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姚聽到陶春草的名字都愣了好一會兒,自打陶春草跟方健走了之後,她就沒有刻意去打聽過她的事情,不過還是隱隱有聽過一耳朵的,說是陶春草到了方家是真的享福了,方健母子待她有多好多好什麽的,村子裏的人都有傳言。


    這些話她聽過就算了,畢竟陶春草把一家子全都給坑了,拿著那些帶血的錢到了方家,方健的親娘葉氏能不對她好嗎?看著吧,等這錢用得七七八八了,而陶春草若是沒能再弄來錢,方健母子就會立刻露出醜陋的嘴臉來,這都是她的經驗談。


    “她怎麽還給找來了?”衛娘子不滿地皺了下眉。


    “誰知道呢?”陶姚伸手握了下衛娘子的手,“衛嬸娘,我出去會會她。”


    衛娘子還是不太放心地道:“我跟你一塊兒出去吧。”她怕陶姚姑娘家的麵皮嫩,有些話不好隨便撂下。


    陶姚笑了笑,沒有反對。


    陶春草在診所裏的一間會客的屋子等著,眼睛卻是四處打量這屋子裏的擺設,說實話,這裏真不像農家的院子,包括這幢建築,陶姚還是比自己想象中有本事,居然能鋪開這麽一個大攤子。


    “看看人家,這才叫闊氣,比你強多了。”一旁的方健親娘葉氏看了眼陶春草,開始誇起了陶姚,眼裏卻是閃過一抹後悔之色,早知道這個陶姚不但有本事,還有這麽好的身世,她當初說什麽都要促成兒子與她的婚事,這樣一來成為了永安侯府的乘龍快婿,什麽樣的仕途得不到?


    可惜,真是可惜了……


    這會子她正懊惱後悔得不行,遂沒有注意到陶春草眼裏的陰霾之色。


    陶春草對於自己這位舅媽本來是了解不多的,當初決定要跟方健這表哥的時候,她以為舅媽不難相處,可真正相處下來,很快就發現了她是兩麵三刀的性格,用得著你的時候怎麽捧你都行,用不著你之後就會往死裏踩,更何況整日問她要錢,稍給得遲了點就會給臉色她看。


    好在她為了方健這個兒子還顧忌著臉麵,不會當眾給自己難堪,好讓外人說她是個好婆婆,但私下裏,時常就會冒出這樣一句兩句帶刺的話。


    這些話是真的刺疼了陶春草,袖下的拳頭緊緊地握著,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就要讓這人百倍千倍地不痛快,她連爹娘都能下狠手,更何況這麽一個不討喜的舅媽?


    微垂下眼瞼,她怕自己流露出來的心思讓葉氏警惕,要對付一個人,最好的就是讓她不防備,然後再耐心地潛在暗處,找準時機出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定要將對方狠狠地釘死,這樣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


    她的心裏正在暗暗要怎麽對付葉氏才好,就聽到葉氏高昂的聲音,“外甥女來了,有些時日沒見著,外甥女又長高了不少,我瞧著都像大姑娘了,舅媽這段時間可真的想死你了……”


    一句句外甥女的,一句句自稱舅媽的話就這般從葉氏的嘴裏吐了出來,說的人刻意套近乎,不會覺得尷尬,但聽的人卻是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全身都不舒服。


    陶春草嘴角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葉氏這番操作將她心裏對陶姚的嫉妒減少了一分。她到現在還記得聽聞人家說陶姚找到生身父母的消息時的震驚,當年無人肯收留寄住在自家的孤女,居然是人家侯府流落在外的明珠,這搖身一變,就成了人上人,她焉能不嫉妒?


    為此她好幾晚都恨得睡不著,自己為什麽沒有這樣的命?憑什麽陶姚就過得比她好?這種嫉妒比她聽到她開什麽診所時還要深得多,重得多。


    葉氏這張口就來的稱唿,別說陶姚了,就是衛娘子等人都聽得心裏不舒服,這葉氏一上來就要攀關係當人家的長輩,還要臉不要?陶姚當年是住過陶有財家,但小小年紀被陶有財當成牲口來用的往事,現在村子裏還能如數家珍地往外倒,真當陶有財全家死剩一個陶春草,就沒人記住那些往事了嗎?


    田大嫂更是想要挽袖子衝上前去甩這個不要臉的葉氏一巴掌,陶姚的舅家可是鮑家,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冒充的?


