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望江閣”餐廳,已經是深夜的12點半,我獨自在街邊晃『蕩』著。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指望會收到葉芷的迴複,隻想用這有限的時間,再近距離感受一下上海這座曾經讓我痛不欲生的城市。


    嚴格來說,現在的我,和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了利益糾葛,所以也就不會用太敵對的眼光去看它;我試著用一種柔軟的心情去接受這裏的一草一木和每一盞路燈,於是整座城市也跟著柔軟了……


    走的累了,我便在路邊的花池上坐了下來,我習慣『性』的點上一支煙,然後一邊搓手取暖,一邊看著遠處那些鑲在建築群旁的吊塔,如果這座城市也是一個人的話,它似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自己的步伐……我知道,假如五年後,我再迴到這裏,一定會被建設成為另外一番景象,而那時的自己呢?


    我當然希望愛情和事業都已經雙豐收。


    ……


    坐了一會兒,我想起了占用陸佳號碼的那個女人,然後又想起了我們因為話不投機要到外灘約架的事情……現在,我就在外灘附近,但卻不知道也在上海的她,正在做些什麽。


    這半年,對她來說,應該也挺難忘的……她先是遭遇了男朋友劈腿,然後又意外懷孕,雖然最終她沒有選擇要那個孩子,但也肯定會經曆一段極其難熬的心路曆程。


    時間嘛,是一劑好『藥』,如今已經平靜下來的她,對生活也該有了新的理解……仔細想想,我們盡管彼此陌生,但命運的軌跡還是挺像的,我也在上海遭遇了被分手,承受了必然會有的痛苦之後,跟她一樣在等待著新的生活……我能感覺到,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雖然也消極過,但是從來都沒有真正放棄過自己和生活。


    ……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我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你信不信,我這會兒就在外灘。”


    “信你個鬼。”


    “哈哈……別害怕,沒想約你出來……約架這事兒在咱倆這兒已經翻篇了。”


    “你真迴上海了?”


    “是啊……換個心情看上海,也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讓人感到壓抑了……這種感覺挺不錯的。”


    “你是想告訴我,你以後還會迴上海生活嗎?”


    “不會迴了……我是一匹好馬。”


    “那你這次迴來是為了什麽?”


    “一個朋友住院了,過來看看……可是沒聯係上。”


    “你真是夠衰的啊!……再說了,都聯係不上的人,算什麽朋友?”


    “說起來挺諷刺的……算了,這不是重點……跟你說正事兒,你過年和你朋友在大理住的房子,我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你去之前提前三天通知我,我好安排接機。”


    “嗯……房子的環境怎麽樣?”


    “樓上樓下一個小套間,保證你們滿意。”


    “價格呢?”


    “原本是一千五一晚上的價格,給你們的話,就一千二吧。”


    “還好……沒有我想象中貴。”


    “友情價麽,當然不會貴了。”


    “咱倆算朋友麽?”


    “這分怎麽看了……如果非要見過麵才算是朋友,那我們肯定不算。”


    “你想見麵麽……就現在。”


    我的內心沒來由的動了一下,但片刻之後還是迴道:“算了,大理見吧。”


    “你別後悔。”


    “我不後悔……除非你變卦,不去大理了。”


    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對方又很神經質的選擇了不迴複,但我也沒有計較……對於我來說,對她也僅僅是好奇,要說什麽感情,那可談不上。


    我不禁又想到了楊思思,想起這次之後很難再見麵,才是真的有點傷!


