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晴記得小時候她還想過要討姨父的歡心,可是無論她如何討好,姨父從不正眼看她,當然,因為姨母的原因,他也不會當麵給自己難堪,就是無視罷了。


    以前沒有對比,她還能心理平衡一點,現在那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一迴來,姨父又是要重整明月軒,又是說要親自去接迴來,這重視的程度讓她想要不嫉恨都難。


    她在永安侯府住了這十多年,早就當自己是這侯府的正經小姐了,哪怕是永安侯府的二房和三房人麵前,她也能大大方方的表出她女主人的風範,她的待遇在侯府小輩女眷裏麵是頭一份的,盡管她不姓葉,可那又如何?隻要她的姨母是永安侯夫人就行了。


    可是現在隻要一想到姨母的女兒迴歸後,她所有的好東西都要歸對方所有,姨父姨母又隻會偏疼親生女兒,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她似乎可以預見自己悲慘的生活,內心深處忍不住詛咒那個未曾謀麵的表姐去死。


    鮑蓉卻似乎沒有看到女兒蒼白的臉色和瘋狂的嫉恨,此時的她還在消化這個消息,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心裏隻有一句話在迴蕩,這怎麽可能?


    鮑蓉還記得那帶血的繈褓,記得那個奶娘被野獸啃得隻剩幾個骨頭的淒慘樣子,那這個孩子是如何活下來的?


    似乎想到什麽,她的表情凝重起來,她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等她迴過神來,看到女兒跌坐在地上一副慌張的樣子,就又氣不打一處來,這沒有的東西,看來在侯府裏的日子過得太好太安逸,居然半點風雨也經不起,真不像是她鮑蓉的女兒。


    “起來。”她低喝一聲。


    “娘。”金晴這才從自己的假想中迴過神來,急忙上前抱住母親的大腿,“娘,女兒不想那個人迴來,她為什麽不死呢?”


    鮑蓉伸手捏住女兒的下巴逼她抬起臉來看著自己,“這些年你在永安侯府都學了些什麽?現在事情臨頭了,抱怨詛咒又有什麽用?趕緊去打聽一下你姨母所謂的親生女兒才是正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金晴聽了母親這番話,這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娘說得對,我這就去找二表哥問問……”


    鮑蓉原本正在想對策,在聽到女兒要找葉淩打聽消息,遂又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吩咐過你要親近是你大表哥葉凜,他才是永安侯府正經的繼承人,未來的侯爺。至於葉淩,他有什麽,盡管是嫡次子,但家業輪不到他繼承,你跟他來往密切有什麽用?”


    “大表哥最近比較忙,我派去的人都聯係不上他,這才退而求其次地找了二表哥,要不是二表哥這人一向大大咧咧,他也不告訴我姨母尋到親生女兒的事情,大表哥的嘴一向不會這麽碎。”金晴有些委屈地為自己辯解。


    鮑蓉這才表情和緩了一些,“我不管你如何做,但要切記,你的目標隻能是葉凜,別搞錯了對象。”


    “女兒知道。”金晴很是乖巧地點了下頭。


    她隻是利用葉淩來打探消息,並沒想過對他動心,不管怎麽對比,二表哥都不如大表哥優秀,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鮑蓉短短的時間內就想到了對策,這下子她又恢複了從容淡定,“你姨母現在在哪兒,你首先去問問這個,別的不說,就說你記掛姨母了,想要去陪陪她……”


    雖然永安侯府沒有對外宣揚,但她還是推測出,她的姐姐應該不在京城,搞不好早早就出城去避難了,這下子她有些明白為什麽她能這麽快就接迴女兒,不是姐姐善心發現,而是她要秘密離開,自然不能帶著金晴,這才將金明打發了迴家。


    她這姐姐的涼薄一如既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冷笑出聲。


    母親的笑容讓金晴打了個冷顫,不過想到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又很快淡定下來,“莫非姨母不在京城?”母親的話提醒了她,她不相信這麽多年下來,姨母會對她沒有感情,“怪不得事情都平息了這麽多天,姨母都還不派人來接我迴去,原來她不在。”


