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歌其實沒多大心思和君都置氣,因為她現在身體有點不舒服,好吧,是疼的厲害,在皇帝待在這裏的時候,她還能站著就已經很優秀了,現在皇帝走了,自然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坐在了一側的軟椅上,雖然她更想趕快迴房間,但是這裏和‘聽歌台’還是有些距離。至少先讓她緩口氣,等好些的時候再迴去。所以在這會兒的時候,她真沒想著再和君都發生什麽爭執。


    君都更沒打算挑剔些什麽,他即便再不清楚君長歌的身體狀況,也知道那煞白的臉色不是因為緊張而白的。


    但是君繼法沒料到她會坐在一邊兒,原本想等君長歌離開再與父親細說這件事兒的想法產生了動搖,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君都就發話了。


    “繼法,你先出去,我有話對老四說。”


    君繼法一怔,尚未來得及應聲兒,君長歌那堪稱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出來了。


    “你有話說是你的事兒,我沒心思聽。”


    講真的,君長歌沒想把話講的這麽陰陽怪氣,她不過是習慣性的用上嘲諷與不屑,但是身上各處都一凸一凸的疼,連心跳的聲音都能感受到,這讓她很難把控對君都說話的語氣,所以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


    這無疑惹著君繼法了,想都不想的嗬斥道。


    “君長歌,你能不能說一迴人話?”


    “你是沒被我打夠麽?”


    開口就懟,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擱在外麵,君繼戰能忍,擱在君府,君繼法不能忍,想到了到現在還躺在床上的大哥,又想到了被莫名其妙關了禁閉的君繼雙,頓時覺得憤慨起來,他就不明白了,君長歌這說話方式,還有這脾氣,父親怎麽能忍得了!當即吼了出來。


    “君長歌,你拿了冠首你了不起了啊你?你有沒有點良心,大哥不就斷了你的槍麽,你至於把大哥打成那樣麽?”


    果然,就算打過一次君繼法還是想打第二次,不過君長歌,你是要問鼎戰神的人,沒時間在他身上浪費。


    這麽想了一下後,果然覺得舒服了好多,想換個姿勢讓自己看上去隨意點,可惜身體硬件不支持,能做的也隻是借著左臂撐住椅麵,隻是既然如此,疼痛仍舊不能緩解,右半身疼的甚至有些不受控製,細微的抖動此刻尚能由長裙遮掩,隻是臉色愈發的蒼白。不過她繼續懟君繼法的態度可沒有因此受到絲毫弱化。


    “我開心啊,你管得著麽?”


    “你——”


    “君繼法。”


    聲音微沉,君都拉下了臉。


    “父親。”


    “迴你的聚法場,日落之前不準出來。”


    “我——”


    “要麽迴去,要麽滾迴延水。”


    君繼法僵在當場,他隻能把不甘心全部咽下,再不敢多言,狠狠瞪了一眼君長歌後,揚長而去。


    君長歌想嗤笑一聲做出最後的嘲諷,不過她失敗了,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真特麽失敗!


    她這麽想,為了不讓自己更失敗到因為這點疼痛而叫出聲來,隻能唇舌緊咬,口中也逐漸彌漫出來了鐵鏽味兒。但是這種行為無法讓她掌控自己的身體,更無法遏製顫抖的腿。這些原本是身體本能,是對於一個受傷的人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事兒,誰都無法做到,就算是她也不能。本來很容易就能理解的東西,可是當君都與她同在的時候,她就開始無法理解‘痛起來的時候為什麽會抖’這種常識性的問題。


    屈辱無比。


    她想。


    君都全都看在眼裏,想說的話沒能說出來,他放緩了語調,用堪稱柔和的聲音道。


    “迴去休息。”


    “你滾……”


    似是咬牙切齒出來的言語,斷續而不順的過程中寫滿了倔強與執拗。像是多年以前小小的人影昂著頭,黑瞳裏麵閃著不滅的光,渾身上下都充斥滿了桀驁與不馴。然後很多年過去了,人影拉長,黑瞳轉成赤紅,那光芒卻越發強烈起來。


    君都移開視線,像是多年以前。


    “餘威,送——”


    “君都我讓你滾啊!!!”


