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白炎再起,隻是這一次和剛剛相比弱了不止一分。身體的痛苦和眼前男人的視線相比無足輕重,她現在隻想打到這個男人,哪怕隻有一擊,哪怕那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傷害,她也想打到他,隻要一下就行,隻要一下就能證明她這十年的血和汗沒有白流,哪怕隻有一下她就能告訴自己她真的變強了,即便隻有一點點……


    一次就好。


    可是道道紅光襲來,次次白炎散去,迴迴摔落於地。猩紅的血液染紅土地,君長歌能做的或許隻有撐著槍站起,她已經不能像是第一次那樣站的筆直了,可是她還站著,一雙赤紅倔強的看著君都,一次又一次調動體內的鬥氣,一次又一次做著幾乎無用功的抵擋,一次又一次做出毫無意義的攻擊,不管君都擊倒她多少次,她都能爬起來。


    君繼雙離開了,離開的悄無聲息,甚至沒人注意到她的離開。君繼戰移開了視線,君繼法幽幽歎息。


    餘威上前幾步,對著君都行禮。


    “家主,四小姐有傷在身,家主還請手下留情。”


    “咳咳……”


    君長歌又爬了起來,她還握著槍,所餘不多的鬥氣甚至無法凝聚出槍形,隻有一道模糊的虛影,但是那虛影仍舊攻擊著君都,哪怕它並不具備任何的攻擊力。可是她還是說——


    “我,我沒受傷咳咳……”


    沒受傷的是君都,是君繼戰,是君繼法而不是君長歌。君都就那麽看著她,看她倔強,看她撒謊,看她提槍來襲,而後無情擊落。


    君都問,“這十年你就做到了這種地步麽?”


    唇舌緊咬,有血溢出。


    十年,為什麽?


    為什麽她拚上性命去爭取的力量在這個男人麵前一文不值?為什麽她拚盡所有去換取的力量在這個男人麵前就這樣被輕易的擊碎?那麽她這些年付出汗與血都去了哪裏?這樣的她和十年前有什麽不一樣?為什麽努力過了,奮鬥過了,結果還是這樣的慘敗,為什麽連傷到他一下都做不到?


    “家主!”


    焦慮心情溢於言表,餘威再勸,可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槍形散去了,隻有槍柄握於掌心,君都棄了鐵劍,她終於不會再站起來了。他這麽想,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地不起的君長歌,而後冷冷的說,“十年之約是你輸了,給我滾迴延水,傷好後嫁入徐家,我不想在盛京看見你。”


    他說完,轉身向外,大步前行,而身後倒地的身影再一次踉蹌起身,眼中的光芒尤在,即便她已經無力再戰,甚至連站著就已經耗費她所有力氣,可她還是爬起來了,看著君都,麵對著那個即將遠離的身影,她沒力氣大聲說話了,更沒力氣怒號出聲,想開口說話的時候,瀕臨崩潰的身體終究是爆發出劇烈的抗議,那些被她一次又一次咽下去的鹹腥在這一次完完全全不受她控製,大口咳出,那本來就是強撐著站起的身體,在這樣劇烈的疼痛之下,終是踉蹌跪倒在地,她用一隻手撐著染血的地麵不至於讓自己更加狼狽,用另一隻手想要捂住那些遏製不住的鹹腥,想繼續下去關於‘沒有受傷’的這個謊言,終於她是成功。成功的咽下那些血,也成功的不再咳嗽,隻剩下大口喘息。


    “君都……”


    聲音虛弱至無聲,但是腳步停下了,那看上去像是君長歌今生都無法再擊敗的男人轉過了身體,將此刻她的狼狽盡收眼底。


    然後她又站起來了。


    撐著地麵爬起來,緩慢的,機械的,跌撞的,踉蹌的。


    “狂,狂戰師的戰鬥,無,無論生死,我,我咳咳……”


    又一口鮮血咳出,君長歌這迴不再咽下去了,她任由它們咳出,等到再也不會咳嗽了之後,她抹去嘴角的血,又看向了君都,用堅韌而有力的聲音宣布。


    “我沒有認輸。”


    君都皺眉,拾起了劍。


    “家主三思,四小姐傷勢刻不容緩!”


    堪稱警示,但君都充耳不聞。


    鬥氣覆蓋於其上,炎斬最後一次打出的同時,歎息聲起。


    君長歌已經沒有在站著了,她倒了,倒在夜無垠的懷裏。餘威沒看清楚這個人是如何瞬移到君長歌身側的,更沒有看到她是如何用出魔法抵禦這道炎斬的,他隻看到了寒冰冰封了半個校場,也冰封了那道沒來及擊在四小姐身上的炎斬。


    君長歌昏倒了,就倒在夜無垠的懷裏。十數道魔法陣沒入懷中人的體內,夜無垠把她輕輕的抱起來,看向君都的時候,淡淡的開口。


    “君公,你這個父親當的太失敗了。”


    ……


    君長歌的情況隻能用‘還有口氣’來形容。這麽一鬧騰的結果,就是讓夜無垠之前付出的努力全都成了無用功,甚至惡化了舊傷。與君繼戰一戰讓本來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延長到了一年,與君都一戰,這一年拉長到了兩年。


    心疼與苛責的想法都不多。


    畢竟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非‘作’不可,那就去‘作’吧,反正不管‘作’成什麽樣,我都能罩著。


    所以讓自己再冷漠一點,再刻薄一點,心裏就不會那麽難受。


    隻是當昏迷的人悠悠轉醒後,夜無垠搭建出來的心理建設都成了無用功。


    半睜著的紅瞳飽含淚水,君長歌此刻應該痛入骨髓的,但她沒有大喊大叫,甚至連呻吟出聲都沒有,所有的情緒都積蓄在那雙眼中的晶瑩裏麵,當眼眶承載不住那些沉重,當屈辱席卷,破眶而出淚水順眼角滾落,那一雙紅瞳之中關於絕望的闡述,又讓夜無垠想起了關於希望的憧憬。


    明明是無聲的,明明是寂靜的,明明隻有哭泣聲可以引發人類對另一個人類產生的情感共鳴,可是在這麽一刻夜無垠就是感受到了紮心的疼。像是千百根鋼針直戳脆弱的心髒,帶起抽搐般的感覺從而引起胃部的陣陣痙攣。


    夜無垠接住了那淚水,她好想揍君都。


    因為君長歌哭了。


    淚水沾濕衣裳,嗚咽擊潰心房,君長歌委屈的像個小女孩兒。


    “……嗚嗚……我做不到……怎麽辦啊……我打不過他……怎麽辦……嗚嗚嗚,為什麽……嗚嗚嗚……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行……明明我那麽拚命的,為什麽就是贏不了……嗚嗚……嗚嗚嗚……我到底做錯什麽了……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不肯……嗚嗚嗚……為什麽……”


    而夜無垠什麽安慰的話都沒說,她隻是一下一下撫著那頭柔軟的紅發,看她的委屈,聽她的淚,默默的陪在身邊,一言不發。


    長歌,我該告訴你,君都不是你的阻礙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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