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來人往,依然熱鬧,蓋明月三人卻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蓋枝擔心道:“小師妹,還迴不迴去?”


    蓋明月沉默。


    蓋別:“如此看來,就解釋得通上次吃了藥狄確為何那樣了,他根本就沒有吃藥。”


    蓋枝憤怒道:“他為何戲耍我們?報複我們接近他別有目的?”


    蓋別搖搖頭:“他沒這麽無聊。怕是他對明月用情卻發現我們隻是為了昆侖鏡,惱羞成怒。”


    蓋枝:“那為何最後還是沒趁機趕我們走?”


    蓋別歎氣,看了明月一眼:“自然是有他割舍不下的人。”


    蓋枝:“他不是故意騙我們?”


    蓋別:“故意肯定是故意的,但是要看騙我們是為了什麽。”


    蓋枝恍然:“當然是愛慘了我家小師妹,想用昆侖鏡勾引她。”


    蓋別無奈捂臉。


    蓋明月:“走吧,困了,去找王導去。”


    狄確迴到別院,發現明月不在,又馬不停蹄地去找謝安,發現也不在那裏,忙向王導這裏殺來。


    蓋明月三人剛進王府大門,還沒跟王導說上兩句話,狄確帶著元芳就到了。


    狄確喊道:“明月!”


    蓋明月沉默。


    王導先還震驚於蓋明月臉色之差,沒想到狄確更甚,失魂落魄無精打采中竟還頗有幾分頹喪脆弱之美。


    王導忙問:“這是怎麽了?”


    沒人迴答他,蓋別使眼色示意他現在少說話。


    王導越發興味,這情形,難得一見啊。


    狄確苦澀道:“明月,我不是有意瞞你。”


    蓋明月冷淡道:“你可知這鏡子對我有多重要。”


    狄確退後一步:“比我還重要嗎?”


    蓋明月氣道:“是!”


    狄確又後退一步:“不要說氣話。”


    蓋明月:“那也比你滿口謊話強。”


    狄確緩慢說道:“母親說,如果給你昆侖鏡,你就會離開我。”


    提到他母親,蓋明月越發生氣:“這麽信你母親的話,何必還跑來問?”


    狄確苦笑:“以前都是假的嗎?你真的隻是為了得到昆侖鏡?甚至不惜嫁給我來換?”


    蓋明月現在聽不得一個假字:“你又有哪裏是真?”


    狄確大笑出聲卻淚流滿麵:“我竟比不過一個莫須有的昆侖鏡,狄確啊狄確,何其可悲!”


    言罷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蓋明月心裏忽然一抖,眼淚滾滾而出,她愣愣地摸到臉上一片濕潤,想到自己這是第一次為一個男人而哭,有心想做些什麽,腳下卻好像生了根,定住不動。


    原來愛情並不都是美好,現在它開始傷害自己了,明明是他騙人,卻還理直氣壯地來質問自己,剛剛受了他母親的氣,他也要來氣自己。


    自己呢,從一開始就想得到人家的昆侖鏡,好像也沒什麽資格指責別人。為什麽就非得狄確低頭呢?因為隻有他先低頭,自己才能試著相信,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什麽都不能分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他走了,自己不會留,詛咒就詛咒吧,可能就該是個滅情絕愛的命。


    蓋明月十六年來從沒有如此傷心難過,心思莫測,轉念又一想:自己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受不得委屈,狄確再好,若是讓她受一輩子欺騙,受他母親刁難,就是再愛,她也是不願的。如此也好,說散就散,如此甚好,無有掛牽。


    蓋明月神色萎靡,低聲道:“我困了。”


    王導忙讓丫鬟服侍她睡覺,自己和蓋別蓋枝打眼色出去商量。


    蓋明月隻覺累極,片刻昏睡過去,一夜無夢。


    狄確迴到別院也如大病一場,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暗恨自己竟然拿得起放不下,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實意,卻還是千方百計要哄著她多看自己一眼,希冀她能愛上自己。結果呢,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隻有他一個人罷了……


    狄夫人迴去後想著兒子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安。韋婉詩卻是長舒了一口氣,一臉春風得意,她厚厚的打賞了前來報信的丫鬟,又忙讓人找出衣裳首飾打扮,誌得意滿。心裏暗自決定,這次一定要趁虛而入,牢牢抓住狄確的心。


    丫鬟翡翠高興道:“小姐果然神機妙算,隻要狄夫人一出馬,保證那蓋明月得不了好。”


    韋婉詩滿足歎道:“效果比我預想的還要好,我本以為最多也就是讓他們大吵一場,狄公子看到蓋明月不尊敬他的母親,定會埋怨於她,兩人矛盾一旦種下,遲早有爆發的一天。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貪圖寶物的事情,哈哈哈,他們竟然直接分開了,真是大快人心!”


