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四姐夫平日裏跟著的人在哪裏?衙門裏的人有哪個是四姐夫的心腹?讓他們來見我。」


    阮從煥平日裏跟著的人晏琬琰當然知道,隻是衙門裏的事她是真不知道。晏玉樓歎一口氣,先見了阮從煥的長隨和小廝。


    這兩人晏玉樓都不陌生,在京中都是見過的。


    兩人說起那天的事情同是自責不已,一說到失蹤之前的關鍵處長隨看一眼晏琬琰。晏玉樓立馬明了,勸說自家四姐先下去歇著。


    晏琬琰自打弟弟來了,心裏頓時有了主心骨。這些天的苦苦支撐再也受不住,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大兒子身上,急切想帶著孩子下去歇息。一聽自家弟弟的關切提議心裏熨帖,當下抱著孩子離開。


    她一走,晏玉樓便看向那長隨。


    長隨名叫沈茂,原是阮從煥的書童。難怪他不敢當著晏琬琰的麵說。隻因那天阮從煥最後去的一個地方是當地有名的天香樓,且進的是天香樓頭牌燕霜的房間。


    當時沈茂和小廝就守在門外,阮從煥沒讓他們跟著。


    這一站就是近兩個時辰,期間裏麵無人進出。但當燕霜出來時,阮從煥卻不在裏麵。他們找了個遍,燕霜口口聲聲說他早就離開了。


    「侯爺,奴才們記得清楚,大人確實沒有出來。」


    「事發之後,你們可有封住花樓各門仔細搜查?」


    「當時奴才就知此事蹊蹺,讓清明守在花樓命所有人不得進出。奴才趕緊將此事報給州同黃大人,他立馬派人前來搜查,將天香樓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大人。」


    清明是小廝的名字。


    晏玉樓眯起眼,州同黃元化是四姐夫的同窗,亦是同榜的進士。當時四姐夫下滸洲就任時,親自向她要的人。


    「把黃元化給我叫來,不要驚動他人。」


    沈茂當即領命而去,不到半個時辰氣喘籲籲的黃元化就趕了過來。


    黃元化和柳從煥年歲相仿,都是而立之年。他長相不如阮從煥出眾,身形也略矮也略胖一些。得知侯爺提前到達當下狂奔而來,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


    他的說辭和長隨沒有太大的出入,對於阮從煥的失蹤也說不上來原因。倒是提到一件事情,就是阮從煥在失蹤前幾日向他透露過災銀被劫一案有了一眉目。


    「有何線索?」晏玉樓急問,心知四姐夫失蹤之事必是和案子有關。


    「下官不知,阮大人沒有細說。」


    「他當時表情如何?」


    黃元化迴想一下,道:「並不見歡喜,似乎略有愁色。當時下官未多想,自去歲遭災以來阮大人就很少舒展眉頭。災銀被劫後,他更是愁得茶飯不思。好在有一位舉子的所做所為歪打正著,讓我們暫緩一二,才沒有弄得流民遍野怨聲載道。」


    他所說的舉子晏玉樓認識,正是張向功。


    當時張向功打著濟貧救世的旗號讓那些鄉紳開倉放糧,指使百姓住到富戶人家,借機訛詐銀錢弄得那些富戶苦不堪言。因為趕著上京,他飽足私囊後離開滸洲,留下一堆爛攤子。


    阮從煥聽聞此事心生一計,雖不算仁道卻也是迫於無奈。他派人出麵平息此事,那些富戶鄉紳都是精怪的,各獻出不少的銀子糧食。有了那些東西,暫解了滸洲的燃眉之急。」


    「那人我知道,他是今年應試的舉子。滸洲才子柳雲生之死與他有些關係,收監後他在獄中畏罪自盡。」


    黃元化露出吃驚的表情,京裏的消息傳出來沒那麽快,他還不知道張向功已死,更不知道才子柳雲生的死和張向功有關。


    柳雲生之死對外的說辭是病死,晏玉樓不希望那樣一個無辜的人死後還要被人惡意議論。病死的說法更容易被百姓接受,也更容易讓人遺忘。她讓人送柳雲生的屍身迴鄉時,命人帶去一筆銀子給柳家二老,希望他們能安度餘生。


    「事急從權你們做得對。」


    她說的是借富戶的錢糧救濟災民的事情,放在那樣的艱難時刻,換成任何人都沒有更好的法子。


    四姐夫的做法雖不算厚道,卻是無奈之舉。


    「阮大人曾說過,若是侯爺在定會讚同的。」


    四姐夫倒是了解她,她或許不是什麽好人,但有著做人最起碼的良心。


    「阮大人出事後,可有人給衙門傳過什麽信,或是外麵有沒有傳些什麽話?你們有沒有在第一時間封城搜查?」


    她一正麵色,黃元化心頭立馬一凜,連忙迴道:「下官搜查花樓之後即刻命人封住四方城門連夜搜城,此後城門禁處另派人手嚴加盤查出城之人,均一無所獲。自阮大人不見後,城中並無任何異樣。倒是饒洲府那邊派了幾撥人來,說是要見阮大人。」


    擄走人後不要挾不作亂,到底圖的是什麽?難道說四姐夫查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那東西事關別人的生死,所以四姐夫被人悄悄滅了口?


    「饒洲那邊的人可是程梁派來的?」


    「不是,是杜將軍府上的人。」


    杜老將軍告老後就住在饒洲府,當年杜老將軍告老後舉家迴鄉,沒有一個子孫留在京中。世人猜測是康泰帝忌憚他,他為了保命隻得把子孫帶迴老家。


    這些年來,世人漸漸將杜家遺忘,世人提及武將第一個先說的必是古將軍。


    「他們可有說找阮大人為何事?」


    「有,他們要通關文書。」


    災銀被劫後,滸洲各關卡查得極嚴。大宗貨物進出,一定要阮從煥親筆書寫的通關文書。而杜將軍告老後,其二子從商走貨極大。


    世人都以為杜家已經落敗,隻有像晏玉樓這樣的帝王心腹才知道其中的內情。當年康泰高瞻遠矚,明麵上是準杜老將軍告老還鄉,實則是將這樣一枚定海名將鎮在饒洲,以挾製封地不遠的行山王。


    而長廣王那邊亦同樣有這樣的安排。


    杜家人名麵上從商,實則有一支隱秘的軍隊。


    問完黃元化後,她去了阮從煥的書房。書房幹淨整潔想來日日有人打掃,她叫來負責打掃書房的下人,一番盤問之下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獨獨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想象著四姐夫平時書寫看書時的習慣。將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一一翻找,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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