    陶姚早就知道葉氏是什麽樣的人,對於這樣的人有什麽好氣的?眼角看到田大嫂似乎有異動,她一把抓住田大嫂的手不讓她輕舉妄動,跟葉氏這種人動手也沒有意思。


    第一世時她是恨葉氏恨得要死,巴不得她天天受苦日日受折磨,可是第一世時葉氏最後卻是受盡了兒媳婦傅蘭心的折磨,可以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再經過異時空那一世的錘煉,到了這一世,對這葉氏的憎恨似乎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如今再見,真的犯不著跟這樣的人計較,沒啥子意思。


    “你們怎麽來了?”她很淡地迴了一句,連眼角都沒有挑一挑。


    葉氏本來還不停地說著攀關係的話,在被陶姚突如其來的一句打斷後,她的臉色僵了僵,這個陶姚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討喜,不過人家現在身份變了,她就得小心地供著討好著,“瞧你這丫頭說的?你找迴了親生爹娘這麽大的事情也不來跟舅媽說一聲,這好歹有些事還得舅媽來幫你拿主意,這不,我一知道你這事,趕緊把手上的事情扔下,就趕來幫你處理,你還年輕不懂……”說著說著,又數落陶姚年輕不經事,辦事不牢靠起來。


    陶姚連讓人奉茶也不曾,直接就淡淡地道,“我舅媽可是在京城。”


    葉氏正滔滔不絕地說個不休,哪知道陶姚又是一句話將她的話給堵了,這迴她的臉色差點都維持不下去,隻是想著兒子跟她說的話,千萬要攀上陶姚,若有陶姚這親爹的扶持,他什麽樣的好日子沒有?


    這麽一想,她又揚起笑臉道:“看你這孩子又說啥糊話了?京城的舅媽是京城的舅媽,我這鄉下的舅媽就不是舅媽了?好歹你也在我那妹子的家中住了幾年,當年可是喚我一聲舅媽的,怎麽?如今找到了顯赫的爹娘,就不認我這鄉下舅媽了?你看,你親生父親姓葉,我也是姓葉的,五百年前我們可是一家人,這一家人還能說兩句話?這不是讓人笑話嗎?我們這緣份……”


    巴啦巴啦地說了一大堆,總結起來就是非要攀上來當親戚。


    一旁的衛娘子等知情人聽得都要吐了,這葉氏哪來的厚臉皮?


    陶姚也險些要被這葉氏的這一番操作給氣笑了,真是為了攀關係,什麽話都能扯得出來?對於這麽無恥的人給她什麽好臉都是多餘的,這種人就不知道一個羞字怎麽寫?


    她直接就與葉氏的目光對上,“你真的要跟我翻翻當年我在陶有財家住的舊賬?”


    葉氏這會子總算發現陶姚說話雖然不大聲,但是卻句句都打在她的七寸上,她不免往後退了退,她還記得兒子跟她說過永安侯是什麽樣的爵位,還有對方任的又是什麽職,當年她雖然到小姑子家的次數有限,但陶姚是怎麽被方氏折磨幹活的樣子她是見過的、


    那時候她也曾假好心勸說小姑子對這姑娘好一些,小姑子就能當眾拿話給她聽,最後她連這樣的假好心也不做了,可麵對陶姚的時候,她還是惺惺作態一番地關心一下,隻是初時確實讓陶姚跟她親近了幾分,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她一下子就疏離了,還不上自家兒子的船。


    陶春草看到葉氏被陶姚堵得說不出話來,暗地裏鄙視了一眼葉氏這個婆婆,人家陶姚現在有了大靠山,她以為她還能拿捏得住人家?她相信若不是表哥方健不知哪兒得罪了陶姚不敢現身過來攀關係,不然他肯定會親自來。


    之前對表哥這人有多憧憬,現實就有多殘酷,表哥這人也是個口花花的人,給她畫的大餅一張接一張,若不是心中還盼著有一天能鳳冠霞帔光耀人前,她早就不在方家待了,這倆母子都是一樣的。


    “陶姚,你別生氣,這都是我這婆婆不懂事說錯話,你現在可成了高門貴女,可別跟她一鄉下老婆子計較。”她故意說些埋汰葉氏的話。


    葉氏一聽差點都要炸了,這陶春草是什麽意思?她不但是她的婆婆,還是她的親舅媽,有哪家當晚輩的這麽說長輩的?當著人前她正想要教訓這陶春草,哪知這陶春草朝她無聲地吐“方健”二字,想到兒子的囑托,她不得按捺下胸口的怒氣。


