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離怔了一下,才恍若迴過神來一樣,看了荷沅一眼“怎麽了?”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可是這樣的溫和卻無端的讓荷沅有些難受,她從來不問殷逐離在想些什麽,這些也從來不是她能去問的,自己能做的,隻是好好的伺候著殷逐離,如此而已。


    荷沅笑了一下“娘娘,奴婢剛才把蜜餞盡數都給昭陽長公主送去了,方才您讓我帶過去的話,我也都帶過去了,長公主殿下說,會注意些的。”殷逐離聽罷,微微點了一下頭,“如此,那便好了啊。你先下去吧,自己呆一會兒。”這樣說著,殷逐離又開始望向窗外,隻是目光略過荷沅的時候,無端讓荷沅感受出一絲悲哀,她卻說不清楚這種悲哀從何而來,像是重壓之下的無力喘息,這種悲哀又如影隨形。


    荷沅看著殷逐離這般模樣,也沒有再說些什麽了,隻是退了下去“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娘娘還是躺下歇一歇吧,畢竟身子還未曾大好,若真是有什麽事,隻管喚奴婢便好了。”其實荷沅往日裏從來不曾這般寡言少語,隻是殷逐離近幾日確實心情不大好,昭陽在這裏之時,還能撐著身子,在一旁笑上一笑,可是若隻剩下一人獨處之時,殷逐離竟是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隻是看著虛空,眼神空洞,也不知道是透過這樣的虛空看見亦或是迴想起了什麽。所以荷沅在一旁伺候的時候,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隻是盡好自己本分,如此而已。


    殷逐離對著荷沅點點頭,卻還是能看的出來根本未曾將荷沅所說的話放在心上,荷沅也不好過多的說什麽,隻是退了下去。她突然想起了櫻煥,櫻煥也是重傷未痊愈,想必櫻煥的馬車,條件定是沒有殷逐離這般好的,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荷沅想了一想,下了殷逐離的車之後,便往後走,隻向櫻煥所處的馬車去了。


    慕容僰殷逐離一行人從南山獵場出發,迴到生都的時候已是過去了三天。可是這三天裏,慕容僰未曾來看過殷逐離一次,每每隻是向荷沅細細詢問殷逐離的身體狀況,卻從不肯自己去看看她。


    而殷逐離在這三天裏,還是依然的,隻在昭陽在這裏時才肯笑一笑,自己獨處的時候,就陷入了一種無邊孤獨之中,而這樣的孤獨,無法名狀,無人可說。


    李太醫卻是日日都來把脈的,從不敢懈怠,從李太醫漸漸皺緊了的眉頭,荷沅看得出殷逐離的身體情況也不是那樣理想的,可是她不說,李太醫也不說,隻是日日煎服的藥,藥材是越發的多了,荷沅的照料,也越發精心。


    殷逐離在行路之中的這三日,一半時間,昏沉沉的睡著,可卻睡得並不安穩,時常眉頭都是皺著的,滿頭都是汗,偶爾眼角還有淚痕。還有一半的時間,她清醒了,隻是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李太醫不止一次跟殷逐離說過“宸妃娘娘,您如今的狀況,已經不是僅僅是身體上的傷,還有心思過重導致的鬱結於心,娘娘,您切不可太過憂思,很多事情,想多了太傷身了。”


    殷逐離頷首“李太醫,我明白的,我也會控製自己,不去想太多。”殷逐離這般滿口答應下來,卻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未曾有過太大的改變。荷沅將這一切看著眼睛裏,卻不知該怎麽去說,怎麽去做。


    等眾人都迴了生都,殷逐離也挪迴了鍾粹宮,櫻煥也重傷在身,這一段時間,盡是荷沅在忙前忙後,迴到了鍾粹宮,荷沅也算是歇上了一口氣。


    勤政殿,


    慕容僰在迴生都的第一天夜裏,就召集了陸子昂在勤政殿議事,徐暮在一旁伺候著。本來去南山獵場的時候,慕容僰考慮到徐暮年紀太大也沒有將他帶去,所以在南山發生的一切,徐公公隻是聽聞而已,並不太能知道其中細節。


    “子昂,如今迴宮了。你明日裏去一趟南府,替孤帶個話,請南宇陽進宮一躺吧。”慕容僰說這個話的時候,語氣裏不免的有些不自在,身子也在說出這個話的一瞬間,有些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僵硬,但這樣的不自在卻完全沒有逃過一旁的徐暮的眼睛。他是跟了慕容僰數年的老人了,又是察言觀色慣了的,這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慕容僰的不自在。


    而且當年的那些舊事,陸子昂實在慕容僰上位之後,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所以這些事情陸子昂想必也不知情的,但是徐暮卻是略知一二的,那些事,如今的慕容僰應該是不願意提起的。徐暮垂著頭,眼睛卻不被人察覺的往慕容僰那邊撇了一眼,見沒什麽其他的異樣,也就不說話,這般站著就好。


    陸子昂卻是完全沒聽出來慕容僰說話時與往日裏不一樣的樣子,隻是些許有些疑惑“君上,南宇陽是,風渡南家如今的家主嗎?”


    風渡南家,富可敵國,這本是前朝就興盛而起的商賈大族,如今在大苄的統治之下,本就民生安樂,這商賈之流便也能比往日裏更好做生意一些。所以當如今的地步,風渡南家更是將商鋪開到了大苄的各個城池,南起於嶺南濕熱之地,北止於漠北玉門關一帶。江南漠北的生意,南家更是許多方麵都有沾染,最是藥鋪一行,更是為老百姓所津津樂道。


    但是南家這一任家主,卻是身份有些奇怪的,雖是從未曾聽說過南宇陽的名號,但卻不知為何,自從七年前起,南宇陽就在所有人的忽視之中,勇奪了南家家主一職,幾年來更是和官府的生意做的越發如火如荼,這大苄的經濟,一半的經濟,必需品如鹽鐵之類的皆是官營,這剩下的一半,獨獨南府,又占據了這半壁江山,隻餘下些小利留給其他人爭搶。


    慕容僰接過陸子昂的話“沒錯,就是風渡南家的家主,南宇陽,你明日去一趟,就說孤請他到生都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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