    ……


    不知不覺中,我到了自己在美團上訂的那間小旅館,登記了個人信息之後,我便住了進去。人們都說,一分價錢一分貨,用在這個旅館上也很貼切。


    房間裏真的沒有空調,隻有一台老式電視機,連熱水也隻限量供應十分鍾,因為熱水器很小。


    我不得不打消了洗個熱水澡的念頭,簡單洗漱之後便躺在了床上,還好有電熱毯,總算是給我提供了一個相對舒適的睡覺環境,可對比剛剛吃飯的望江閣,心裏還是有落差的,甚至讓我分不清,望江閣的我,和這個小旅館的我,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


    ……


    熬了一個小時,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葉芷。


    夢中,她迴複了我的信息,我帶著水果去醫院看望了她……她深受感動,我也大膽的承認了自己喜歡她的事實,我們在病房裏擁抱了,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這個夢,像是一部大片,因為時間跨度非常之長……在葉芷成為了我的女朋友之後,她又陪我迴了那個小山城,正式見了我的家人。家人對她都很滿意,沒過多久,我們就開始談婚論嫁……


    一切都很順利,很快就到了結婚那天,我帶著親朋好友去迎親。問題終於來了,我竟然不知道她住在哪裏,我們開著車,像是在探險,一會兒遇見湖泊,一會兒路過高山,最後又開始在城市裏『摸』不著方向……


    我驚醒,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然後又自嘲的笑了笑……因為就算是夢,也是要以現實為基礎的,我在現實中根本不知道葉芷住在上海的什麽地方,就更別提她的家庭情況了。


    要說我們倆個人,不管是不是在一起,都還有一段太長的路要走,所以這個夢怎麽看都是可笑的。


    ……


    七點不到,我起了床,我就站在非常小的窗戶口洗漱……大概是因為還沒睡夠,洗完臉,我的精神還是很恍惚,某一個瞬間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哪裏。


    直到看見窗外有霧,才確定了不是在大理,因為大理幾乎是不會下霧的。


    知道自己是在上海,我的心情不免有些複雜,然後又拿起手機看了看,可得到的依然是失望……直到此刻,葉芷還是沒有迴複我的信息。


    我不知道她是怎麽了,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迴上海……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容易憤怒的青年,我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從衛生間返迴到屋內,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我訂的飛機是上午十點半的,趁著時間還有一些,我退房之後,便在附近找了一個早餐店,要了一碗粥和油餅,然後心不在焉的吃了起來。


    某一個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在上海掙紮著的上班族,因為無數個上班的早晨,我都是這麽吃早飯的。


    太陽升起,這個城市也漸漸開始忙碌,於是我又看到了無數個穿著各種各樣的鞋,走在大街上的人們……


    我是該在臨走之前送點兒什麽給楊思思的……也許還來得及,我可以去買一雙鞋。


    說做就做,我叼著隻吃了一半的油餅,然後背著行李包,開始穿梭在沿途的街道上,尋找著一個上些檔次的鞋店。


    ……


    我的運氣不錯,恰巧有一個airjordan專賣店在街對麵,店剛開門,服務員正在擦拭窗戶,我對她說道:“你好,我想買一雙鞋子送給一個女『性』朋友,你能推薦一款嗎?”


    服務員看了我一眼,然後很禮貌的說道:“先生,如果是送給女『性』朋友的話,我建議您還是不要買鞋了。”


    “為什麽?”


    “因為鞋是穿在腳上的,你送她鞋,寓意送走了她,或者走著走著就散了……反正這是一個忌諱,一般情侶之間都不會送的。”


    我在鞋架上隨便拿起一雙鞋看了看,然後笑著感歎道:“還有這樣的說法呢?”


    “嗯……你可以買一個包送給她,這個寓意就很好了。”


    “我不這麽認為……你想啊,鞋子都是成雙成對的,兩隻鞋子誰也離不開誰,並且能夠在一起走很長的路,這些路有些在山腳下,有些在大海邊……這種意境不是很好嗎?”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其實我們也不是情侶……她要不了多久就得去國外留學了,就算是你說的那樣,送雙鞋也挺貼切的……還是買鞋吧。”


    “你確定嗎?”


    “我確定……我不是個『迷』信的人,我就是希望她能走好以後的每一步,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行,我這就給您推薦一款比較適合女生穿的。”


    我點頭,而就在服務員拿出一雙鞋給我看的時候,我的手機一陣震動,我向服務員表示抱歉之後,便將手機從口袋裏拿了出來……


    生活實在是太喜歡跟人開玩笑,就在我已經完全不抱希望的時候,葉芷竟然給我迴複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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