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男的話,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更讓我不是滋味的,是我們之間真的疏遠了,甚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而我卻不知道,對於我而言,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這一刻,我很懷念曾經一起開客棧的日子,至少大家會因為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而有共同的話可以說;可現在,卻連最基本的溝通也喪失掉了。


    我忍耐著對他說道:“我沒有把自己看得太高,如果你還把我當兄弟,這一次就聽我的……做完了今天的生意,就不要再接單了。”


    “你說的容易……不接單,誰替我還債。”


    “咱們可以一起想辦法,隻要多動腦筋,總能賺到錢的,何必冒這麽大的險?!”


    “你他媽滾蛋……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輪不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是天塌下來,我這個客棧也要開起來。”


    鐵男的話已經說的極其難聽,但是為了桃子,我將自己脾氣給硬忍了下去,我對他說道:“這個事情你能轉個彎想想嗎?就衝我和桃子的關係,我也不會害你……我是真心為你好……”


    話隻說了一半,便被打斷,鐵男冷笑道:“你不是說這次是清查嘛,那我問你,你在九隆居那個臨時客棧有沒有事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那就是在變相的經營旅館,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我那邊是商業街,我租的是商鋪,又不是民居,拿來做商用,不是天經地義嘛……而且,我是準備到工商部門做備案的,該繳的稅,我一分錢都不會少繳……但你這是海景客棧,現在這麽高壓的政策,出了事兒,真不是你能承受的了的。”


    “憑什麽,我就問問憑什麽?……以前在龍龕的時候,算是合法經營吧?客棧不還是被推掉了……那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麽著,才能在大理這個地方活下去?”


    我一陣低沉,才迴道:“這不是能較勁兒的事情,你就聽我一句勸。”


    “我不聽,你管好你自己,我也一樣,出了事情我自己兜著。”


    我看著鐵男,半晌才很是沉重地向他問道:“留在大理的,也就隻剩下我們幾個了……真的要這麽傷了兄弟情分嗎?”


    “沒拿你當兄弟……”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沒工夫和你廢話了,我這邊還有客人要接……我最後再強調一遍……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


    鐵男拿起自己的皮夾克,便向外麵走去,然後開了一輛大概是租來的車,離開了客棧……屋子裏隻剩下我和桃子。


    桃子眼眶濕潤,我能感覺到,她的內心又無助,也覺得對不起我……可是,我卻更感覺對不起她;我『迷』茫了,因為不知道,當初間接將她帶到大理,到底是對的,還是大錯特錯。


    我的心又是一陣絞痛!


    桃子終於開了口:“對不起,米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可是鐵男他就是這個脾氣,他可能比我們看到的要更固執!……但這次,他真的很盡力,我也真的不忍心!”


    “我理解你……可是我不明白,我和鐵男之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從客棧被拆掉之後,就不那麽對了!”


    桃子猶豫了一下,終於迴道:“他就是個孩子脾氣……客棧是因為葉芷的項目進來,才被拆掉的……你和葉芷之間又是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他總覺得你背後有葉芷,甚至還從她那兒拿了好處……所以,心理一直不平衡;再加上,接手海景客棧這事兒,你把他給拒絕了,他心裏的想法就更多……他沒有壞心,可能就跟小孩子較勁一樣,等等應該會想明白的。”


    我盡量讓自己不去和鐵男計較,然後說道:“他不相信我,你信嗎?”


    桃子看著我,迴道:“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當然信你。”


    “勸勸他。”


    桃子點頭:“我一定會勸他的……但如果實在勸不住,有什麽後果,我都和他一起承擔。”


    “千萬別有勸不住的想法……這次,我真的感覺很危險!”


    桃子歎息:“如果實在勸不住,就讓他試試吧……說不定是個假消息呢……我不是懷疑你,隻是不太信任孫繼偉。”


    ……


    獨自迴到九隆居,心裏充滿了無功而返的失落……我好像在突然之間便丟掉了做事情的興致,就這麽坐在陽台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那兩盆和葉芷一起栽種的瑪格麗特發著呆。


    這麽過了半個小時,我又忽然很想找一個人聊聊天,可是手機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找誰。


    原本,葉芷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對象,可因為時差關係,她多半還在睡覺,所以不想太打擾她。


    我又返迴到屋裏拿了一瓶“風花雪月”,就這麽百般無聊的喝著……此刻,我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鐵男那邊,也為現在這種關係而感到失落。


    桃子在鐵男身上陷得太深了,所以一個理『性』的女人,也變得不那麽理『性』;就剛剛的交談來看,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鐵男式的“賭徒”心理,實際上她卻比我更清楚,一旦被清查了,會麵臨什麽樣的後果。


    我不禁想: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為什麽能徹頭徹尾的改變一個人;要說,鐵男也有改變,他變得急功近利,迫切想去追求富裕的物質生活,所以才不惜去鋌而走險,從馬指導的口中,我得知過他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為了桃子才改變的,所以這樣的鐵男,我也恨不起來!


    深深吸了一口煙,我比剛才更加『迷』茫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寂的手機,終於是一陣震動,我拿起來看了看,卻是葉芷主動發來的一條微信,雖然還沒有看具體內容,但我的內心已經因此而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這兩天,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她說起過完年去小城做客的事情,現在她主動發過來,我也就不顯得那麽冒昧了。


    我打開了微信,是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張機票,仔細看了看,是馬可波羅機場飛浦東機場的……我趕忙上網查了查,馬可波羅機場就位於葉芷目前所在的威尼斯。


    我迴道:“你是準備迴上海過年了?”


    “嗯,今天下午的飛機,中間要在伊斯坦布爾轉機,需要一天的時間。”


    “那也來得及趕迴來過年了……對了,你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感覺挺突然的!”


    “我放棄了這次的收購計劃,也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葉芷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便多過問,但這對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壞消息,我又趁勢問道:“是和家人一起過嗎?”


    “不是……自己一個人。”


    “可能我不該問,但是挺好奇的,一直看你一個人獨來獨往,你家人?……”


    這一次,葉芷過了片刻才迴道:“他們都不在我身邊,我基本上是自己一個人生活。”


    葉芷的保留,讓我隱隱有所察覺,於是又問道:“過年也不能團圓嗎?”


    “不期待能團圓,各有各的事情做。”


    我的心中有了一個想法,然後下意識就握緊了手機,我有點緊張……因為不確定葉芷是接受還是拒絕,可是內心那股力量卻越來越蠢蠢欲動……


    最終這股力量打敗了一切,讓我將信息發了出去:“我也是一個人,要不你來大理過年吧,咱們可以做個伴兒。”


    ……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著,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覺,但卻不後悔這麽冒險……因為,心裏很期待有她作伴的除夕和初一,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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