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朱之山舉行宴會,廣邀賓客,竟然給蓋明月蓋別蓋枝都下了帖子,三人有些奇怪,又一想反正閑來無事,便商量好同去赴宴。


    狄確在老宅直接去,王導卻興致勃勃的過來接他們三人,還非得讓明月好好打扮一下,連發飾都準備好了,一串大大小小的紅寶石纏繞在烏黑的發間,襯得明月整個人更是顧盼神飛。蓋明月自己也頗滿意,晃晃腦袋,寶石蕩出一圈光影,她迴頭露齒一笑,連蓋別蓋枝都有些驚豔,王導更是搖著扇子得意洋洋。


    蓋明月:“果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眼光確實不錯。”


    王導對這種誇獎欣然接受:“我還有其他好看的首飾,你要不要?”


    蓋明月滿眼讚賞:“長大了果然懂事,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馬。”


    王導折扇搖的飛起,傲嬌道:“這算什麽,打扮好了再把衣服也換上。”


    馬上兩名丫鬟捧著件流光溢彩的青藍色衣裙進來展開,襯得整個房間為之一亮。


    三人目瞪口呆。他們看看衣裙,再看看王導的一身青藍。


    蓋枝驚訝問道:“你們確定要這樣穿?”


    蓋別嘖嘖兩聲:“我聽人說這種好像叫情侶裝?”


    蓋明月目露懷疑:“你確定不是專門過來坑我?”


    王導眉飛色舞:“當然不是。聽我的沒錯,難道我還會害你?”


    蓋明月理所當然答道:“怎麽不會?”


    王導痛心疾首:“剛才還說青梅竹馬,現在就開始懷疑我,再說坑你我能得著什麽好?”


    蓋枝點頭:“確實。”


    蓋明月:“那好吧,別愣著了,趕緊換上,去看看那裏有沒有什麽好玩好吃的。”


    幾人到了朱府,隻見丫鬟仆從絡繹不絕,一路前往花園,花木扶疏間更有許多女子衣香鬢影蹁躚其中,年輕男女不時發出歡聲笑語。


    蓋枝驚歎:“這是請了多少人啊?”


    蓋明月開心:“好熱鬧,來對了。”


    園中景致新奇,但見綠水圍繞涼風習習,仿照曲水流觴之景,客人走到哪裏想歇息可隨手從水中取出香茶美酒,糕點瓜果,甚是風雅,看得人嘖嘖稱奇。


    逛了一會兒園子,幾人被引到宴席中就座。朱之山不愧才子之名,園中不但小橋流水處處風景,酒席也別具一格,芳草之上呈圓形擺滿香草軟墊,一人一桌一幾,其上美酒佳肴應有盡有。不分賓主團團圍坐,中間還放置著酒令、樂器、文房四寶。


    客人們和相熟的好友自行坐下。


    蓋明月興高采烈地說:“有吃有玩還能看表演,我喜歡。”


    幾人興致勃勃剛要坐下,就見許多客人轉頭望向同一個方向。


    狄確和韋婉詩從花間小路聯袂而來,穿著同色係的白色衣衫,男才女貌,好似天造地設。


    蓋明月震驚道:“師姐,你怎麽沒說這位丞相小姐這麽漂亮?”


    蓋枝:“很漂亮嗎?沒覺得。”


    蓋明月:“她和狄確站在一起尤其相配。”


    蓋枝不屑道:“有什麽用,狄確又不喜歡她。”


    蓋明月:“其實說起來我和謝安在一起更是登對。”


    蓋枝驚訝:“你這麽快就要移情別戀?”


    蓋明月:“那倒沒有,我還是喜歡狄確。”


    蓋別:“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麽讓明月這樣穿衣服了。”


    王導自得:“我們青梅竹馬,穿的一樣可比他們名正言順。”


    蓋別頷首:“你有心了。”


    王導:“我自然不能讓別人輕忽了那丫頭。”


    眾人大都聽說了狄確想和蓋明月訂親,鬧得與家裏不合的事,更知道丞相府韋三小姐一往情深的從京城追到廬江郡。此時看他們這般情形,紛紛把同情的目光投向蓋明月。


    蓋明月渾然不覺,王導一把攬住她:“有沒有不開心?”