    之前她還有些怨恨姨母不來接她,而且還不見她派去的人,她無奈之下才找找上葉淩,想讓他幫自己在姨父姨母麵前說說好話,讓自己盡快迴府。


    她是真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金家的人都令人討厭,尤其是大妹和二妹,她是恨毒了這倆個親妹妹。


    鮑蓉看到女兒總算精明了一些,臉上這才稍稍有了些笑容,“我猜你姨母現在肯定是跟她女兒在一起,也好,到時候我陪你一塊兒找她,我也想會會這流落在外的永安侯府的小姐是啥模樣。”


    她到現在都不相信鮑芙真的找迴女兒了,搞不好是個西貝貨,她得親自去會會對方,最好能拆穿她假冒的事實。


    她是絕對不會讓鮑芙能得償所願的,她就活該受這失女之痛,要不然老天爺就太不公平了,憑什麽鮑芙的人生能美滿?她活得不如意,她的姐姐也得活得不如意才公平。


    “娘,你要離京?”金晴驚訝地道,“祖母會讓你離開?”


    她的祖母也不是個好貨,每次去她那兒請安,她迴來都會出一身冷汗,那個老太婆就是個刁婦,而且極重重男輕女,對她那倆個弟弟百般疼愛,對她這個孫女卻是板著一張老臉。


    “什麽時候輪到她不讓了?”鮑蓉早就當家好多年了,事實上她並不懼怕婆婆,這個家娶了她才有如今的模樣,要不然那老太婆還在鄉下地方種田,哪能到城裏來作威作福?


    金晴這才不再開口,心裏盤算著還是親自去見見二表哥才好套話,母親說得對,還是盡快去風見姨母才能挽迴頹勢。


    心裏拿定了主意,她立刻就去行動。


    常平侯府,傅鄴聽到父親的傳喚,冷笑了一下,抬腳就往他的書房走去。


    這迴他不用在書房外久候,父親的小廝就出來迎他進去。


    他進去後,看了眼坐在書案後道貌岸然地父親,心裏越發不以為然,但他還是裝做些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孽子,你給我跪下。”傅鬆朝兒子大喝一聲,這迴京城的風雲突變裏,他出盡了洋相,現在看這兒子越發的痛恨,哪怕這兒子得了皇帝的褒獎,他也不會欣賞一分。


    現在廢後彭氏垮台了,彭家也遭到了清算,喬氏是終日病歪歪的,他看了也覺得可憐,尤其是她對自己更為溫柔小意,還主動給他抬了兩房妾侍,這讓他對她多了幾分憐惜。


    昨晚她就在自己麵前幽幽地哭了一會兒,說她雖然是廢後彭氏的姨甥女,但她真不知道這姨母都做了些什麽,要不然早就會提醒他雲雲。


    他當時聽了隻覺得嘲諷,廢後彭氏那段時間如此的高漲,而她又多次迴娘家,哪裏會不知道宮裏政變的詳細情況?不過看她哭得情真意切,他不禁又有幾分動搖,最後還是伸手攬她進懷。


    最後夫妻倆和好了,話題繞到了傅鄴的身上,喬氏歎氣道,“就算鄴兒對我這繼母多有不滿,但侯爺到底是他親爹,這立功的機會,就應該讓給侯爺才是,他怎麽就自己領了去?眼裏還有侯爺嗎?還有我們這個家嗎?以後若是侯爺有個三長兩短,我這繼母在他手下討生活隻怕活不了幾年……”


    這一直是他這段時間的心裏疙瘩,如果這孽子把這立功的機會讓給他,他一舉就能成為老皇帝的心腹,至少也能像永安侯那個老匹夫一樣風光,哪怕犧牲喬氏他也在所不惜,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


    現在看到這個兒子居然不肯跪下,還敢問他何錯之有?他恨不得上前去踢他幾腳出出氣,這兒子跟他那死鬼亡妻都是一路貨色,讓他見了就想動怒。


    傅鬆氣得大拍桌子,“我是你老子,還讓你跪不得?”


    “我又沒有犯錯,為什麽要跪?”傅鄴道,這老頭子想讓他跪也得師出有名。


    “你還敢說,這宮裏發生那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通通氣?”傅鬆怒道。


    傅鄴道,“你不是正忙著與你的繼妻溝通感情,我怎好打擾你?”


