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難怪,想是這樣的人登上帝位,才能這大苄長久太平吧。


    南宇陽語氣也並不像剛才那般尖酸,隻是還是談不上溫和“那君上便是說笑了,我南家盤踞生都許多年,莫不是因為君上登基,太多齷齪事情不願讓人知道,我南家又何苦遷至那城外風渡鎮上呢?”


    慕容僰也沒說什麽,好像在迴憶從前“我還記得,有一次與你曾談起這天下局勢,你曾說,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南家隻人,便定要科舉入仕。我記得那次,你的眼角有淚光的,誰曾想到,這南府如今風光的家主,也曾在許久之前,這般迷茫,這般苦痛過。”


    南宇陽高傲起了頭,帶著自己的矜貴“君上如今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麽意思呢,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了,那時年輕不懂事,如今,我隻願南家昌盛,便可好了,這些士農工商的階級,我便不打破了又如何。”


    慕容僰隻是盯著他的眼睛,眼神裏有堅決“可是如今孤在這皇位上許久了,股便是覺得,這些階級打破也未嚐不可,孤真的這般覺得,若是當年,沒有眾人這般歧視商賈之人,那你也不必遷出生都,定居在風渡小鎮上啊。”


    南宇陽抬眼看了一眼慕容僰,眼神裏麵又開始有些亮晶晶的東西了。就好像是當時兩人都不曾這般被世人侵染之時,就好像這許多年的世事浮沉,人情冷暖,也並沒有讓這個曾經的少年染上了霜華。


    南宇陽垂下了眼,看著自己的這一席錦衣長袍,突然就陷入了一些深思裏麵,他自幼出身在商賈之家,他那麽清楚,其實商人之家,在大苄其實地位並沒有這樣高的,哪怕商人之家都是富人的,有些錢勢,但確實在權勢之家看了,商人是沒有很高的地位的。


    其實南宇陽有些不太能夠理解,這大苄朝的三分之二的賦稅都是商人奉獻的,這個朝廷拿著他們上交的稅負,養著這大部分的官員,屍位素餐。但這些官員,這些被他們的賦稅養的腦滿腸肥的官員們,卻還是到頭來看不起商人。這個談起來多麽的諷刺啊,這些事情卻又不是一時之間決定的,是長此以往的的觀念,是那些上位者對於自己權位鞏固的一種手段,如此而已,隻是這樣而已。


    南宇陽又看了一眼慕容僰,他很清楚,這個坐在主位之上的人,絕對是有能力也有決心想要改變這個觀念,南宇陽想到現如今商賈的處境,又是開始有一些動搖了,若是慕容僰真的改變了這一現狀,對於經商之人來講,絕對是一件好事情,從此往後,從商之人也不再以從商而感覺到自卑。


    所以,他開口了“君上是怎麽樣的人,草民還是清楚的,若是君上當真願意為這件事付諸努力的話,這個現狀定是能改變的。”


    慕容僰看著南宇陽,兩人的眼中又有了光芒,像是少年氣為失,像是還這般的意氣風發的日子又開始到了一樣。“隻是,”慕容僰說這個話的時候,語氣有猶豫。


    “隻是如何,君上說便是。”南宇陽挺直了腰,這般問著。


    “隻是孤尚有求與南家。”慕容僰說話的時候,還是猶猶豫豫的。


    “何事,君上暫且說說吧。”南宇陽把錦緞的衣袂攥緊手裏,用指尖摩擦著,不知為何,就是慕容僰隻這一句話,便讓他開始無比焦躁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將他包裹住了,無處可逃,無可遁形。


    “我聽說,南家的藥庫之中有一味赤靈芝,”慕容僰說這個話的時候,還是臉上有些為難的,想到當時將南家這般遷出了生都,這時又重新將南家這般利用。


    南宇陽眉頭皺起了,穆地站起來,滿臉震驚,“君上,慕容僰,所以你先前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我南家的赤靈芝,虧我還覺得君上如今尚有悔意。”又冷笑了一下,“卻原來,還是一樣的。”


    南宇陽感覺到一種沁骨的涼意,四肢百骸都是絕望,自己剛才甚至還覺得,慕容僰是真的對於當時的做法感到冷意,原來,這個上位之人,從始至終,都是這般的冷心冷腸,心狠手辣。


    慕容僰看到南宇陽說這個話,表情還是這樣的諷刺,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南宇陽,你要清楚,你南府卻是本就是大苄的一家商賈之家而已,莫不是的當年你輔佐與我登上帝位,如今南家也不至於可以到這般地步。”


    慕容僰站了起來,一揮衣袖,端的是莊嚴模樣,一派君臨天下的模樣,“南宇陽,我現如今還是對於南家有一些愧疚之意的,望你還是要好自為之,不必這般折騰。”


    南宇陽不再說什麽了,但是還是滿心滿眼的絕望,他看著那個主位之上的人,慕容僰曾經也是一個單純少年啊,卻原來,隻要在這個龍椅之上,無論什麽樣的人,都會變成這樣孤寂冷漠嗎?


    “南宇陽,你若是識趣的話,還是自己將赤靈芝送於生都來,萬萬不要我自己來動手。”慕容僰說這個話的時候,是真的語氣冷漠,但是背後的手,卻是攥緊了,甚至微微發著抖的。“宇陽,我尚且記得我們當日裏,是那般的赤誠,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什麽芥蒂,你可明白?”


    南宇陽還是在這樣看著慕容僰,氣急反笑,竟是連眼眶都是微微泛著紅的,“慕容僰,你可知道,那赤靈芝對於我南府來說,是如何重要的啊?我南府旗下藥店無數,卻全是靠著這個赤靈芝,靠著這個在大苄至此一味的赤靈芝打出的名頭的。”


    “那你可知,宸妃在南山遇刺,如今已是深受了重傷,太醫告訴我,唯有赤靈芝能救她的,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慕容僰還是這般說著,沒什麽表情,心底卻是難受的,也說不清原由。


    “那君上可明白,這世間需要用到赤靈芝的,又何止你宮裏宸妃一人,在我這種商人看來,我自己南府的生意,名聲原本就比這些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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