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李氏,自幼就是寧國候府嬌養著的,從小記事起,吃的用的,就是頂好的,未曾比別人有過差的地方。


    所以在後宮在這個地方,珍妃也是斷斷不願意落在人後的,今日這件事情,其實也就這樣吧,不算什麽的,


    可能在以後,也會用一些更毒辣的手段,變成一個蛇蠍心腸的深宮夫人,此後一生,便算是這樣就過去了吧。


    珍妃沉靜下來,心中卻越發難過了,但是轉眼之間,看到了這身上的妃位才能特供的江南特品絲綢,


    看著這華服之上,如斯精致的繡工,這也是十幾個巧手繡娘連繡了一個月才能趕工趕出來的。這樣的錦衣玉食的日子,這樣的至尊的日子,自己怕是放不掉的,


    珍妃看著看著,就突然眼中透出了一絲絕望,因為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愛君上,到底是因為什麽。


    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入宮的,不管即位的人是慕容僰還是別人。


    有時候,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尤其搞不清楚,愛的人到底是慕容僰還是愛的是慕容僰那個身份所帶來的尊貴,所帶來的被人所畏懼,擁有哪些榮華富貴的感覺。


    珍妃,笑了一下,她心裏那樣明白,自己看不得殷逐離痛快,除了這些事情之外,還有就是自己那樣看不得殷逐離的過去,她過去是多麽的恣意瀟灑,能在漠北縱馬,打仗,幹著那些男人們都無法做的事情,成為了這後宮的所有女人都無法成為的人。


    珍妃想著這些事情,窗外的夜色漸漸濃了,秋天到了,越是到了深夜,越是露氣重了,夏末的蟬能活到現在的,也不多了。夏末秋初的夜晚,幾隻寒蟬有氣無力的叫著,想像是耗盡生命中最後的力氣還是要叫出聲來。


    鳳儀宮


    薑嫣手中拿著一串佛珠,一直在撚著,不知從何時開始,薑嫣年紀輕輕的,竟是已經愛上了吃齋念佛,仿佛是與世無爭一般,但人人都是清楚的,真真正正處在後宮這個大漩渦之中,想要潔身自好,明哲保身是多麽的難的。


    薑嫣聽著茹茹說著那些情況,手中不停的在轉動佛珠“娘娘,今日裏已經日落的時候,珍妃還前去鍾粹宮看望了一下宸妃,莫不是因為宸妃這些時候被君上看重。”


    “所以就連珍妃這般矜貴傲嬌的人也緊敢今天去鍾粹宮獻殷勤去了啊。”


    薑後臉色在茹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低沉了些,手中一直轉動著的佛珠也被緊緊捏住了,指尖微微開始泛白,但一瞬間之後,又開始重新撚動佛珠。語氣還是同以前一樣的平淡,隻是多了一些不可察覺的怪異“你真覺得珍妃李氏是去向那殷逐離獻殷勤的嗎?那你恐怕是小看珍妃了。”


    茹茹蹲下身,輕輕的捏著薑嫣的腿,慢慢的按摩著,力道位置都剛好的“那娘娘覺得,珍妃今日裏去鍾粹宮到底是做什麽的呢?還恕奴婢愚鈍,真真是想不通的。”茹茹笑了一下,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疑惑的。


    薑嫣,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佛珠,那樣的精致,嵌金絲的小葉紫檀的珠子,這鳳儀宮用的東西,一貫都是這般的精致。看著看著,薑嫣笑了一下,眼睛裏麵些許帶了些算計的意味,平白讓薑嫣這張溫婉的臉,變得有些小家子氣了“珍妃耳朵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自己從不願比旁人差了半步,我與魏貴妃倒也罷了,一個位居後位,一個貴妃之位,都是因為資曆老些,比她李氏入宮更久一些,而且魏貴妃還是誕下了皇嗣的,她自然不能說什麽。隻是殷逐離卻是真真切切讓她心裏不舒服的,珍妃也是在宮裏有了時日,資曆深了之後才從嬪位上升上來的,憑什麽殷逐離迴生都就是直接被君上冊封的妃子啊?”


    茹茹笑了一下,了然的點了一下頭,自己也漸漸想通了一些關鍵,“所以說,按照珍妃娘娘的性子,斷是不會就這樣吃了這個啞巴虧的,總是會想要從旁的什麽方麵去討迴來的。”


    薑嫣看了茹茹一眼,“正是這個道理,所以今日本來殷逐離就是在南山受傷流產之後才迴宮的,珍妃這一次前去,也許就是去奚落一番,不過倒是按照珍妃那般的性子,雖是任性了些,倒也鬧不出大事。”


    夜越來越深,但是這後宮的一譚深水,麵上波瀾不驚,內裏一直都是暗流湧動的。


    次日清晨,整個宮城還籠罩在薄霧蒙蒙中,甬道上,宮人們剛起來灑掃,天邊的晨光漸漸露出來,驅散了一片霧靄沉沉,讓這座宮城也看上去沒有那般冷漠了。


    自從昨天夜裏,慕容僰下了那個命令之後,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陸子昂就把李現派去了風渡,其實風渡就在生都城郊,是一個首都旁的小鎮子,坐落在大苄的最長的江,風淩江邊。江邊的渡口那樣一整片都是南家的,連綿不絕的數十裏莊子,住的都是南家的本家人。


    這一代南家的家主,名叫南宇陽,李現其實不怎麽知道這個人的,雖然大苄第一的商賈名流南家的家主,但是南宇陽本人卻是神秘的,一般很少顯於人前,談生意這些事清,南宇陽本人也是極少出麵的,隻是讓自己本家的人去談,所以哪怕南家家主在外聲名鵲起,卻還是極少人能見到他的。


    李現來到風渡之後,隻覺得風渡的風土人情是和生都有些不同的,生都正因為是首都,所以人人都是緊張的,那種莫名其妙的緊張,街道上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的,從來皆是來不及看路邊的風景。但是李現如今來到風渡,卻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哪怕風渡離生都也就是騎馬兩個時辰的路程,但是這裏的人卻是完全不像生都的行人一般壓力如此之大,而是莫名洋溢著一種無端的祥和。


    風渡這邊是有縣官的,卻是基本未曾管過風渡的事,因為在這個地方就像是根本不用縣官管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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