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兆祥家的吵鬧聲,周圍人早就聽見了,大家都料到他們家會有這麽一天。


    正正經經一家人都少不了口角,何況親媽、丈母娘湊一起,各有各看的不順眼,鬧起來早晚的事。


    即使能料到的事,有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沒人去招惹,熱鬧都是各人關上各家門聽的。


    直到家門被敲響,才知道事情嚴重了。


    林早早家的門最先被敲響,陸硯澤出去一看是嗷嗷哭的大海,大美正在敲對麵的門。


    “怎麽迴事?”


    “嗚嗚嗚~陸叔叔,我奶摔了站不起來了,我媽也摔了流血了,我爸讓我出來喊人幫忙,陸叔叔請你帶我奶去醫院吧,嗚嗚嗚。”


    大海剛說完,聽到隔壁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劉兆祥抱著嗷嗷叫的楊春苗出來了。


    一旁跟著同樣慌亂的趙銀環,打著手電亂照,就著一點光,陸硯澤能看見他手上和楊春苗衣服上的血。


    “營長請你......”


    “行了別說了,你先去!”


    “謝了營長!”劉兆祥聽到答複,趕緊抱著人往醫院跑。


    胡部長和李大嫂也出來了,事情他們剛剛聽大美說了,也聽見他們跟陸硯澤的對話。


    “哎呦,怎麽弄的這是?”李大嫂打著手電照見地上一溜血,“流這麽多血,不一定能保住了。”


    “別說這事了。”胡部長胳膊肘碰自己媳婦一下,讓她不要多說,“先進去看看,不是說蔣大娘也傷了嗎?”


    三人帶著大海大美進去,一進屋就見蔣桂蘭伸直一條腿靠著牆坐在地上,摟著一直哭的大河哄著,再往裏是一灘血,旁邊有兩隻淩亂放著的布拖鞋,還有一地的碎瓷片。


    “奶!”大海大美一進門就趴她身邊哭,“奶,你疼不疼?”


    大美:“奶,你把小弟給我。”


    蔣桂蘭一頭汗摸摸他們的頭,安慰道:“不疼。”


    “大美把大河給我,你倆都過來,讓你們大伯叔叔看看。”李大嫂接過大河,把大海大美拉一邊去,事情不好問,先看傷要緊。


    胡部長:“大娘,你哪裏傷著了。”


    “我大胯傷著了,站不起來了。”蔣桂蘭道,“這大晚上的麻煩你們了。”


    說完她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這胎能保住不。


    當時她一手抱著被嚇哭的大河哄,沒想到她會不顧身子猛推她,她沒站穩要倒,怕摔著孩子急忙擰了個身子給孩子墊著,隻是這一擰把腿別壞了。


    她剛到,那邊楊春苗就被拖鞋絆著了,撲通摔倒了,然後就不行了,疼得她滿地打滾,很快就見紅了。


    趕緊讓兒子先把她送醫院去,免得兇險。


    緩急輕重,劉兆祥能分得清,隻好先送楊春苗去,讓大海大美出去喊人幫忙。


    胡部長和陸硯澤在部隊裏有訓練過一點分辨傷情和急救措施,初步判斷她是上段大腿骨頭斷了,這種情況不能背。


    陸硯澤:“部長,我去部隊借板車。”


    “行,我在這看著,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醫院,孩子就你嫂子看著。”


    李大嫂看這屋裏都這種情況了,孩子在這更怕,“這樣吧,今晚孩子都去咱家,明天再說。”


    “行,就這麽辦吧。”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蔣桂蘭眼圈紅一片,鄰裏平時看著對他們很冷漠,遇上事還是熱心腸的,現在沒辦法,等事結束了,一定好好感謝他們。


    陸硯澤先迴了一趟家,簡單跟林早早說了一下,就拿了手電筒跑去部隊了,再迴來就是晚上九點多了。


    林早早沒睡在等他,“怎麽樣了?”