    蓋明月:“還好,雖然有些不痛快,可這畫麵實在養眼,連我都忍不住多看。”


    王導哼道:“我長得不好?”


    蓋明月忍不住噗嗤一笑,抬頭看他,眼睛閃亮:“你自然帥的人神共憤,金光閃閃刺瞎別人雙眼。”


    王導哈哈大笑,寵溺的揉了她頭發一把:“我就喜歡你損我。”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忽然感覺這一對兒分明是小情侶蜜裏調油。難道搞錯了?那個蓋明月和王公子是一對?天啊,王公子神秘的青梅竹馬?!認識王導的小姐公子們紛紛猜測,竊竊私語起來。


    狄確早就站住,出門時發現韋婉詩和自己穿的衣衫竟是同一色,想迴去換過又覺得有些小題大做,才子佳人本就偏愛高潔的白色,應是湊巧。時間不早,既然她請求一起去赴宴也無不可,說不定明月看到還能醋一醋。


    不成想進來就看到她和王導不但穿得同色同款衣衫,神情更是親密無間,有心想衝過去把她拉走,腳下卻似生了根,有些邁不過去。


    “月兒”,詭異的寂靜中一把醇厚的聲音傳來,謝安神采奕奕,大步而來。


    王導小聲道:“我專門把謝安也叫來了,我們浮雲山莊的大小姐,可是個香餑餑,不能讓他們看扁了。”


    蓋明月露齒一笑,整齊的小白牙閃閃發亮,讚同道:“從此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


    說罷上前向謝安迎去,揮手道:“在這裏。”


    謝安受寵若驚,跑了兩步看著蓋明月,驚豔不已。


    蓋明月伸開手大方道:“好不好看?是不是豔壓群芳?”


    謝安忙不迭點頭,愉悅地笑出聲來。


    狄確忍不住正要過去,就聽韋婉詩說道:“大家都快坐吧,我和狄公子來晚了,真是抱歉。”


    眾人仿佛都活了過來,一陣熱鬧的寒暄,紛紛就座。


    朱之山拍拍雙手,樂聲響起,歌舞開始。


    四大才子坐在一起,旁邊韋婉詩白蓮兒等也一番契闊。


    明月等人坐在對麵,麵不改色的欣賞歌舞,悠閑自在。


    蓋枝:“狄確竟然沒有過來。”


    蓋別:“也是正常,這麽多人在呢,他和朋友們坐在一起無可厚非。”


    蓋明月吃著糕點看的興致勃勃。


    王導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歎氣道:“就你心大,我這是操的什麽心?”


    蓋明月扭頭:“你操心的情義我永遠都記得。”


    王導嘴角翹起,頓覺神清氣爽。


    謝安低聲道:“就算我沒有福氣,作為朋友我也要幫你。”


    蓋明月:“我的朋友怎會沒有福氣,明白告訴你,我們浮雲山莊比我可愛的師姐師侄一大堆,就怕你看花眼呢。”


    謝安嘿聲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個翠綠的玉葫蘆遞給明月:“玩吧。”


    蓋明月把玩著玉葫蘆左看右瞧,愛不釋手,狄確在對麵看的心火亂竄。


    朱之山饒有興趣:“蓋姑娘今日真是讓人眼前一亮,看神色也甚是開懷,不像善妒之人啊。”


    文俊卿笑道:“枉我們四大才子自詡心胸開闊,如今看來,善妒的怕是狄兄才是啊。”


    幾人一陣竊笑,狄確被好友打趣仍不為所動,眼神忍不住頻頻看向對麵。


    韋婉詩正要向四人敬酒,狄確看到王導撥弄一下明月發上寶石,朝他挑釁看來,不由得一陣惱怒,他振袖欲起,正好打翻這盞酒水。


    朱之山幾人看向這裏,又看一眼白蓮兒,不由互相打個眼色又哄笑起來。


    白蓮兒想起以前為接近狄確故意撒酒,沒想到丞相府三小姐也用這一招,有些嫉妒又有些不屑,心情複雜的低下頭。


    狄確隻濕了一小片袖子,韋婉詩忙忙拿著手帕擦拭,柔聲細語道:“公子,我們下去換身衣衫吧?”


