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偏殿臥室。


    “王爺?”衛西進了臥室,小心地試探道。


    攝政王倒在床上半天沒爬起來,辰帝忽然離去他雖心焦卻有心無力。


    腦子糊塗了?


    大概是沉睡得太久,攝政王覺得自個今日腦子確實昏沉得厲害。


    “衛西,現在是何年月了?”緩過勁來,攝政王慢慢起身,斜靠在床邊問道。


    衛西錯愕,一瞬間有些無禮地望向自家王爺。


    好怪異!!!


    王爺身上滿是淡漠疏離,這些時日跟皇上在一起升起的幾分人間煙火氣息全然不見,仿佛又變成那個無欲無求,出塵絕世的攝政王。


    不,似乎身上淡漠疏離的氣息更濃重了,甚至還夾著一股子似有若無的滄桑與悲涼。


    “衛西?”被衛西直白詫異的眼神看得莫名不安,攝政王不悅地開口。


    衛西趕忙低下頭:“迴王爺,如今是歸元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幾…幾年?”捂著刹那加速的心髒,攝政王素來淡漠沉靜的眸子裏翻湧驚濤駭浪。


    “王爺?”


    衛西極其不安地喚了句,又低下頭恭謹地迴答:“是歸元九年。”


    臥房裏一片寂靜,靜得隻能聞及攝政王一聲又一聲粗重而急促的喘息。


    擔憂焦慮,話語在喉嚨裏饒了好幾圈,衛西終是避重就輕道:“王爺是和皇上吵架了?”


    不然怎麽解釋?自家王爺怎麽會連今夕何夕都不知道?


    怕隻有是被皇上氣糊塗了吧!


    未曾搭理衛西,攝政王兀自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右腹,手下一片光滑細膩。


    他不可置信地掀開衣裳,露出完好無損的肌膚。


    “嗬嗬……嗬嗬……”


    低低地笑出聲來,攝政王磁性低沉的笑聲,蠱惑人心,又駭人至極。


    衛西臉上寫滿茫然與不安,恨不能立刻去將辰帝尋迴來。


    他可是明白的,他家王爺這樣,隻有皇上鎮得住啊!!!


    “咳咳……咳咳咳……”攝政王笑得有多放肆,便是咳得有多厲害。


    “嗬嗬……”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過後,攝政王仍忍不住低笑出聲。


    上蒼待自己,亦算不薄啊!


    意識初醒,本以為又是僥幸逃生,不曾想,竟是時光倒流,重來一次。


    好!真好!真是好極了!


    攝政王嘴角微微上揚,勾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似極致的愉悅,又似徹骨的寒涼。


    隨性而坐,攝政王即使病中羸弱,咳喘不斷,端的仍是運籌帷幄,睥睨天下的姿態。


    衛西倒了水,巴巴地送到攝政王跟前。


    接過飲下,忽地餘光掃到地上一卷明黃錦帛,攝政王心念一動,忍著頭暈目眩彎腰將它拾起。


    緩緩攤開,明黃錦帛上印著辰帝蒼勁有力的一手楷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湙朝攝政王,雅篆海晏,賜字長青,其九歲襲爵,二八攝政,鎮南守北,封疆擴土,攝政安臣,上佐幼君,下撫萬民,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十六載春秋不負,朕心傾慕,今冊皇夫,昭告天下,願得一人白首,求一心偕老。


    歸元九年九月”


    右側底部除了印著辰帝的玉璽大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還有一個小印,印著“時和歲豐,海晏河清”。


    “啪!”慌亂地將聖旨合上,攝政王眼底湧起的是比方才驚覺自己重生還濃鬱的風暴。


    他緊攥著聖旨,捂著胸口,感受著那熟悉的疼痛,才能確定這並不是一場夢。


    所以,並不隻是重活一世,上天還附贈了自己一份厚禮嗎?


    驀地在胸口摸到一個墜子,攝政王低頭一看又是一陣錯愕。


    自己何時開始佩戴項飾了?


    看來,重生後有不少驚喜等著自己呢!


    “藥!”


    幾番心緒波折,繞是已熬過六年病痛纏身的攝政王也頂不住這心髒一陣又一陣襲來的疼痛。


    衛西慌忙從身上拿了藥瓶出來,小心地倒了一粒在攝政王手上。


    吃了藥,攝政王揮退衛西,倒在床上,閉著眼睛,看似歇息,腦子卻一刻不曾停止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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