    “蔣大娘大腿骨折住院了,先拉了牽引,改天動手術,另一邊不知道,我跟胡部長一直在蔣大娘這邊,劉連長來了我們就走了。”陸硯澤道。


    兩人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辦完事就走,究竟怎麽個事,除了他們自家人誰都不知道。


    跟他們沒什麽交情,林早早不過問太多,也不多想,收拾收拾兩口子就睡覺了。


    第二天陸硯澤起個大早,拿著鐵鍬把附近的血跡清鏟了,省得人看見嚇著了,尤其是自己媳婦和兄弟家屬,兩人都懷著孕呢,經不起嚇。


    早起的還有好幾個,一邊清鏟一邊說晦氣,跟周邊人嘀嘀咕咕,按照這血流量,楊春苗這胎肯定保不住。


    等快到中午了,大家就都知道確切消息了,這胎確實沒了。


    消息是田大娘報的,她不是跟趙銀環走得近麽,一早知道情況後,她就以去安慰好姊妹的名義跑去醫院打聽了。


    在那聽了還一陣趙銀環的哭訴,本來還想在那多看看的,誰知趙銀環拉著她手的很無助地說:“老姐姐,出了這事女婿都怪在我頭上了,說要是我不出錢給治就拉我去蹲籬笆,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無辜,沒辦法,一個是自己親閨女一個是親家,我不能不管,可是我身上沒多少錢,你能先借我一些嗎?我馬上就去給我兒打電報,等錢一寄來我就還你!”


    一聽這話,田大娘眼皮子直跳,立馬就把手抽出來,“我哪有錢借你,你忙著吧,我走了。”


    趙銀環拉著她不放,“老姐姐,在這裏我舉目無親,就跟你好,你先給我救救急,你說了你兒子家現在是你當家,你已經把存折都攥手裏了,你手裏有錢,這當家權還是我幫你得來的,你就幫我一迴吧!”


    田大娘擼掉她的手,背著她眼睛骨碌碌亂轉,“沒有這麽一迴事,我看你那麽厲害不想被比下去,就吹了個牛,實際上我沒你膽大沒幹來。”


    說完噌的就跑了,發誓再也不來找她了,這老婆娘竟然跟她借錢呢!


    她一跑,趙銀環在身後對著她就是一頓咒罵。


    現在鬧出事了,她也沒理由在這裏待著了,就想跑路。


    但她在這裏花了這多錢,可虧死了,見到好姊妹就想忽悠筆錢,拿到就跑,之後她不管,留給倒黴女婿解決去吧!


    誰讓他昨晚跟要吃人一樣,讓她出錢交治療費,本想說她沒錢了或者沒帶身上,可他跟有透視眼一樣,直盯著她口袋,她連忙一捂就徹底暴露了。


    他穿著背心單褲出來的,哪哪都沒口袋,醫生護士不盯他,直盯著她催催催,倒黴女婿攔著她她也跑不了,隻好磨磨蹭蹭拿出來。


    想數著給的,卻被他一把全擼走去繳費了,她想去攔,又被醫生護士攔住了,說病床前不能沒有人。


    氣得她在心裏大罵楊春苗個賠錢貨!


    再見劉兆祥,迴到她手裏的隻有一塊舊手絹,要知道這手絹原來包著的錢還有八十多。


    農村老婦人,不放心把錢放銀行,放在別人那總不安心,隻有攥在手裏才足夠放心。


    來到這被錢發現了,她也不敢撒手了,全部隨身攜帶,這一下全沒了。


    要跟女婿理論,她剛剛聽見了,給楊春苗看病隻要先交十塊錢就行了,她是軍屬還有政策,出院後還會再還一些錢迴來。


    劉兆祥隻一句話就讓她閉嘴了。


    “你別忘了,你們家還欠我一百塊錢,看病住院用不了幾個錢,可之後我媽你閨女都得養身體,正是用錢的時候,這錢你必須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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