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十六年,渠清的後宮仍空無一人,這不知是她為人君主的成功,亦或是失敗?


    先帝獨女,本應被父皇母後嬌寵嬌縱著長大,哪怕最終帝位還是會落在渠清的身上,也該是英明神武,雄才偉略的先帝交給她一個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然世事如此難料,英明神武的先帝死在一場毫無預兆的情殺裏。先帝一生平順,帝後鶼鰈情深,怎料到最後會死在平日裏溫柔賢惠的妻妹手裏。


    這種庶妹愛上嫡姐夫的戲碼,上演在皇家,說來也真真不算什麽,畢竟宮裏的林子那麽大,飛出個把妖異的鳥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隻是這癡心錯付的庶妹,天長日久,心生惡念,企圖下毒害死自己的皇後嫡姐,取而代之,卻陰差陽錯害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帝姐夫,未免太過荒唐,駭人聽聞。


    先帝中毒,久不理事的先後雷厲風行,不出一個時辰,便查清了原委。然庶妹太狠,用的是江湖傳聞已久的失心散,無藥可解。


    禦醫使勁渾身解數,亦不過多維持先帝一個月的壽命。


    那年,渠清年方九歲。


    先帝去世,先後殉情而去。年方九歲的渠清,湙朝最尊貴的太公主,一夕之間,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女。


    遵先帝遺旨,由異姓王權海晏攝政,輔佐太公主登基,至其及笄親政。


    異姓王權海晏彼時亦未及弱冠之年,不過是一個二八少年,領著九歲的太公主,一路披荊斬棘,方穩穩當當地立於朝堂之巔。


    先帝識人,素來精準,更遑論這托孤之臣,是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裏,日夜斟酌,方才下的決斷。


    攝政王權海晏乃異姓王權甄之獨子,大湙朝天才般的存在。文治武功,陰謀策略,樣樣精通,這是一個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大才,是一個心懷天下,胸有乾坤的大能。


    奈何這般大才大能之人,卻未得天庇佑,早早成了孤兒。


    權家滿門,皆是忠烈,戰死沙場者,不勝枚舉。權海晏的父母,便在此列。


    年幼的渠清被權海晏壓得太狠太重。她無疑是聰慧的,聰慧過人,可到底年幼,登基時不過是九歲的黃毛丫頭。


    攝政王年長她七歲,又早早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一個人摸爬滾打,雖是有先帝的扶持,可他若無一身本事,怎麽也無法站在帝王身側,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年幼的渠清,想與二八年華的權海晏比肩,當真是猶如螞蟻想要撼動大樹一般。


    所以年幼時的渠清能從權海晏身上獲得最大的安慰約莫就是心裏跟他同病相憐一下:哪怕他能捅破天,到底還不是跟自己一樣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歸元十二年,攝政王這顆湙朝的巨星隕落在一場看似針對渠清,實則為了對付他的陰謀裏。


    那一年,是辰帝渠清親政的第六年,正是她一統天下的緊要關頭。


    登基十二年,前六年均在攝政王的雕琢下,天資聰穎的渠清,早已被磨成了一塊耀眼的華玉。


    她雄才偉略,策馬橫槍,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她想,她會成就統一霸業,終會天下歸一,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時和歲豐。


    是的,她成功了,比自己預想中得還快。


    然,她從未想過她會被他拋棄,不,是她把他弄丟了。


    歸元十六年,她跪坐在攝政王的陵墓裏仍無法自拔地在想:如果早一點,就早一點點看清自己的心,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說過,這天下,終有一日會…會在你手裏歸一,可…可還作數?”那一年,那一日,那風沙飛揚的漠北,那陽光明媚的午後,權海晏麵色青灰,嘴角鮮血淋漓,在渠清斷斷續續地問到。


    “作!作的!你別說話,不會有事的!不會!”


    早已急紅了眼的渠清,哪還有平日朝堂裏的半分威儀,親政六年來,第一次在這亦師亦父的攝政王麵前露出脆弱的神態。


    “別怕!”


    成日裏一張冰山臉的權海晏竟溫柔地扯了嘴角,露出一抹風華絕代的笑來,輕輕地拍了拍徨然的渠清:“這些年你…你做的很好,很好!以後切記…切記戒驕戒躁,盛世霸業,海晏河清,時和歲豐,不許…不許失……”信……


    記憶攜了毒,疼得在陵墓的辰帝渠清,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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