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梅,外麵有人找你!”班長沒好氣道,“活幹的不怎麽樣,事還怪多!”


    梁秀梅在一陣不滿嘟囔中,低眉順眼走了出去,見不遠處站花壇邊的老母親在跟她招手。


    眉頭微微皺起,走過仍是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媽,你怎麽來了?”


    “媽來看看你,許多年沒見了,媽就想多看看。”


    許大娘疼愛的目光深深注視著她,最終停留在她掉皮的雙手。


    “阿梅,這工作做著辛苦咱就別做了,跟媽迴家吧!雖然沒這好,但一家人,不會讓你挨餓的。”


    梁秀梅隻覺得她是母愛泛濫,無處表現來找她了,說什麽不會讓她挨餓怕是假的。


    山裏是什麽條件她能忘了?其實就是思想落後看她是個寡婦,認為沒人會再娶她,要讓她迴去做一輩子苦力,養活她和哥嫂一家。


    這種事她見多了,什麽母女血緣,都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裏想的卻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想著在女兒身上撈到些好處,不會管閨女死活的。


    她這麽些年不跟家裏聯係,就是為防止這樣,好不容易出了大山,擺脫他們,讓她迴去是不可能的!


    “媽,我沒什麽辛苦的,都是為了孩子嘛,家裏也挺難的,我怎麽能迴去白吃呢,何況我還帶著小星和小英,對哥來說,負擔太重了。”


    “小星和小英姓賈,跟著賈家就好了,他們家人丁多比我們好得多,阿梅,你就跟媽迴去吧,這樣我們一家也能團圓了。”


    果然如此,她都想好應對的招式了,梁秀梅這麽確信。


    但她還是有借口,就算沒有,她一個黃土埋半截的老太婆還能硬拉她迴去?


    “媽,你知道我不迴去的原因,還是算了吧,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在這多住幾天,還有什麽話等我下班迴去再說吧,我要去工作了,班長要求很嚴的,耽誤了得挨罵。”梁秀梅不再與她多說,說完轉身就走。


    許大娘紅著眼眶對著她的背影道:“阿梅,阿蘭死了!”


    聞言梁秀梅身形一滯,瞳孔瞬間收縮,又慢慢放大。


    “阿梅,你知道阿蘭是怎麽死的嗎?”許大娘問道。


    “我、我怎麽知道。”


    “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說了,我還要工作,有事迴去再說!”


    她頭也沒迴就走了,腳步慌張,像逃一樣離開,許大娘全然看在眼裏。


    阿蘭,媽對不起你!


    阿梅,你要跟爸媽一樣,要悔過呀!


    許大娘抹掉眼淚,看看花壇裏的樹,從衣兜裏掏出一條粗布腰帶......


    *


    因為法律不完善,沒有相關參考,上午公安局內領導組織開了會。


    二人惡意抹黑軍人形象,侮辱軍人軍屬,製造謠言破壞團結,尤其是趙銀環,其行為嚴重影響軍民之間的信任,按照情節影響程度做出處理。


    對二人進行嚴重批評教育,要求當眾檢討澄清他人名譽,另外,拘留趙銀環十四天,告知原籍公安局記錄在檔。


    至於她們在各自家裏幹的偷摸事,屬他們家事,就由他們家人自己處理去吧!


    對楊春苗也有處理,雖然她是被唆使的,但她畢竟也做了,念她還在坐月子,後來認錯悔過態度好,沒有對她進行拘留,隻進行批評教育和當眾檢討。


    這樣的處理結果也是考慮到兩位連長的,他們為國家為人民流過血流過汗,就想盡量減小對他們的影響。


    邵素芬下午收到這樣的消息,就去部隊相關部門反映情況,到門口遇到醫院的餘院長。


    “餘院長怎麽來這了?”邵素芬問道。


    餘院長臉一垮,煩心得很,“別提了,上午有個大娘在醫院裏頭上吊自殺。”


    “啊?!”邵素芬震驚,“人怎麽樣?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人沒事,幸好是白天人多,她一伸脖子就被好心人抱下來了,你猜怎麽著?這大娘竟然是梁秀梅的母親,梁秀梅你應該很清楚哈。”


    又是她的事!


    邵素芬道:“餘院長,我來也是為著她的事,她跟母親發生什麽了?”


    “是嗎?她真是不讓人省心,邵主任你說說,因為她的事,我跟你前前後後跑過多少趟了?也不知上頭怎麽想的,非留個麻煩在這幹什麽?”


    餘院長越想越惱,從梁秀梅被安排到醫院,在一個科室待超不過三個月,該科室的護士長準來辦公室找他,因為她做的實在差勁,怎麽教也教不會,還容易引起矛盾。


    一連換了好幾個科室,後來他好說歹說,骨科的護士長接收了她,不過也鬧出了事。


    就像之前骨科男醫生家屬集體舉報她,堵的可是他,走哪堵哪,非要他給出合理處理不可。


    隻是她是上頭安排進來的,處理她得請示上頭,他每次來相關部門反映,過兩天給出處理意見就是謠言不可信,是民眾思想覺悟還不高,對寡婦存有觀念偏見,要他給烈屬一個規避的處理方案。


    這......


    還好婦產科的老護士長很仁慈,有氣量,隻是氣量再大,也不夠她氣的。


    最後才知道,她不是孺子不可教,而是根本不受教。


    本以為把她放到不見外人的地方,總會減少些矛盾了吧,沒想到,事鬧得更大,差點出人命了!


    這迴可跟外界無關,是梁秀梅自己私德不修,看上頭還怎麽說。


    許大娘被救下來後,坐在樹邊不肯走,滿麵哀容,痛哭不已。


    “阿蘭,是媽錯了,媽應該聽你解釋的,是媽害死了你!”


    餘院長在辦公室通過窗戶,聽見說有人自殺了,又看到一群人圍在那,就出去看看情況。


    要是真有人在醫院自殺了,影響可不好。


    他來到詢問:“大娘,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跟我說說,興許我能幫到你,我是這兒的院長。”


    許大娘搖搖頭,“院長同誌,你幫不了我,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


    她把小女兒的遭遇講了一遍,所聞之人皆唏噓不已,表麵上看是她小女兒不檢點造成的,但細思極恐。


    可是畢竟是親姐妹,不應該呀,那個姐姐這麽做圖的什麽?


    “她到最後都說事情不是那樣的,我就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還小女兒一個清白,將來還能有臉去地下見她。”


    “那你的大女兒是誰?是我們醫院的嗎?”


    “嗯,她就是......”


    “媽,你怎麽了?”


    當餘院長還在想是誰的時候,梁秀梅跑了過來,見到她,他心中的答案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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