盧能滑下來,摔得臉上、手臂上、腿上都是口子,流出鮮血。


    他扯些樹葉,擦了擦傷口站起來,繼續上爬。


    他爬上了山頂。站在一塊石頭上眺望。不遠處的有一座小山莊。他臉上現出微笑。


    盧能走下山崗,路漸漸大了起來。路邊開始有田地。還有盛開的油菜花。花上無數小蜜蜂忙碌著采花粉。


    一條清澈的小河,彎彎曲曲,環繞著村莊、田地向東流去。


    陽光下的河麵上有幾隻鴨子戲水,一會兒鑽進水裏,又一會兒從另一個地方冒出來。


    一棵大樹底下,一群婦女掄起棒槌在拍打衣服。


    河邊的矮樹上晾曬著花花綠綠的衣裳。


    一首山歌從河對岸傳過來:山溪水,如弓又如鉤。如弓像月老,如鉤鉤蓋頭。水清山悠悠。


    雲遊客,何日舍孤舟。記得紅蓼岸,拿眼瞰清流。含笑戲閑鷗。


    盧能走過去,用水洗臉,洗手,洗腿上的血跡。一副憨厚、狼狽的樣子。


    幾個婦女看到小年輕渾身衣衫破爛,有血跡,開始嘰嘰喳喳。


    甲:“這娃肯定是沒娘要了的野娃。”


    乙:“沒娘要了,你收養起。看模樣還很俊的,就接兒配媳,占大便宜啦!”


    甲:“這便宜占不得,野孩子難養熟。”


    乙:“跑來的野狗隻管收,沒娘的孩子隻管養。”


    眾人一陣嬉笑。


    盧能沒有理會,起身向村莊走去。沒走幾步,突然聽到河邊傳來急促的喊聲。“快救人,誌秀被蛇咬了。”


    一群婦女放下手中的衣服、棒槌,紛紛奔向另一個在矮樹上晾衣服的女子。


    那女子蹲在地上,雙手捏住小腿,“哇哇”大哭。


    盧能轉身,飛快向那女子跑去。


    婦女甲:“看到蛇沒,是什麽蛇?”


    被咬女子誌秀用手一指:“鑽進草叢去了?”


    婦女乙:“找找看,是不是毒蛇?如果不是毒蛇,倒沒什麽事。”


    幾個婦女拿棍子拍打矮樹,一條五步蛇從矮樹叢中溜了出來。


    甲:“這不得了,是五步蛇。”


    眾婦女:“是五步蛇,這個可不得了。”


    誌秀更是嚎聲大哭。


    盧能到了,從背包中拿出自己換洗的幹淨衣服,撕下一條布巾,給誌秀紮在大腿處。


    誌秀一雙救助的目光,盯著這個男子。


    盧能:“你們熟悉,趕快去找蛇醫。我背著送她迴家。”


    婦女丙:“我們這一帶沒有蛇醫。找蛇醫要去山那邊,恐怕來不及。”


    婦女丁:“五步蛇咬傷,就是再強壯的人,據說也隻能走五步,便會倒下。毒血一攻心,就麻煩大了。”


    誌秀漸漸不支,昏迷過去。


    盧能抱起誌秀來到河邊。


    盧能:“哪位大嬸有力氣的,把她抱起,我來衝洗傷口。”


    一個中年婦女坐在河邊石頭上,抱著誌秀。盧能在河灘找了一片瓦礫,重新砸破。選了一塊鋒利的瓦片,在自己臉上先試了試,然後托起誌秀的小腿,在咬傷的部位,連續劃口子。腫了的小腿,劃了無數小口。


    盧能把腿放入水中,用手擠壓衝洗。黑色血液漸漸染紅周邊的清水。衝洗一陣後,盧能伏下身子,在河中先吸一口河水,在口中漱了漱。然後,伏到誌秀傷口處。用嘴去吸。


    有婦女喊:“使不得。使不得。那毒會直接進你心髒的。”


    盧能沒在意,猛吸一口,往水中吐出帶紅的血水,又漱漱口,又吸。一而再,再而三。


    婦女議論。


    甲:“這小夥真是好心腸。”


    乙:“先看不出來,樣子雖然憨厚,還蠻聰明的。”


    丙:“而今,天底下這樣的好人少啊。”


    誌秀的幾個哥哥趕了過來。


    誌秀微微張開了眼睛。


    盧能吸出的血已經鮮紅,每吐一口都能染紅一片清水。


    誌秀的哥哥從中年婦女中接過妹妹。


    曹哥:“妹妹,你感覺怎樣?好些了嗎?”


