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君繼法是否能在大試上碰到君長歌,在君長歌的認定中,也務必要碰上。所以就算用出下三濫的手段廢掉田家次子讓他不得不退出比賽,君長歌也在所不惜。


    十數年忍辱,就為今日。


    北淵對她打過什麽手勢,夜無垠在她耳邊說過什麽,在這一次,她統統看不見也聽不到。她眼中隻有不遠處的君繼法,那身火紅的錦袍,那頭火紅的發,君繼法不是她君長歌一輩子的夢魘,可是曾經從君繼法那裏受到的屈辱,她都要在今天徹底的返還迴去。


    君長歌麵冷的可怕,夜無垠覺得自己能明白,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旁的趙孟卻是拉住她的衣服,輕輕搖頭的時候,戰鼓聲已然響起。


    君長歌抬步上前,對於周遭的聲響充耳不聞,對於北淵打出的手勢,視而不見,她步步上前,麵冷如霜,行至擂台之上,周身已經是熱浪連連。


    “長歌她怎麽迴事?”


    夜無垠這話是問的趙孟,趙孟撓撓頭,瞅著站在擂台之上的二人,不答反問。


    “我姐沒跟你說麽?”


    “說什麽?”


    “君二少幹過的破事兒。”


    “她說君繼法以前找人打過她。”


    趙孟歎了口氣。


    “舉個例子,我姐上小二的時候,學校有校內賽,君繼法和他同學打賭說我姐拿不到比賽資格,他為了賭贏比賽,迴家的時候打斷我姐兩根肋骨,我姐因為傷了沒過預測,當然也沒有比賽資格,就因為這事兒小學的時候就一直沒能抬得起頭來。”


    “君都不管麽?”


    “管,君繼法先告狀,君都又把我姐打一頓。”趙孟說的隨意,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這種事兒多了去了,你別給我姐提這些,她不想老記著這些,現在她打君繼法就是想以後就不想這些了,所以看著就行。”


    趙孟確實隻說了這些年中的其中一件,就像是君長歌在看到對麵的君繼法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該想小二時候那次暴揍,還是該想到小升初調成績單,亦或者是在沒上學時候的無數次羞辱。


    紅綢錦袍,麵冠如玉,君繼法有一張好皮囊,圈裏傾慕他的女人不少,可隻有她君長歌一個人知道,這副人模狗樣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隻會對妹妹動手的惡毒心腸。


    君長歌想笑出來,在這樣一個時刻,這樣一個場景,這樣一個舞台上仍舊保持自己的優雅,麵對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兒綻放出可以稱之為‘過往雲煙’的笑容,但是她發現一切都是妄想。


    當周邊人聲鼎沸,當現場隻有君繼法和她的時候,她根本都笑不出來。被封起來的東西一股腦的湧上,那些年咽下的淚,那些年咽下的屈辱,君長歌以為它們早就隨著時間而逝,可現在才明白,根本沒有!它們都埋葬在她君長歌身體裏的某處不見天日,而現在在這樣的位置重見君繼法的這一刻,它們像是毒氣一樣的侵染了名為君長歌的整個身體。


    她笑不出,所以她也不強迫自己了。


    “二哥。”


    君長歌更想喊他君繼法。


    “老四。”


    君繼法更想喊她君長歌。


    上前數步,交換位置,擦肩而過的瞬間,君長歌沒有出聲,君繼法也沒有出聲。


    “咚!咚!咚!”


    戰鼓聲起,君繼法亮出了手中的法杖,紅光自杖間凝聚,不多說一言,熔岩之盾於君繼法四周展開,以君繼法為中心散發著極強的炙熱,連鋪在賽台上的防護型法陣都出現了少許變形,那些維持著魔法陣的魔法師們無不加大魔力輸出,以確保這魔導師與狂戰師級別的戰鬥不至於波及到無辜的群眾。


    空氣越發炙熱起來,君長歌應該側身躲避那將要擊上前來的火球術,這是維持五五開的關鍵,不要讓人注意到一個魔導師用出來的低級火球術在她麵前如燭火一般的弱小,不要讓那些有可能會成為威脅的敵人注意到她君長歌的實力高出對手太多。她應該躲開的,甚至該說一定要躲開,不管是為了避免危險,還是為了在最終戰與君繼戰的死鬥中能夠出其不意。可是所有的一切就跟君長歌無法在這擂台上笑出來一樣,她做不出來,即便強迫自己,她不想躲開,即便她明明清楚怎麽樣才算贏得漂亮。


    鬥氣長槍入手,揮槍際聲勢浩大的火球被一分為二,掉落的時候燃起地板,在君長歌踏過之際,化成灰煙。


    君長歌一步步上前,舍棄了預判,舍棄了速度,舍棄了閃避,就如林間漫步一樣,步步上前,步步緊逼。


    “君長歌!!!”


    君繼法怒吼出聲,赤紅眼中閃耀著的是怨恨的光。


    君長歌聽不到他吼聲,就像是她看不到逐漸在自己上空凝聚火焰一樣。她走向君繼法,十數米的距離,可是君長歌卻覺得這段路要用十數年去走。


    三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君繼法,一個穿著圓領綢衫,皮質短褲,手裏拿著小馬鞭的黑紅發色小男孩。君長歌覺得此刻的自己仍舊能記得小馬鞭落在身上的時候是一種怎麽樣的疼,不同於母親掐在身上脹痛,是一種火辣辣的讓她甚至可以叫喊出聲的疼。


    四歲那年,她知道在這偌大的君府之中,那個發色逐漸的轉紅的男孩兒,是會把她推進枯井中的人,他叫君繼法,是君家的嫡子,是一個打了她也不會受到懲罰的存在。


    五歲那年,她第一次發起了反抗,可她卻付出雙倍的代價。


    六歲……


    七歲……


    八歲……


    九歲……


    無數年,無數年。


    “偉大的炎魔之王,請聆聽從者的召喚,以純淨之火為祭品,請為從者蕩盡黑暗!出來吧,炎魔之王!”


    於烈火中踏出的魔爪,於灰燼中重生的龐然大物。


    “吼吼吼——”


    震懾天地的聲響,兇猛的熔岩怪物踏出的瞬間,擂台即成灰燼,防護魔法陣發揮出它最後一絲能量後,在那炎魔之王抬手的瞬間消失殆盡。熱浪散開,以擂台為中心衝擊力度足有百米。


    手握成拳,對著君長歌那道堪稱渺小的身影驟然砸下。


    不夠。


    君長歌想,這條路太短了,不夠她細數君繼法的所有劣跡。


    太短了,不夠她在這一戰之後,將眼前人帶給自己的陰霾盡數焚毀。


    君長歌想。


    “轟隆隆!!!”


    煙塵散去,火焰停息,人們隻看到那道渺小的身影不過是抬手於頭頂,隻用一隻素手,便擋下那無與倫比的熔岩大拳。


    真的不夠。


    “君繼法。”


    君長歌叫不出來二哥了,她看著對方蒼白的麵孔,用堪稱祈求的聲音,道出自己這一生第一次,也或許是唯一一次的訴求。


    “我求你,千萬別認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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