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提出以一萬兩千塊錢價格購買楊思思這輛摩托車的時候,她先是不屑的看了看我,然後又說道:“在我不想賣的時候,你就是給我一千兩百萬,我也不想賣。”


    “之前是你提出要以這個價格賣給我的。”


    “這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稍稍停了停,她又說道:“你是不是特別怕沾我便宜啊?”


    “嗯,是挺不想沾這個便宜的。”


    “別擔心,這不是便宜……這輛摩托車算是我寄存在你這兒的,等我留學迴來後,你再還給我。”


    “你這一走就是好幾年的,我可不敢保證,等你迴來的時候我還能原物還給你。”


    “原來你知道,我一走就是好幾年啊!”


    我愣了一下,才迴道:“嗯,出國留學可不就是好幾年嘛……還有一些喜歡上國外的,直接就不迴國了。”


    楊思思很少見的不接我話,但卻看著我身上的衣服,然後轉移了話題,問道:“這身衣服不是你自己買的吧?”


    我反問:“你哪兒看出來不是我自己買的了?”


    “這一套衣服,加上你腳上穿的鞋子,最少也得小兩萬,你會舍得花這個錢?”


    我震驚了,其實在我收到葉芷寄來的這些衣物時,並沒有特意的去查價格,我隻是感覺不便宜,卻沒有想到會貴的這麽離譜,頓時就渾身難受了起來,真覺得自己不該收這麽貴重的禮物。


    楊思思又說道:“是葉芷給你買的吧?……除了她,你身邊也沒有什麽有錢的朋友了。”


    我算是默認,然後迴道:“我沒想到會這麽貴!”


    “你也不用太開心,以她的消費能力來說,這也就是一套普通的衣服和鞋子……你知道她戴的手表都是好幾萬,還有幾十萬的嗎?”


    “不是,你哪兒看出來我開心了?”


    “你要是不開心,能美滋滋的把這些衣服穿在身上?”


    我無言以對。


    楊思思卻替我理了理衣服,輕聲說道:“她真的對你挺好的……我放棄了,你去追她吧……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如果我還沒有出國的話,我請你們吃飯,給你們慶祝。”


    我的內心有些迴避,便說道:“說這話有意思嗎?……”


    “你要是對她沒有一點感覺,你可以當我沒有說過。”稍稍停了停,楊思思又說道:“我現在有點想明白了……其實,我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歡你……上學那會兒,學心理學,我們老師說了,人都有從眾心理,所以看葉芷對你有好感,我就開始和她較勁兒,覺得自己不應該輸給她,能看到的也隻有你的優點……可是卻忘了,你根本都配不上我,所以你還是去禍害葉芷吧。”


    楊思思的話是越說越難聽,可是在我不願意往心裏去的時候,她自己卻哭了起來,她看上去特別痛苦,讓我有些懷疑她說這些話的真實『性』。


    楊思思又對我說道:“我明天下午迴上海的飛機,沒別的什麽要求了,就希望你能用這輛小忍者把我送到機場,然後替我保管好,等我留學迴來以後,我再來找你要。”


    “嗯,我幫你保管好,要是到時候你不願意來大理,我就幫你用物流托運到上海。”


    “真有那麽一天,我也不會謝謝你的。”


    “不用謝。”


    楊思思一陣沉默,又低聲感慨道:“到那個時候,你也該結婚生孩子了吧?……都已經30多歲了!”


    “替我把未來想這麽遠,你不覺得累嗎?”