    誌秀微微點頭。


    曹哥:“爸、媽會急死,在後頭趕來了。”


    大夥兒看智秀醒來,臉上都現出了笑容。


    婦女甲:“這種蛇咬了,沒幾個人能活過來的。多謝這位大哥。”


    婦女乙:“誌秀是有緣,遇上了這大哥。就我們幾個,誌秀這時候隻怕到閻王殿去了。


    眾議論紛紛。


    曹哥抱著妹妹往迴走,眾人跟著。


    盧能爬上河岸,倒在了河邊。


    一婦女:“你們快看,那大哥倒地了。”


    大夥兒又迴轉身子,圍著盧能。盧能氣喘籲籲,顯得身體有些不支。兩眼瞳仁開始擴散。


    曹哥:“三弟,你快去請劉郎中過來,要快。”


    三弟飛跑而去。


    曹哥:“二弟你來抱妹妹。我來背那大哥趕快到家裏去。”


    漕溪路上,曹哥背著不省人事的盧能在路上小跑。大汗從額上往下滴。


    誌秀:“你們要救活他呀。我們從不相識,也不沾親,不是他,我這可能見不到爹娘了。”又哭了起來。


    曹老爹、老媽站在屋路口。


    曹老媽:“我秀兒怎樣!嗚嗚嗚。”


    曹二哥:“媽,妹妹好多了。隻是救他的一位好人,快不行了。大哥背著,快進屋去再想辦法。”


    眾人一起奔迴家中。


    盧能放在一張床上,微弱的喘著氣,麵部開始轉為黑色。


    一家人都翹首期盼郎中能馬上趕來。在場所有人都焦急起來。


    守在盧能身邊的曹哥,突然大叫:“不好啦!好像沒有唿吸了。”


    曹老爹跑過來,用手掰開盧能的眼睛,現出灰色。搭手把盧能的脈相。然後說:“不用著急,就是昏迷過去了。隻要郎中來,應該有救。”


    曹老爹:“老大,你親自去接郎中,看到了哪裏。時間不等人啊?”


    老大飛跑玩去。


    誌秀守在盧能旁邊。用手拉著盧能的手,流著眼淚。


    誌秀:“你是到這裏來幹嘛的?和誰家是親戚呀?告訴我,我去把你那親戚喊來,才知道你底細啊!”誌秀擦了一把眼淚。


    婦女甲:“我們從來不見這少年,又沒聽懂他來自哪裏的口音,應該是遠地人。”


    乙:“恐怕不是我們曹溪的親戚。要不,他到河邊幹嘛?”


    丙:“這也是緣分。他不到河邊,誌秀,今天就沒有救活的可能。躺在床上的就是誌秀。”


    外麵躁動起來。


    有人喊:“來啦!來啦!郎中來啦,這下可有救了。”


    曹爹:“來了就好。這可是人命關天。他是為救我的女兒而這樣的,我們不救活他,怎麽好向她父母交代呀。”


    眾人讓出路來。一個老郎中背著一個藥包,直奔病人。


    郎中把脈。掰開眼睛。解開胸襟。側耳聽了聽心髒。


    郎中:“不要緊,這後生還懂些醫學,自己封住了一些氣息,毒性傳播較慢。趕快給他熬藥,應該有救。”


    郎中打開藥包,拿出一些中藥給曹哥。


    接著又拿出一顆藥丸:“把這藥丸給他灌了。”


    誌秀馬上起身去倒水。郎中給盧能灌藥。


    曹爹:“郎中,我的女兒,你也看看咬的是她。”


    郎中:“是嗎?咬的是她?她還能這樣沒事兒。”


    曹爹:“是她,多虧這位大好人。”


    郎中:“我見過無數被五步蛇咬傷的,救治好的不多。你女兒居然還能這樣?恐怕是蛇搞錯了。你把褲子卷起來,我看看傷口。”


    誌秀抬起腿。咬的地方還在紅腫。兩個毒牙叮咬的黑洞,在向外滲著黑血。


    郎中:“這是五步蛇沒錯。他是怎麽為你排毒的?”


    曹哥給郎中重複了一遍經過。


    郎中:“幸好這後生懂,用口吸,再吐出來,再漱口。要不然,就是神仙來,你們倆都沒命了。”


    曹爹:“真是謝天謝地,遇上了這位好人。”


    郎中:“你們呀,可要重謝人家。”


    曹爹:“那是。那是。”


    郎中把藥丸拿出一顆遞給誌秀:“你也趕快吃,等會兒藥熬好了,你照樣要喝。”


    誌秀看著藥丸,放在手中。然後用杯中的水便一口喝完。


    誌秀用勺子舀藥,用嘴吹冷,慢慢從盧能的嘴唇滲進去。盧能全無感覺。


    誌秀端坐在床前。一盞油燈忽明忽暗。誌秀拉著盧能的手,眼中掛著淚花。


    曹爹、曹大哥等一家子焦急的議論著。


    曹老爹:“郎中,這都第三天了,這孩子怎麽就還不醒來?”


    郎中:“他的傷沒有傷口,是直接進心髒的。我一生診了四十來年,還沒遇到這種情況,就是無法找到地方排毒出來。他大小便沒行動,是有些棘手啊!”


    曹老大:“郎中,這恐怕還得想辦法。”


    劉郎中:“我看呀。你們都動動腦筋。”


    誌秀急得哭了起來。他跑進房裏。站在觀世音菩薩像,雙手合十,大聲說:“菩薩你是救苦救難的,你趕快來救救這位好人。他可是大好人呐,救了我的命。”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你去曹溪山南華寺。找一位僧人來打通穴道就行了。”


    誌秀:“爹,菩薩說,到南華寺找一位僧人,他能幫打通穴道。”


    曹爹:“這個可好。怎麽我先沒想到呢?我親自去請他馬上來。”


    大師過來。見到郎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劉郎中多有得罪。”


    郎中:“大師,我們都是熟人,不必客氣。這個現象,我感到棘手,請您來為他打通穴道。讓這位好人早日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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