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到了女兒臉上的紅雲,頓時心就驚了,這丫頭情竇初開了,可這讓她動情的人是誰?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傅鄴,她知道繼子恨她害死了他生母周氏,所以她一直最擔心的是涉世未深的一對兒女會不會背後遭了他的算計?她那個繼子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些年她已經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她問得很輕,知道女兒被她慣得脾氣很大,也怕語氣重了會讓孩子更不跟她交心。


    傅蘭心聞言,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跺了跺腳,嗔道,“沒有的事。”


    不過是一麵之緣,她隻是對這狀元郎有好感,說喜歡好像又言之太早,總之她現在的心情很亂,說不出來的情愫在滋長。


    喬氏拉過女兒的手道,“傻孩子,有喜歡的人可以跟為娘說,隻有他是正派人,以後能照顧你,家世什麽的為娘也可以不要求……”她打算采取懷柔政策。


    不過女兒的婚事比兒子要難得多,傅鄴再如何也不敢輕易剝奪兒子的傅家人的身份,有這身份在,以後的榮花富貴也就有了保障,妻子娶個賢惠持家的即可。


    女人要嫁得好,且嫁了之後要過得好,那真是難上加難。


    聽到母親這番話,傅蘭心不由得心生感動,還是親娘疼她,於是她投進喬氏的懷抱,“娘,女兒日後一定會告訴你。”


    喬氏聽到這裏心裏就有了計較,女兒是有了讓她動心的男人,隻是這個人她還不確定,所以才會這般含糊其詞。


    強要她說是下下策,不過她倒是可以審一下女兒貼身侍候的侍女,心裏想定了計策,她這才溫柔地輕撫女兒的秀發道,“為娘等著。”


    等傅蘭心歡歡喜喜地離開後,她這才沉著臉招心腹進來密語幾句,那心腹婆子忙點了好幾次頭,然後才拍著胸脯道,“夫人放心,老奴絕對會辦妥此事。”


    喬氏這才無力地揮揮手讓她出去,然後又猛烈地咳了好幾聲,她這身體越發不中用了,現在更是成了藥罐子,就靠著那一口氣維持著。


    早幾年她怕夢裏夢到周氏來找她索命,總是不敢多睡,如今是想睡也睡不著,她總在迴憶過去,總會想起曾經做過的事,年少時以為那就是感情,是這世上最純真純潔的事情,哪怕是違背倫理道理也不在乎,現在都一腳踩到黃土裏了,方才發現半生都是夢,什麽情啊愛啊都是這世間最不值錢的東西。


    如果現在傅鄴問她悔不悔?苦不苦?


    她再也不能像年輕那會兒能高唿一聲我無悔,再也說不出哪怕日後吃盡苦頭也能甘之如飴,以前她不敢承認這些話,她覺得她在輸給周氏。


    但現在看到傅鬆那醜陋的嘴臉,她還有什麽看不清楚?


    最可怕的是,她終究活成了她曾經最看不起的周氏。


    思及此,她唇邊漾起一抹苦笑,她記得周氏死的時候,她在她耳邊得意地說,“你還有什麽好留戀的?男人不愛你,婆母厭惡你,就連你的兒子以後也會成為我的兒子,這府裏的一切一切通通都是我的。周氏,你活在這世上就是最大的笑話,我若是你啊,我就一頭撞死了去,這可省心得多……”


    這些話在多年後刺激了她的神經,她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身邊的大丫鬟忙給她順背,她抬了下手製止了,接過帕子捂著嘴重重咳了幾聲,這才緩過勁來,結果拿開帕子的時候看到帕子上灑下的一抹血跡,她忙合起帕子合上了然的眼睛,終究她是長壽不了了。


    “老夫人最近在忙什麽?”好半晌,她問起了婆母湯氏。


    那給她捶背的大丫鬟細聲道,“聽說老夫人現在天天禮佛,奴婢聽聞老夫人夜裏睡不好,時常驚醒,然後就是念經到天明……”


    原來心不安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那老虔婆湯氏。


    “對了,夫人,湯家又來人了。”話題一轉,那大丫鬟提起了老夫人的娘家。


    喬氏這才睜開眼睛,“湯家來人做甚?”


    “聽說是為了大公子的婚事,葉家那邊不是遲遲沒有答應完婚嗎?湯家那邊似乎想將她家的姑娘抬一個進來給大公子為妾……”


    喬氏聽後忍不住大笑出聲,這湯家人是怎麽想的?就傅鄴那狗脾氣,他會輕易就範?思及此,她嘲笑道:“湯瑚都嫁人了,湯家又想送來一個什麽人物?”


    “老夫人還沒有應聲……”


    湯氏還沒有老糊塗,喬氏如此想,現在湯家想要將傅鄴綁在他家的戰車上,可也得看傅鄴肯不肯?有當年周氏的事情在,湯氏就不敢強迫孫子,畢竟占不到一個理字啊,她怕孫子跟她翻舊賬。


    “老夫人那邊有什麽動靜立刻給我匯報……”喬氏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她另一心腹婆子急忙進來,她忙道,“出了什麽事?”


    “夫人,侯爺他又納了一房進門……”


    “納就納了吧,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喬氏已經心累得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了,對於傅鬆她已經沒有過多的感受了,曾以為會愛一輩子的人,如今看來連半輩子也撐不過去。


    那心腹婆子卻是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上前坐到羅漢床前的腳踏上與喬氏低聲道,“夫人還記得那個叫蘇蘇的楊州瘦馬嗎?”


    喬氏眯了眯眼,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起這人是誰?後來在那婆子提到傅鄴二字時,她方才記起這人是誰?


    當年還指望她能勾搭上傅鄴,從而讓傅鄴沉迷於酒色當中,這樣一來她就能推自己的兒子傅陽成為世子,隻是事與願違,傅鄴完美地避開了她的陷阱,倒是她的兒子傅陽,這幾年做盡了荒唐事,在這府裏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現在不但傅鬆,就連湯氏也不多看傅陽一眼,仿佛傅家沒有這一號人。


    想到這裏,她頓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前來報信的婆子,“侯爺要納的妾侍就是那蘇蘇?”


    她花了金錢與精力培養蘇蘇是要讓誘惑傅鄴的,不是送給傅鬆的,再說一個出身花街的女子,有何資格進侯府為妾?有這麽荒唐的事情?這是要把侯府,不,是把她的臉麵往哪兒擱?


    她是給傅鬆找過女人,但哪一個不是身家清白的?再不濟也是侯府家生子出身,沒有一個是那不幹不淨的女人。


    那婆子尷尬地點了一下頭。


    “傅鄴要過蘇蘇沒有?”喬氏突然道。


    那婆子愣了一下,忙搖了搖頭。


    這蘇蘇幾次想要勾搭大公子不成,也不知道她怎麽會轉移目標看上了侯爺,偏侯爺這幾年成了色中餓鬼,不管是香的還是臭的都往懷裏扒拉,都快讓人看不下去了。


    喬氏本想著借蘇蘇去打擊傅鄴,讓他顏麵盡失,最好鬧出父子爭女人的醜聞,這樣一來看他們父子哪個還能占著位置不放?這樣一來她的兒子傅陽就有了機會。


    可現在這婆子的話讓她對這個計劃有了動搖,但是,這機會實在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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