    狄確冷聲:“不必。”


    蓋明月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托著下巴歪頭朝他一笑。


    狄確忽然感覺臉上一熱,怎麽看怎麽覺得她那一歪頭異常可愛,又看到他旁邊的王導謝安,哼聲扭過頭去。


    朱之山感覺有些奇怪,向狄確問道:“王導在京城就愛和你較勁,比才學比武功甚至比誰更讓女子愛慕,雖然時時比較,但與你也稱得上惺惺相惜,怎麽現在都追到這兒了?”


    文俊卿神秘一笑:“王導可不是為了狄確來的。”


    徐敬明恍然道:“莫非蓋姑娘就是那位傳說中神秘的青梅竹馬?”


    朱之山點頭讚同:“如今看來,應是不錯。”


    徐敬明:“他都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坐,果然重色輕友。”


    文俊卿:“據傳王導一直在等他的青梅竹馬長大才不接受任何姑娘的愛慕。”


    狄確反駁:“胡說八道,他明明是想多風流幾年,與明月何幹。”


    朱之山取笑道:“看來你真是情根深種了,羨慕啊,韋小姐和蓋姑娘,各有千秋,哈哈。”


    韋婉詩聽了也不生氣,隻羞澀道:“一見狄郎,其他人與我不過是濁浪浮塵。”


    朱之山一笑:“那我們這些濁浪浮塵敬小姐一杯。”


    歌舞退去,朱之山喝完酒拍拍手大聲道:“諸位,歡宴豈能無詩?我們現在就行令作詩如何?”


    眾人一片歡叫。


    白蓮兒道:“自己作的才算哦,可不許讓別人代作。”


    還意有所指的瞟向蓋明月。


    蓋明月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又看不少人等著幸災樂禍,閑閑迴道:“我和師姐不參加。”


    他們這邊頗引人注目,不少少年早就暗暗關注,不等白蓮兒說話就有人問道:“為何?”


    蓋明月雲淡風輕:“不會!”


    少年們一愣,接著善意的哄笑起來,覺得這姑娘爽朗可愛的緊,那名問話的少年也漲紅了臉,憨笑出聲。


    有了這一打岔,白蓮兒也不好抓著不放,眾人便開始作詩。


    蓋明月和蓋枝吃著美味小食看他們行令好不自在,讓他們驚訝的是謝安竟然也能作出詩來。


    謝安小小的委屈幽怨:“我從小也要讀書習字的好不好?你都不了解我。”


    蓋明月安慰他:“這叫驚喜,我要是早就知道還有驚喜嗎?”


    謝安果然一副你說什麽都對的表情,又笑了起來。


    這時眾人一陣喝彩,原來是狄確作了一首好詩,難得的是韋婉詩接著聯了一首,兩首詩交相輝映,贏得滿堂喝彩。


    蓋枝:“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蓋明月讚歎:“師姐不得了,你也能出口成章了。”


    蓋枝:“哼,這就叫出口成章?你對我要求太低。”


    蓋明月:“師姐,在我和蓋別眼裏你自然勝卻人間無數。”


    蓋別重重點頭。


    蓋明月接著道:“消消氣,我們不能把風采占盡,那麽十全十美還讓不讓別人活?”


    王導感慨:“你果然長大懂事了,竟然處處為別人著想,我替他們謝謝你。”


    蓋枝哈哈大笑一聲又忙捂住嘴,蓋別謝安王導也都忍俊不禁。


    元芳自告奮勇替自家公子過來看著蓋明月,坐在後麵聽了個絲毫不差,也樂得捂住嘴巴憋笑,這可比聽詩有意思多啦。


    狄確緊盯對麵,眾人也覺得眼睛不夠用,眼神瞟來瞟去意味深長,元芳看見自家公子的臉色,打了個哆嗦。


    狄確看她在別人那裏笑靨如花,酸意翻湧,終於按捺不住。他長腿一伸走了個半圓向蓋明月而來,對狄兄狄郎狄公子的唿喚聲充耳不聞。


    眾人也顧不得作詩了,視線隨著他移動。


    狄確一把撈起蓋明月攬在身前:“各位先且玩耍,我和未婚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先要一敘相思。”


    說完挾著明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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