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了了之


    長孫澹沒能從縣衙將幾名襲擊工地的人帶迴來,主要原因是他的權限不夠,換句話說是武士彠的麵子不夠大。


    這武士彠作為一個過氣的國公,而且是跟著上任老板的國公,日子不好過是必然的,這隻要是在長安有點耳目的人都能知道的,長安城的四大笑話之一就是應國公的名頭。


    可能有人會有疑問,這武士彠畢竟再怎麽說都是陸新鴻的頂頭上司啊,就不怕給他穿小鞋嗎?一來,這事理在陸新鴻那裏,這事情需要過問的先是江陵縣,沒有移交前是屬於他陸新鴻管的,這二嘛,就是此時的製度後後世有些不同,此時地方官員的任免都是由吏部決定的,而不是上級部門決定的,當然這更高一級的吏部說了也不算,這刺史和都督對縣令最具威脅的權力就是監督權和考核權,他們沒有縣令的任免權,也就是說這陸新鴻隻要走通了吏部的門路,基本是不用看這武士彠的臉麵的。


    我說這陸新鴻腰杆子硬的原因是第一點你信嗎?


    反正這長孫澹是信了,而且是捏著鼻子認了,不認不行。


    這事需要從別的方向去考慮。


    自己這司戶參軍的名頭不夠響,所以先需要去找個更粗的腿抱著。


    所以長孫澹就又找到了王珪,為什麽又是又呢?


    因為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見王珪了。


    這次王珪沒有見他,讓隨從給長孫澹帶了一句話:你想想陸新鴻這麽做的理由,想好了再想需要我的哪方麵的幫助再來。


    長孫澹吃了這個不算閉門羹的閉門羹,有些鬱悶,他大爺的,你們一幫子土著仗著自己地頭蛇的優勢,就這麽赤裸裸的戲耍本公子嘛,以為本公子是吃素的嗎?


    姓陸的,咱們走著瞧。


    長孫澹沒有記恨王珪,因為王珪自始至終都是在按照長孫澹自己的意圖幫忙的。不能因為自己沒把事情辦好就遷怒隊友,長孫澹這點節操還是有的。


    更重要的對王珪這種大象來說,自己這小螞蟻的記恨有用嗎?除了讓自己更鬱悶外,記恨王珪明顯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又迴到了原點,繞了這麽一個圈子除了讓長孫澹受了一肚子氣而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不管什麽時候,靠得住的始終是自己,長孫澹對這句話的理解又上了一個台階。


    事情還得從事發的工地上著手,當時受傷的工人應該是重要的突破點,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受害者,以前詢問他們的時候他們說這夥強盜蒙著麵認不出來,可是這裏麵肯定是有問題的,需要自己再去詢問一下。


    說到就做,這是長孫澹最近養成的習慣,也許好,也許不好。


    幾名受傷的工人很快連同家小被帶進了城。


    一人戰戰兢兢地站在長孫澹的麵前,他明顯有些心虛了,前幾個表現的還算正常,可是這位卻明顯有些不太對頭。


    長孫澹先是問了一下他的家小,誰知這卻是光棍一個,這突破口就太明顯了。


    長孫澹連詐帶哄,很快就知道了這次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位也是陸家莊的人士,隻不過好賭膽又小,輸光了父母辛苦攢下的家業,就在這江陵城裏混日子,後來陸家派人聯係上了他作為內應。其它的細節也就不一一贅訴了,事情就這樣峰迴路轉。


    很多時候我們都覺得眼前山重水複疑無路,明知退一步就會海闊天空,可是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做到呢?


    事情到了這裏就好辦多了,這襲擊賑災工地一事肯定是作為朝廷專門前來負責賑災事項的王珪的事情了,這皮球就又踢到了王珪的腳下,現在該頭疼的就不是我了,長孫澹暗暗想著。


    隨即這人犯就交到了王珪的手裏,這武士彠對地方官的約束力不夠,那麽這“中央紀委副書記”兼“代理中央辦公廳主任”的王珪的約束力夠了吧,這次陸新鴻不死也得脫層皮。


    第二日,長孫澹哼著愉快的歌謠就去了工地,你陸家不是牛嗎?你牛就好了,大爺不陪你玩可以了吧。


    長孫澹直接決定讓人從另外的地方修路,你不就是釘子戶嘛。不怕,我不搭理你總可以吧,你不知道“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我不介意讓你分分鍾明白。


    至於到陸家莊這段路那就好辦了,我修水利的時候挖幾條水渠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你想自己修都不可以。


    至於說這繞路會占用耕地的問題,嗯,你去問問現在官府修路的政策,這要不是祠堂比較敏感,根本就沒有釘子戶的問題。


    一天之內,所有的問題似乎都有了非常滿意的解決方案,這讓長孫澹一天都在哼著“哼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的歌曲,這讓周圍一幫人始終和他保持著很長的距離。


    不知道哼了第多少遍“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的時候,惹毛他的人沒有危險,他卻被再次惹毛了。為什麽呢?


    因為這王珪命人傳過話來了,這自首的人說了假話,襲擊工地根本就不是他們幹的。


    長孫澹一下就懵逼了,他很想問著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匆匆趕到了王珪那裏。


    王珪正在書房等他,還沒通報就被門房給領了進來。


    “侍中大人,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長孫澹到還不至於狂妄到要王珪給他道歉認錯的地步,但他需要一個解釋,他自然是不會相信這王珪會被他們收買和他們同流合汙的。


    “先喝杯茶,這茶不錯,還是你們家發賣的呢!很和老夫的胃口。”王珪好像沒有聽到長孫澹的話。


    “是小侄失態了,在此向伯父伯父道歉。”長孫澹已經意識到了不妥,這他娘的不是指著老板的鼻子說你把事情搞砸了吧。況且這道歉值幾個錢啊?你買嗎?我這裏有很多。


    “嗯,這茶真的不錯,小荷給長孫公子也沏一杯。”王珪並沒有直接麵對長孫澹。


    “這裏麵的關竅你應該能明白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已。”王珪繼續說。


    “伯父的意思是這自首的人是因為府兵追查的太急而想出的緩兵之計?那麽我們就這樣讓那些人逍遙法外嗎?”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賑災!”長孫澹脫口而出,這下他算是明白了王珪的意思,我們有的時候是需要妥協的,不是為了妥協而妥協,而是不能為了追兔子而扔掉玉米。


    這件事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都督府下了通緝令,以後刑部也會下通緝令全國通緝,而陸新鴻也一早就過來賠罪言說自己被人蒙蔽雲雲。


    這陸家也服了軟,一位七十多歲的老者背著荊條出現在了大街上準備負荊請罪,可是這長孫澹卻不敢受,沒等下馬車就親自牽馬將老者送出了城,這樣年紀的人除了造反就沒有什麽事是不能做的了。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長孫澹有些鬱悶,可是收獲卻更大,他懂得了這基本的為官之道,雖然隻有皮毛。


    有些事,並不是愈圓滿愈好的,缺憾未必不是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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