    咆哮出聲,君長歌壓榨著體內不多的意誌力強迫自己做出如此強勢的姿態,她討厭這個男人,討厭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她無法忍受以如此狼狽的形態出現在他麵前。


    自堂外而入的餘威頓住了腳步,不知是上前還是就此退去,他能看到君長歌堪稱虛弱的窘狀,也能看到君都那幾近不忍直視的……


    “家主——”


    “傷成那德行還逞什麽強!”


    “你瞎啊,我哪傷了?”


    “君長歌!”


    “嚷嚷什麽!”


    倔如牛犢,如果不是她長裙幾近汗濕,如果不是麵如紙白。


    夜無垠長歎一聲,她估計是等不到君都自己離開了。放出氣息,幾步踏入堂中,兜帽遮掩麵上的無奈,也遮掩住了眼中的憂慮,一掃君都之後,走至君長歌身前,開口道,“抱歉,君公,不請自來,見諒了。”


    話音落,掌心的魔法陣已經通過她輕拍君長歌背部的動作覆蓋在身上,一共兩個,一個神經共享,一個神經停滯。前者分擔君長歌的疼痛,後者延緩接收。


    腿不抖了,汗也不流了。君長歌動了動片刻前失去知覺的部位,雖然疼痛仍有,不過掌控權迴來了,力氣迴來了,嘴欠的能力也迴來了。


    “有話就說,別耽誤我時間。”


    夜無垠,“……”


    君都沒管君長歌的叫囂,視線凝聚在夜無垠身上,紅瞳寫滿了審視。君長歌眉頭一皺,從軟椅上站起,擋在夜無垠身前,不悅的情緒溢於言表,本能的發出斥責。


    “你看什麽?”


    “你什麽意思?”


    “關你屁事?”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用的著你給?”


    “君長歌!”


    “君都!”


    夜無垠,“……”


    餘威,“……”


    氣氛壓抑少許時刻,在這兩代人的交鋒之中,仍舊無人退縮。餘威悄悄歎息,上前一步,稍許欠身道,“家主,四小姐有傷在身——”


    “餘叔我沒受傷!”


    夜無垠,“……”


    餘威,“……”


    良久之後,君都挪開了視線,起身抬步向外,餘威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退後一步跟在男人的身側,正當他以為這一次‘交鋒’即將如此落幕的時候,執拗的聲音就在身後傳來。


    “君都,大試冠首是我,你對我的所有預判都是錯的。”


    步伐稍頓,夜無垠看到那即將踏出的背影有少許震動,一閃而逝,沒有側目,亦沒有迴首,甚至連言語都沒有,就一如既往的落步向前,轉瞬便消失在這廳堂之中。


    “嘩啦!”


    桌上茶具碎了一地,君長歌怒火中燒,她大步上前,要追上那逐漸遠去的身影,隻是終究力有不逮,步伐一個踉蹌,便要摔倒,幸好夜無垠手快一步,不至於讓她摔在冷冰冰的地上。


    “長歌。”


    “是我贏了對吧,魔導師是我贏了對不對?”


    從不迷茫的雙瞳產生了動搖,抖動瞳孔中閃爍出來的光芒,像極了拿了獎狀迴家後想得到‘獎賞’的崽崽們。夜無垠真記不清楚自己究竟看到過多少這次的眼神了,可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讓她不由自主的去懷疑人生。


    “長歌,君都對你的認可就真的有這麽重要麽?”


    “不是!”


    大喝出聲。


    “我不要他的認可,我要他承認他錯了,是我贏了,大試的冠首是我,不是君繼戰,是我君長歌,是我贏了對不對,魔導師是我贏了!”


    夜無垠歎息。


    “是你贏了。”


    可是這樣的贏,真的有意義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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