    “不累……一點也不累。”


    楊思思說完這句之後,又叮囑我不要忘記明天下午送她去機場的事情,而後便也離開了這裏……就在她離去的那一刹那,我第一次感覺波光粼粼的洱海,竟然是特別的淒美!就像是一種關係走到了盡頭,隻留下了美好的記憶,化作光,倒映在海麵上。


    ……


    楊思思走後的不久,我將已經成為廢墟的客棧拍成照片發在了朋友圈裏,我沒有刻意去表達自己失落又苦悶的心情,隻是很不舍的說了一聲“再見”。二十分鍾後,我終於帶著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裏,然後去了九隆居……


    如果說,我在九隆居這個地方目前有什麽收獲,那就是瓶哥這個朋友了,他不僅去街外麵幫我拎了部分行李,傍晚的時候,又親自動手做了幾個家常菜,並陪我喝了好幾瓶二鍋頭。


    瓶哥說,他挺高興的,因為在九隆居這個地方悶了這麽久,他終於等來了我這個能說上話的朋友。可是在我想和他聊聊,為什麽放棄北京來到大理生活時,他卻明顯有所保留,不願意將真實原因告訴我,這讓他愈發神秘!


    反正我是覺得,一個能在九隆居買得起五套商鋪的人,已經人到中年,卻沒有一個女人陪著,這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不禁又想到了馬指導,當時他也是這麽帶著神秘光環和我成為兄弟的;如今,也不知道已經揭開傷疤,直麵生活的他,到底過得怎麽樣,而大理的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一個朋友走了,又會結交新的朋友,周而複始,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那已經融入進骨頭裏的孤獨感,這和朋友多少並無關係,有時候僅僅是因為你看到了某個景,或者在傍晚的時候點上一支煙,莫名就覺得孤獨了,但這種孤獨也是分地方的,在大理的孤獨更多的是帶著一種『迷』茫的屬『性』,而在上海時的孤獨,卻充滿了壓迫和緊張感,這兩種不盡相同的孤獨,如果一定要選一種,我情願『迷』茫著……因為『迷』茫代表了未知,而未知才是奇跡發生的必要條件。


    ……


    酒喝到一半,至離開之後很少聯係的馬指導,終於給我打了個電話,這絕對不是心有靈犀,恰好我想起了他,他就來了電話,我覺得這是必然的,因為客棧在今天被拆掉了,他一定想和我說幾句。


    我吸了一口煙,然後按下了接聽鍵,馬指導的聲音很是低沉,他對我說道:“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動態了。”


    “嗯,客棧被拆了,下午的事兒。”


    馬指導沉默,沉默是悲痛的表現。


    好不容易通一次話,我不想是這種氣氛,便笑著向他問道:“你最近怎麽樣?”


    “說不上好,也不能說不好……好壞各一半吧。”


    “怎麽了?”


    “感覺白『露』這麽跟著我挺受委屈的。”


    “她是心甘情願的,應該不會覺得委屈……”想了想,我又說道:“你們還是先找一個地方安定下來吧,老這麽漂著不是事兒。”


    “還沒找到舒服的地方。”


    我以開玩笑的口吻,問道:“是不是在大理待久了,在哪兒都覺得不舒服?”


    “大理挺好的,不想工作了,找個酒吧唱歌也能養活自己;鬱悶了,在洱海邊抽支煙,人也能通暢起來;新的地方,新的開始,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這種『性』格會拖白『露』的後腿吧。”


    “她不會這麽想的,實在不行……等這事兒過去了,你們還可以迴大理的嘛。”


    馬指導又是一陣沉默,之後便轉移了話題,向我問道:“鐵男和桃子最近怎麽樣?”


    “他倆啊……他倆挺好的,桃子最近在酒吧找了一份調酒的工作,鐵男雖然暫時沒事兒做,但手上還有點閑錢,日子也能過下去。”


    “那就好……鐵男這哥們兒有時候喜歡意氣用事,你多在他身邊提醒著點兒,我覺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比他有分寸多了……必要的時候就拉他一把。”


    “放心吧,我肯定盼著他好。”


    “嗯……你也保重,凡事往好的想,千萬別用思想把自己給困住了。”


    “你這話說的有點深了,什麽叫用思想把自己給困住了?”


    馬指導笑了笑,卻沒有給我一個具體的解釋,然後便在沉默中掛掉了電話……我倒也沒有過多的去揣摩他為什麽會這麽和我說,隻是有點替他的狀態感到擔心,他不該擔心自己拖累了白『露』,我倒是覺得,兩人在一起應該是平等的,然後去共同患難,共同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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