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曹團長的事幹嘛?這留不留退不退是上頭共同考量定的,光曹團長一人能決定什麽?沒能留下來,就證明你幹的不夠好唄。”莊二娟道。


    大花姐:“誰說不是呢?這定好的事哪能想改就能改的,可她們不,就找曹團長給改,母女倆天天來哭,跟唱戲似的,我出門來的時候,見著又來了,今個又不知道鬧到什麽時候。”


    他們這邊歡聲笑語,高興著呢,邵素芬家裏可哭聲不斷,煩心的很。


    要是不知道的人路過她家,還以為她家有人死了呢。


    曹正剛也惱,眉心都擠出川字,煙是一根一根地抽。


    “我都說多少年遍了,這不光是我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有兵來都有兵去,人家都能退,建國就怎麽不能退呢?”


    馬小琴哭著說:“那人家還有留下的,甚至還提了幹,怎麽就不能是我家建國呢?”


    “是啊大哥,我就這一個閨女,也就這一個女婿,將來都指望他呢,你就找人給說說把人留下吧,你說說,將來他要是跟你一樣做個團長什麽的,待遇好有地位,那我們一家可就有盼頭了,他不是城裏人,要是現在退了,小琴就得跟他迴老家種地去,那就沒人照顧我了,大哥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身邊不能沒有人呀!”曹杏子泣不成聲,扶著頭跟馬上要暈了的樣子。


    邵素芬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又裝半死不活了,。


    “她小姑,你千裏迢迢坐船來真是辛苦了,下了船又走了那麽多路也是挺能撐的,當天見到我們還能站直了跟我們說話追著我們跑,也是不易,再說吧,這些天你一直來哭,肺活量還真不錯,一直都沒見你暈過呀。”


    曹杏子一下被噎住了,本打算大哥再不點頭她就使裝暈倒這招了,現在被提了,她再裝不就顯得不真實了麽。


    邵素芬是個難辦的,每次來找大哥說事,她都在旁邊,想甩開她去營隊門口等大哥,沒想到她也會去,早上送中午接,中午送晚上接,單獨跟大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招馬小琴都使過了,邵素芬門清,知道她們不會有好事,哪會給這對母女空隙鑽。


    “嫂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好像等著我暈倒一樣,你是在咒我麽,就這麽見不得我好嗎?嗚嗚~大哥我打小身體就不好,你背我去看大夫那麽多次,心裏不清楚的很嗎?”曹杏子見準備好的招不能使,也不扶著頭了,理直氣壯倒打了一耙,想激起大哥心底最澎湃的親情,從而指責大嫂,讓她離開。


    邵素芳不會讓她得逞,“哪有,我可沒咒你,她小姑你誤會我了,我誇你呢,誇你沒辜負你大哥對你健康成長的期望!你大哥經常沒事就在我耳邊念叨,說小的時候你正趕上家裏最困難的時候出生,那時候都吃不飽飯,你在胎裏營養不足,出生後隔三差五就病上一病,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公公他老人家曾打算把你放尿桶裏溺了算了省得受罪,還是你大哥抱著你不撒手,哭著求把你留下來,天天把自己那點口糧省下來給你吃,當初你大哥當兵打仗也是不得已,為的也是那點津貼,給你買藥吃給你養著,日子好了之後,也沒忘了你呀,擱兩三個月就給你寄鮑魚幹、海參幹、還有魚膠,說實話我都沒吃過幾次魚膠,看來魚膠滋養的效果還不錯,瞧你這紅潤滿臉、活蹦亂跳的,隻要不是瞎子就都得說你像個十七八的小姑娘,跟小琴站一起哪是母女啊,簡直就是姐妹,你也照照鏡子看看,是不是這麽一迴事?老曹你說呢?”


    曹正剛歎了口氣沒說話,事實確實如此,他這妹子的麵色比小琴的都好,再看看自家媳婦兒,她也就比妹子大三歲,麵色都有些暗沉了,別說魚膠了,就連紅棗桂圓什麽的,從她生過二兒子後就沒怎麽吃過。


    說起來真是羞愧,他怎麽就一骨碌全想著這個不成器的妹子,沒想著多給媳婦兒囤著呢?


