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海晏調息了許久,渠清亦是一直一動不動地闔著雙眸靠在那許久。


    幾乎是權海晏斂起功力的一瞬間,渠清睜開了眼睛,有些無奈,又有些欣喜。


    她緩緩地跪坐起來,慢慢地俯身靠近權海晏,輕輕地一言不發地將他攬進懷裏。權海晏的身子有些僵,卻到底沒將她推開。


    感覺到權海晏態度的軟化,渠清心底又軟又酸:這人,待自己總是這樣無聲地溫柔!


    “先送你迴府裏換件衣服,可好?”渠清摸著他被汗濕透了的衣服,心疼不已溫聲道。


    任她擁著自己,溫柔相待,權海晏卻沉默以對。


    渠清見他不出聲,知曉他仍心有芥蒂,隻得越發溫柔:“這些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可你這衣服濕答答的,我瞧著便難受,先去換了衣服再與你解釋,可好?”


    輕抬眸,認真地望了她半晌,權海晏忽地開口:“可會合盤托出,據實相告?”


    神色一滯,渠清斟酌了好一會,方略微為難道:“許多事,並不是真心欺瞞於你。隻是說起來過於沉冗荒繆,我一時之間亦不知如何與你解釋。”


    權海晏觀她神情,再聽她如是說,又恢複了剛剛那副麵無表情,沉默是金的模樣。


    渠清有些泄氣,卻也知曉自己如今說這話確實蒼白無力。但自己要是一句話不說,怕是會在權海晏的沉默裏窒息而亡。


    “我知曉此刻說這些並不能令你信服,隻是我與他確實不是你看到的這般。”


    “你我自小一起長大,當是明白我的性子。既是與你兩情相悅,怎還會心係他人?這麽些年,我眼裏也隻有一個你罷了!”


    絮絮叨叨地一通低哄,渠清覺得自己在權海晏麵前,早已徹底沒了帝王的威嚴。


    “是嗎?”


    語氣不置可否,權海晏清清冷冷地質問:“那可否解釋一下為何我會看到那一幕?”


    渠清對上權海晏清冷漂亮的鳳眸,不知為何,又心疼又無奈。


    這人果然醋得厲害,介意成這般!


    緩低頭,渠清雙唇蜻蜓點水般滑過權海晏的眼眸,軟聲歎息:“能讓晏哥哥這般孤傲冷漠的人,醋成這般模樣,清兒何德何能!”


    無言地望著她,權海晏清冷的眉眼平添了幾分淺淡的柔和羞澀。


    渠清細細地打量了權海晏好一會,又柔柔軟軟地親了親他線條優美的眼角,這才微帶笑意地望著他道:“清兒一時半會著實不知與你如何解釋,不如這般可好?我與晏哥哥做個約定,可好?”


    “倘若晏哥哥的飯量從半碗到了一碗時,我許晏哥哥問我一個問題;若是到了一碗半,許晏哥哥兩個問題;若是能跟清兒一般一頓吃個兩碗,便許你三個問題,可好?”


    “清兒一定有問必答,據實相告!”


    見她態度坦然,似乎這樣的主意再理所當然不過了,權海晏一時竟無言以對。


    好半天,他方在渠清灼灼的目光下,鎮定自若地開口:“我可以答應清兒的要求,隻是如今心裏仍是不虞,不知道清兒要如何補償於我?”


    “你待如何?”


    瞬間茫然,渠清不曾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大湙王朝攝政王會跟她討要補償,迴答得有些生硬。


    她怕權海晏多想,剛想委婉地挽救一下,他卻先開口道:“不若便先迴答我一個問題吧!”


    渠清聞言,一下子想到了姬落,這討價還價的模樣,令她脫口而出:“晏哥哥亦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嗎?”


    “這話說的,”不知怎地就有些好笑,權海晏霎時間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自憐自艾地開口:“我如今亦不過隻是要問你一個問題罷了!”


    渠清哪裏見得他如此神色,腦子都沒過,急急忙忙地應道:“我答應你便是了!”


    計謀得逞,權海晏麵上仍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不顯山不露水:“那清兒先告訴我師父迴來那日都與他說了些甚吧!”


    渠清擁著權海晏的身子一僵,磨磨唧唧了許久,期期艾艾地道:“可不可以換個問題?”


    眉頭一挑,權海晏微彎了唇角,勾出一抹清淺的弧度,淡淡地道:“好啊!”


    渠清還沒來得及高興,聽見他用那沙啞低沉的聲音道:“那清兒告訴我近來何以若即若離,忽冷忽熱,亦是可以的。”


    權海晏一開口渠清就直覺自己要完,果然,完蛋的完啊!


    果斷把自己埋進是權海晏懷裏,渠清半真半假地無賴道:“晏哥哥,清兒頭暈!”


    權海晏先是一愣,隨即感到胸口悶悶的,他想起周淮生曾與他道元氣大傷之後會出現頭暈乏力之症。


    所以清兒是一直在強撐著精神勸慰自己嗎?


    如此一想,心便又軟了幾分,也顧不得再逼問她什麽,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發頂,輕歎道:“傻丫頭!”


    被他歎得心口鼓鼓脹脹的,渠清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眸無辜純澈地望著他,舔著臉,一本正經地道:“可別這樣說!外頭臣子和百姓們皆讚我天資聰穎,雄才偉略,文武雙全的,怎地到了晏哥哥這竟隻得了個‘傻’字?”


    被她這番毫不知羞的言辭噎得半晌無言,權海晏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地道:“那麽天資聰穎,雄才偉略,文武雙全的皇上,您現在可以迴答微臣的問題了嗎?”


    挖了個坑,成功把自己埋進去的天資聰穎的大湙帝王縮了縮脖子,垂死掙紮道:“這個…可不可以不迴答?”


    “嗯?”瞥了她一眼,權海晏從鼻子裏輕飄飄地發出一個音節。


    重新將頭埋進權海晏懷裏,渠清在考慮撒潑打滾耍無賴躲開這個問題的可能性,然後絕望地發現,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得不麵對,渠清迅速擺正心態,心裏有了主意,人卻還歪在權海晏懷裏,滿懷期待地認真地懇求:“要不寬限清兒幾天,可好?”


    見權海晏麵上有些鬆動,渠清立時坐了起來,趁熱打鐵:“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後,無論如何,清兒一定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


    權海晏終是鬆了口,妥協道:“希望清兒三日後不要讓我失望!”


    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渠清喜笑顏開地道:“放心,清兒一向信守承諾!”


    凝了她這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模樣好一會,權海晏倏然慨歎:“清兒越發有帝王的威儀了!”


    “何出此言?”正暗自慶幸的渠清,突兀地被嚴肅冷酷的攝政王的誇讚,一臉莫名其妙。


    “能在這般劣勢下,化被動為主動,力挽狂瀾至此。這般能耐,便是我亦望塵莫及!”


    權海晏臉上滿是對她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欣慰,真誠得叫渠清覺得產生他在反諷自己的念頭都是一種罪惡。


    但他真的不是在反諷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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