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妮可給了我這個建議後,我端起酒杯喝掉了裏麵剩餘的酒,然後與妮可對視著,我終於開口對她說道:“適應一個地方不容易,忘記一座城市更不容易……所以,我不想改變。”


    “為了葉芷也不願意嗎?”


    我沒有正麵迴答,隻是說道:“幸好這隻是你的建議……真別給我這麽難的選擇;這點你應該有最切身的體會,現在讓你離開大理,迴江蘇,你願意嗎?”


    妮可看了我一眼,繼而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煙點上,她擰著眉『毛』吸了一口,才開口對我說道:“我是迴不去了,但你不一樣……”


    我打斷了她:“你知道我在上海的經曆嗎?如果不知道,怎麽就能斷定我們不一樣?”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在上海有一個等你的女人,而當初和我一起從江蘇私奔出來的那個男人早就已經無影無蹤了。”


    我感慨道:“你真的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女人!”


    “難道你不是一個愛情至上的男人嗎?”


    我有點恍惚,在恍惚中看到了身體裏那顆炙熱到快要崩裂的心髒,我對愛情確實有很多美好和想象,可是作為男人,我必須考慮更多現實的問題。


    我終於開口對妮可說道:“我特別想活成浪漫小說裏的男主角,心裏隻有摯愛和天涯海角……可是你也看到了,生活就像是一個大黑洞,就算你的想象能構成一個比宇宙還大的烏托邦式的世界,但它還是有能力去無情的吞噬掉……遠的不說,就說你最近遭遇的事情,人酒吧老板真敢因為你們之間沒有簽合同,不給你演出費啊……我也一樣,來大理後各種不順利,各種麻煩;處理這些麻煩就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哪兒還有能力把愛情放在一個最神聖的位置上供奉著?”


    “你挺現實的……”


    “不是我現實……現實的是這個世界;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愛情成了生活的對手……是不是很可笑?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無數個人正在把生活當成武器去進攻愛情……要不然哪來那麽多的離婚和分手?更離譜的,還有為了能多買一套房子而選擇假離婚的……”


    “這些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想過當初是為什麽在一起的嗎?”


    我搖頭,許久之後才迴道:“可能愛情這種東西真的會消失吧。”


    “突然被你說的好悲觀!”稍稍停了停,妮可又說道:“你好像把話題轉移掉了。”


    “沒有啊,隻是以愛情為基礎,理『性』的去想了想現在的社會風氣……”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去上海的理由?”


    “算是吧……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人『性』裏也擺脫不了自私的一麵;我怕迴上海,隻是在重複以前的生活,甚至不如以前……更何況,我和葉芷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行湊在一起,可能死的更快,倒不如順其自然。”


    “假如你的順其自然,讓她放棄這段感情了呢?”


    我艱難的迴道:“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我也一樣。”


    “那你對她不是愛……真正的愛情應該是無所畏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在妮可的教訓中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真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覺得在上海活不下去,就帶陸佳換一個壓力小一點的城市生活,隻要自己不好吃懶做,日子總能過下去,反正兩個人就是不能分開。可是,後來的一次談話中,我知道了陸佳的想法,她並不願意為了愛情,天涯海角跟我走,她想有更好的生活。


    她當然沒有錯,而我也吸取了教訓,所以在這之後,凡事都喜歡留一線,這其實就是一種自我保護。


    我沒有和妮可爭辯,也沒有解釋……隻是默默倒上一杯酒,然後一口喝完,再倒上一杯,又在杯子裏看見了自己那張有點悲哀的麵龐,我厭惡這樣一個自己,好像丟掉了炙熱的靈魂,變成了淹沒在人『潮』裏,千篇一律的皮囊,我的靈魂裏沒有詩,更沒有遠方……有的隻是被香煙熏成焦黃的手指和充斥著酒精的肝。


    ……


    許久之後,我終於開口對妮可說道:“知道葉芷什麽時候迴上海嗎?我想見她一麵。”


    “不知道。”


    “幫我問問,我去上海找她……”


    “不是順其自然麽?”


    “我還是想當麵和她解釋清楚了,我沒有同時吊著她和陸佳……隻有先把這樣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才算是順其自然。”


    “算你還有一點覺悟,那我幫你問問?”


    我重重點頭。


    妮可拿起手機給葉芷發了一條信息,沒指望會立即得到迴複,所以我們倆人就這麽一邊喝酒,一邊等著;很快,一瓶洋酒就被喝完了……


    間歇中,想起了楊思思,我又對妮可說道:“剛剛來了一個女『性』朋友……到的太晚了,沒訂到房間,所以想來你這兒,和你湊合一晚上,介意麽?”


    妮可很爽快的迴道:“不介意,反正我弄的是上下床……不過,我認識她嗎?“


    “肯定不認識,但是應該聽說過。”


    “誰啊?”


    “楊思思……就是曹小北特別喜歡的那個姑娘。”


    “哦……那跟你又是什麽關係呐?”


    “當初,我是搭她的車來大理的。”


    “喲,這關係可不淺!”


    我看著妮可,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味蕾,也刺激著我的心情。


    ……


    是一陣沉默之後,我因為冷清的氣氛,又開口對妮可說道:“咱倆的關係,能讓你給我開一個小灶麽?……給我唱首歌。”


    “小意思。”妮可很爽快的拿起了放在桌子旁邊的吉他,又問道:“想聽什麽歌?”


    我下意識想起了那段在我心中揮之不去的旋律,我低沉著聲音對她說道:“汪峰的《再見二十世紀》,能唱麽?”


    “會是會,可是大過年的,唱這個也有點太悲了吧。”


    “也挺應景的,他告別的是二十世紀,我們即將告別的是多事的今年……”稍稍停了停,我又笑著說道:“唱一首能道破心境的歌,雖然苦點,但也能讓自己清醒,不是?”


    妮可很堅持的說道:“那我也不唱。”


    我無奈一笑,說道:“嗓子是你的,吉他也在你手上,這事兒我還真『逼』不了你……那你找一首自己願意唱的吧。”


    妮可一邊撥動吉他的弦,一邊想著,然後對我說道:“汪峰這音樂圈的半壁江山,除了悲情的歌,也有歡快的……給你來首歡快點兒的?”


    “來嘛。”


    妮可起了範兒,好像她坐的凳子就是一個舞台,然後很有儀式感的說道:“一首汪峰的《你走你的路》送給台下親愛的米高先生……祝願他在新的一年,做個清清爽爽的男人,現在的他,思想負擔太重了……我不喜歡。”


    妮可唱著:“關於生死的那些哲學已讓我眩暈,關於悲喜的那些記憶也讓我心困;如今我隻是喜歡簡單直接和輕鬆,正如我愛你你就是我的中樞神經;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當我停下腳步,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當我眺望遠方,我終於洞悉了這個奧秘;倫納德曾寫下這句話來把我喚醒,此刻也許他就在秋日美麗的大理……”


    當我聽到和大理有關的歌詞時,我才知道妮可為什麽一定要對著我唱這首歌,歌詞裏的大理是一種映『射』,映『射』著不夠簡單也不夠輕鬆的我,她希望有這麽一個契機能喚醒我,讓我學會用不一樣的視角去享受生活。


    我懂她的用心,也在兩首截然不同的歌曲裏,看到了多麵的人生……是的,沒有人是會一成不變的。而痛苦的背後,也許就是快樂。


    ……


    正在體會著這些的時候,妮可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一陣顫動,我看見了是一條微信消息,卻不知道是不是葉芷給的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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