    如今仔細想想往事,他顧不上家的時候是媳婦兒扛起一切,對他家裏人是大大方方,不吝幫助,家裏家外被她收拾的板板正正,她可是新時代婦女的標杆。


    能幹的媳婦兒從來不喊苦不叫累,讓他很依賴,對她忽視了很多,現在迴過神了,媳婦不喊不叫不代表她不需要。


    可惜悔悟的晚了,現在媳婦即使不需要,也是不需要他,因為她很強了,已經不依賴於他了。


    真是信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邪。


    這百般疼愛的外甥女讓他失望,現在更是寵溺的妹子也是不差,隻知道“吃”哪還記得他的付出,心疼他一下子。


    從她讓他徇私做事,就能知道她沒有為他考慮過,還來跟他提親情,可親情也不是用來利用以滿足自身私利的呀,親情不該是你想我好,我想你好,你護著我我護著你嗎?


    是給她太多了,把她縱容壞了,怨不得旁人都怪自己。


    曹正剛撚滅煙蒂,不再抽了,雙手手指交叉,對曹杏子嚴肅說道:“我就給你個準話,這事我辦不成,牽扯到原則性問題的事,無論怎樣都辦不成!”


    邵素芬聽到這話放心了,老曹這次行,沒犯心軟的病。


    但其他兩人就難受了。


    曹杏子一急站起來就吼:“大哥,你不能不管呀,就是件小事,你找人說一聲就行,別人都這麽幹怎麽就你不行?起碼你也是上過戰場的,膽子怎麽這麽小!你隻顧著你的前程,就不顧著我們的了嗎?”


    馬小琴也跟著站起來,還是哭唧唧地道:“舅舅,你就再疼疼我,幫建國一次吧,建國那麽優秀留下來保準有出息,不能就讓他斷了前程,舅舅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了。”說著她抱著肚子就要下跪。


    真不愧是親母女,一軟一硬配合的挺好。


    曹正剛是越看越生氣,站起來也吼道:“前程都是自己闖出來的,跟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的前程是我的,你們的前程是你們的,王建國他要是個有種的,還當自己是個軍人就該服從命令!”


    “就在剛剛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們來的這麽突然不是為了退伍的事吧?你們也不能未卜先知提前一個月就來求了,哼!是別有所求吧,那你們就說吧,讓我聽聽你們到底臉有多大!”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沒開口,她們一開始來確實沒想到王建國的名字會出現在退伍的名單上。


    這期間是提退伍的時候,也是提幹的時候,她們來想著找他運作一下,讓王建國從一眾對手中成功晉級,從排長順利成為副連長。


    可以話成為正連長也不是不可以,就看她們夢的有多大了,反正她們是這樣想的。


    她們看不清,曹正剛可清楚了,她們又不懂部隊裏的事,更不清楚各種時間安排,能讓她們在如此階段來的,也就是那王建國了。


    這小子心眼子怪多!


    “哼!一對蠢蛋,被別人溜了都不知道,你們怕不清楚王建國在部隊裏的表現,自從和小琴你結婚後,他是訓練時能敷衍就敷衍,那成績雖不說多差,但實在一般,部隊裏是要留有能力的人的,一般的留著幹嘛,軍糧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他一沒努力二沒功勞憑什麽吃這口糧,還優秀呢,可醒醒吧!”


    這話讓馬小琴不樂意了,怎麽能這麽說她寶貝丈夫呢!


    也不想著跪求了,下巴揚得老高,“舅舅你不幫忙就不幫忙,怎麽能貶低人呢?反正在我眼裏建國就是最優秀的,即使是你年輕的時候,你也比不上,因為你冷血!”


    “媽,咱們不求人了,退伍就退伍,種地就種地,建國是有骨氣的我也有,建國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到時候有的是人來求我們,這個頭我們不低了,咱們走!”


    說完,馬小琴拉著曹杏子就往外走。


    曹正剛到底還念著親情,最後告誡她們一次,“杏子小琴,對王建國你們留意著點,他可不像表麵上看的那樣簡單。”


    馬小琴迴頭怒視他一眼,“全世界就你好是嗎?你連親妹子親外甥女都不幫一下,你算好嗎?別假惺惺的了,我們可不會做你假仁義假道德的墊腳石,從今以後我們斷絕關係!”


    這話才絕,她就這麽禿嚕出來了,曹杏子都來不及捂她的嘴。


    曹正剛的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假仁義假道德,打小疼愛的外甥女竟然是這麽評價他的,寵溺的妹妹也沒有出聲糾正。


    真是好哇!


    他閉閉眼,堅決道:“好,你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以後再有什麽事千萬不要再來找我,我會跟碼頭報備,隻要是你馬小琴、曹杏子、王建國還有相關的所有人,今後申請來島一律駁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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