    翡翠拍掌道:“正是如此,小姐這一步棋走的實在是妙。”


    韋婉詩哼道:“上次宴後,許多人竟然對蓋氏三人頗多推崇,簡直不知所謂。”


    翡翠接道:“就是,他們三人果然居心不良,原來是想要尚書府的寶物,還是個莫須有的玩意,真是笑死人了!”


    卻說王導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目瞪口呆:“什麽詛咒,沒聽說過。”


    蓋枝:“是真的,家裏人都瞞著我們呢,應該是怕明月想不開。”


    王導:“要真是這樣,那長輩們還不瘋了似的找昆侖鏡?”


    蓋別分析:“應該是幾代人都找不到,放棄了希望。”


    王導:“不可能。我父親和明月爹爹是結拜兄弟,我母親和姑姑是至交好友。無論是為了姑姑的死還是明月,如果是詛咒怎麽他們從來沒說過?更沒有找一找。”


    蓋枝蓋別對視一眼,同時朝王導搖頭。


    王導:“既然詛咒是明月聽下人說的,我看你們趕緊迴山一趟,一定要問個清楚。”


    蓋枝:“可是我不能離開明月。”


    王導勸她:“你看你小師妹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傷心過?現在這個樣子嚇不嚇人,有我保護你不必擔心,快去快迴。”


    蓋枝堅持道:“不行,小師妹睜開眼睛肯定要找我。”


    她扭頭對蓋別說道:“你自己去吧。”


    蓋別怨氣滿滿:“你心裏隻有明月,根本就沒有我。”


    王導神情酸爽:“我說蓋別,現在不是你矯情的時候,你和謝安一起去吧,快些。”


    蓋別對蓋枝哼一聲走了。


    蓋枝皺眉:“什麽飛醋都吃,男人,真是麻煩!”


    說完也轉身進去了。


    王導摸摸鼻子:“這叫什麽事?莫非吵架也傳染?”


    他想到狄確這迴真是栽了,被明月折磨成那樣,就忍不住得意,要論風流不羈,還是非我王導莫屬。


    又過了兩日,蓋明月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就是不怎麽愛出門看熱鬧了,蓋枝什麽都由著她,隻一心陪在身邊。


    狄確卻是大病一場,來看望的人絡繹不絕,他卻總是沉默,隻要誰提到蓋明月,就被請出門去。


    此時朱之山又來了:“一個女人而已,沒了她你就擁有了姹紫嫣紅,何必這麽苦大仇深,可還有一點咱們四大才子的氣派?”


    狄確就兩個字:“出去。”


    朱之山一甩袖子,鬱悶離開。


    元芳上前道:“韋三小姐又來了,要親自照顧少爺。”


    狄確:“不見。”


    元芳道:“少爺,不如我去告訴明月姑娘你病了,要是她知道了肯定很著急。”


    狄確苦笑:“她不會。”


    說完扭過頭去,黯然神傷。


    元芳看著自家公子這樣不是個事,自作主張冒著挨罰的風險去找蓋明月。


    元芳在王導府上見到了正在吃果子的蓋明月:“明月姑娘,我家公子病了兩日了,茶飯不思,您去看看吧。”


    蓋明月:“我們現在好像沒什麽關係了吧?你家公子不是頭也不迴的走了?”


    元芳懇求道:“兩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姑娘您行行好,不要跟病人一般見識,去看看公子吧。”


    蓋明月:“不去。”


    元芳氣道:“我家公子為姑娘茶飯不思,我看姑娘倒是胃口好得很。”


    蓋明月:“我又不是大夫,我不吃東西你家公子就能好了?”


    元芳憤怒:“我家公子還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姑娘果然心狠。”


    蓋枝不願意聽了:“你怎麽說話呢?”


    蓋明月:“慢走不送。”


    元芳氣哼哼的離開。


    蓋明月卻是再也吃不下去,她起身朝外走,蓋枝急忙跟上。


    不知不覺走到狄府門口,正看到韋婉詩親手提著食盒進去,額頭見汗,卻眼神纏綿。


    兩邊的仆從議論道:“韋姑娘一天三次的照顧公子,真是一往情深。”


    另一個說:“誰說不是呢。門當戶對,咱們夫人又極喜愛這位小姐,等公子病好怕是婚事就定了。”


    第三個人接腔:“可咱們還是喜歡蓋姑娘。”


    馬上有人懟他:“咱們喜歡誰有什麽用?”


    幾人七嘴八舌頗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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