    “我犯不著跟她計較,隻不過她若是喜歡到處嚷嚷亂七八糟的話,那到時候就別怪我計較了,陶春草,你該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陶姚這迴直接看的就是陶春草,比起葉氏這段位低的,陶春草才是那條隱在暗處等著咬人的毒蛇。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陶春草就是典型的小人。


    別看現在葉氏跳得歡跳得高,她還真不看好葉氏能鬥得贏陶春草,遲早都會被陶春草給收拾的人,她對葉氏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既然有人日後會忍不住出手,她就犯不著親自動手惹人閑話。


    “那是一定的,別說我,表哥也不會讓我這舅媽亂說話的,你放心好了。”陶春草笑道,“隻是到底你與我家都有幾分香火情,現在你也認迴了親生父母,若是能順手拉表哥一把,我們全家都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比起葉氏一上來就攀關係,她就能伸能屈多了,放低姿態就能得到好處,她的腰也是能彎下的嘛。


    陶姚早就猜到了這兩人的來意,肯定跟方健那個賤男有關係,這陶春草似乎也摸到了她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所以也不繞圈子說話,直接就要她幫方健一把。


    其實她真不知道陶春草是從哪方麵看出來她會幫方健的?這個世上她最不可能幫助的人就是方健。


    她正要說出拒絕的話,就看到鮑芙走進來,似乎在外麵聽到了一星半點,她一進來就一臉疑惑地問,“什麽感恩戴德的?”


    這聲音讓葉氏與陶春草齊齊轉頭看向門口處,這突然出現的女人看起來約莫三十上下的人,而且衣著通身氣派,頭上的發飾一看就價值不扉,在兩人的觀念中,宮中的娘娘估計也大約就是這般的模樣,在這樣的人麵前,她們都有幾分自慚形穢。


    幾乎不用人介紹,兩人就猜到了她是什麽身份的人。


    “娘,你怎麽來了?”陶姚一看到鮑芙出現,忙上前去攙扶她,然後還小聲地道,“娘,這裏烏煙瘴氣的,要不先到隔壁去,我處理了就過去……”


    鮑芙輕拍了下女兒的手,不讓她逃避她剛才的問話,其實就那聽到的一星半點,她就極度不高興了,一雙目光冷冷地看向葉氏與陶春草,這兩人的身份她是不知道的,但也不難猜,她直接用手指著這兩人,“那就是陶有財家裏的人?”


    一提起陶有財的名字,她就會咬牙切齒,她的寶貝閨女吃過最多的苦頭就是在這一家,本以為這家的人都死絕剩下倆女兒,她也就不想去找人家的麻煩了。可現在倒好,她不去找人家,人家卻找上門來,這讓她焉能放過?


    陶春草對人的感覺最為靈敏,當年陶姚警告的話立即就在耳邊響起,她不讓她再來找她的麻煩,要不然肯定不會有自家的好果子吃。這一趟她本來不同意來的,她早就看出來陶姚恨不得與她與方家劃清界限的,不過表哥又是哀求又是威脅自己要來這一趟,她不得已才會跟葉氏前來。


    如今一看人家親娘似乎想要發怒,看來自家是惹著人家了,眼角瞥到葉氏正要再厚臉皮地上前套近乎,她忙一把狠狠地掐住這婆母的手,讓這婆母在吃痛下沒有機會說出不合適的話來。


    “那個,陶姚,之前的話就當我與舅媽的胡說八道,你當成屁放了就是。”說完,她不敢看鮑芙一眼,直接就一把拉住葉氏急匆匆地往外衝。


    這一係列動作就如她們突兀來一般又突兀離開,快到讓人連反應都來不及,人就已經匆匆離開了。


    而且兩人的對話還隱隱傳進來。


    “陶春草,你拉著我走是什麽意思?這麽好的機會,你都不會把握,迴頭我讓我兒子不娶你……”


    “你給我閉嘴,再胡說,我就不給錢你花……”


    “……”


    隨後的話屋裏的人就聽不真切了,也不知道這葉氏是罵還是妥協不吭聲了。


    “這都什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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