    他把一切都推得幹幹淨淨,這讓傅鬆也借題發揮也不可能,他不待見傅鄴這個兒子,下人自然也能看得出來,所以父子倆的來往極少。


    “好啊,既然你眼裏沒我這個當爹的,那這爵位你也別要了,我明兒就請折子立你弟弟傅陽為世子。”傅鬆氣不擇言。


    “請便。”傅鄴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除非你不要臉麵這東西。”


    他剛立了功,在老皇帝麵前掛上名號,而且他與寧王的關係也擺在台麵上,現在寧王的形勢大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傅鬆想繞過他立傅陽世子,別說老皇帝不會應允,他傅鬆也會遭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畢竟他是嫡長子,而他娘周氏又是傅鬆的發妻,無論是法理上還是道義上,他的地位都高於傅陽,這爵位傳承也是有講究的,可不是誰想繼承都行,哪怕傅鬆的心歪到天邊去,也大不過皇權。


    傅鬆看著這個氣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兒子,恨不得將他塞迴死去的周氏的肚子裏,當初這不得他心的兒子出生時,他就該一把掐死他,省得他隻知道氣自己。


    “父親若是沒有什麽事要吩咐,兒子就先行告退了。”


    傅鄴不待傅鬆發話,行了個禮抬腳就走,他對這個父親早就沒有任何感情,哪還會管他這會兒氣成什麽樣?


    以前他就拿捏不了自己,以後隻會更難。


    傅鬆看著這不孝子真的轉身就走,氣得直接拿起桌上的墨硯就砸了過去,可傅鄴似有感應一般,側開身子一避,那墨硯扔到了簾子上,在簾子上灑出一道墨跡,隨後掉到地上摔成兩辯。


    他低頭一看,這是上好的端硯,心裏不由得嘖嘖兩聲,這老頭子實在是暴殄天物,遂,他又迴頭看似恭敬地道,“父親要生氣也別拿這上好的端硯來出氣,看現在這物毀成這樣,兒子也替父親心疼。”


    說完,行了一禮直接就挑簾子出去。


    這迴傅鬆氣得險些要暈倒,這兒子也他天生不對盤。


    傅鄴一行人走出侯爺傅鬆的院子,就看到觀舉等候在外,一路跟著傅鄴迴去吟鬆居,一麵小聲稟報,“這幾天公子不在,夫人主動給侯爺納了幾個女人,侯爺現在與她的關係改善了不少……”


    這喬氏也是個狠人,娘家那邊沒有了依靠,就主動給丈夫納妾討歡心,這舉動就連老夫人湯氏也挑不出毛病來,本來鬥得如火如荼的婆媳倆,反而讓喬氏緩了一口氣得了續命。


    傅鄴不奇怪喬氏這舉動,要沒有幾分聰明勁兒和不要臉麵,當年也不會將他娘扳倒自己上位。


    “公子,我們要不要……”再出手,觀言小聲地問了一句。


    傅鄴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先靜觀其變。”


    傅鬆那人是喂不飽的,喬氏退了一步,就得再退幾步,直到無路可退,他就等著看喬氏如何步上他娘的後塵。


    “對了,皇上赦免了周家的罪,你安排一下人手去流放地接他們迴來吧,這原靖國公府已經充公了,重新找處宅子安置他們,也算是我為我娘盡的一份孝心。”


    觀言忙應聲“是”,如今元後周氏與先太子都重新得迴自己的名號,周家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這畢竟是公子的母族,他也得把差事辦得漂亮才行。


    幾日後,一輛馬車行駛在出京的官道上。


    這條路鮑蓉在年輕的時候走過,現在再走,竟是半點也認不出來,但她現在的心思不在懷念往事上,隻是隨意地看了下外麵的風景,就放下車窗簾子閉目養神。


    金晴卻是第一次離開京城,對兩旁道路的景色還有幾分新鮮感。


    “你真打探清楚了?你姨母在那個什麽鄉下村子裏?”鮑蓉問道,她到現在都還有幾分不可置信,她這個姐姐怎麽到了那麽個鳥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去避難?


    “娘,那村子叫荷花村,就在青雲鎮轄下,二表哥是不會騙我的。”金晴糾正母親的說法。


    即將要去見姨母了,她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比起親娘鮑蓉,她還是更喜歡和藹的姨母鮑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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