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總不能跑去椒房宮搶人吧?


    顧萱不知道她跟皇帝無意識秀恩愛,對下席的嬪妃和朝臣命婦們產生了怎樣的巨大衝擊,當然,就算清楚,她也不會有絲毫收斂。姐都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怕的?人生嘛,不就圖一個肆意快活?


    隻是此時,顧萱卻快活不起來。陪命婦們胡侃瞎扯了一上午,她本來就累得夠嗆,剛剛從溫暖的屋子裏出來被撲麵而來的寒風那麽一吹,當時沒覺著怎麽樣,如今在席上坐了一會兒,頓覺頭昏腦漲。空著肚子忍著深入骨髓的寒意,明明餓得不行卻吃不下去,甚至聞著飯食氣味還忍不住想要幹嘔,顧萱覺著難受極了,可為了皇帝,也為了她自己的未來,她隻能強忍著。


    “實在不舒服你就先迴宮歇息,不用強撐著。”看自家小皇後麵色越來越難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蒼白透明了,皇帝忍不住勸道。


    “無妨,臣妾撐得住。”皇帝還沒離席呢,她這個做皇後的就要先行離開,那也太不像話了,顧萱決定再強撐一會兒。


    “那你喝碗熱湯暖暖身子。”身邊雖放著炭盆暖爐,可畢竟不是室內,又是大雪初霽的時節,連他這個土生土長的北國人都冷得發抖,更何況自小在金陵長大的妻子?皇帝親自將自己麵前的一盅還散發著熱氣的煲湯遞給妻子,此舉固然有做戲以示帝後恩愛的成分在,不過很大程度上還是發自本心的。


    “謝皇上。”顧萱毫不客氣地接過喝了一口,她實在是凍壞了,急需灌碗熱湯緩緩。隻是,最初暖流遍布身體的舒爽感覺褪去後,顧萱覺著自己幹嘔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了。“嘔……”顧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捧著銅盆吐了起來。


    “宣太醫,趕緊請太醫來!”一旁的皇帝嚇得臉色刷白,倒不是說他對顧萱的感情深入骨髓,不過吐一下就受不了了。實在是皇帝有個身嬌體弱的親娘,童年時的陰影太過深刻,乍一見有些好感的女子跟他那早逝的親娘一樣,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皇帝大宴群臣,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太醫院的禦醫都是隨時待命的,因此不過片刻就來了一群。而此時,顧萱已經被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橫抱著送進了勤政殿偏殿。


    “不會是感冒了吧?”空間裏的於坤和孑然也急得不行,顧萱向來康健,幾乎很少生病的,如今不過吹了下冷風,怎麽就吐了呢?


    【咱們這兒有感冒藥吧?真是的,中醫不是采取望聞問切的診斷方法嗎?咱們啃了這麽多醫書,怎麽連這點兒小病都診斷不出來啊?】孑然召來儲藏著亂七八糟物資的雲團搜索,很快就搜出一個急救箱,打開一看,裏麵不僅藥品齊全,還有注射器注射液,總算是放下了懸著的心。有這些東西,萱萱她隻要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其他什麽都不用怕了。


    孑然跟於坤在空間裏忙活,外界諸人也沒閑著。在皇帝存在感極強目光的瞪視下,太醫院專攻婦科的太醫長忍著心中的懼怕,戰戰兢兢地隔著簾子為皇後娘娘把脈。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隻是日子尚短,脈象有些不穩……”沒等麵如修羅的皇帝開口追問,太醫長就滿臉喜色地向皇帝恭賀道。同時,心裏也不由狠狠鬆了口氣,暗暗感謝各方神靈的保佑,讓他碰上這麽大一個餡兒餅,不知道太醫院幾個躲開的老家夥聽了這個消息會不會氣吐血。


    皇後有喜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前朝後宮,不知道令多少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僅旁人各種震驚難以置信,就是顧萱本人,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前不久才考慮到要不要孩子這個問題,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懷上了,要不要這麽有效率!而且,她這具身體才十五歲好嗎?放在現代連初中都沒畢業的好嗎?如今就成了孩兒他-媽,是不是太捉急了些?


    “腫麽辦啊,然然坤子?”活了好幾世,這還是她頭一次懷上孩子,顧萱實在淡定不起來了。


    “能怎麽辦?生下唄,你還打算流掉怎麽的?”於坤作為一個從未感受過親情為何物的克隆人,實在是理解不了孩子對母親而言的特殊意義。在他看來,孩子不過是種族延續的工具,顧萱又不是喜歡虐待孩子的變態,生下孩子又對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生下有什麽不對?女人,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奇怪生物!


    【萱萱,坤子說的對,事到如今,也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你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好好保養身體,爭取平安生下孩子。】以前科學發達的時候流產還有一定風險呢,更何況是如今這個落後的時代?相比於對於孩子的那些糾結心思,孑然更希望顧萱平平安安。


    “……哦,容我緩緩,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顧萱撫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一時間心情複雜難言。作為一個女人,對孩子的渴望是最根本的天性,顧萱何嚐不曾夢想過跟愛人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隻是,她天生不走遠,或者說眼光比較差,總看上人渣。一次次傷心,一次次失敗,不僅讓她失去了對曾經憧憬的愛情的信心,也讓她將對孩子的渴望壓抑在了心底深處。她就是父母不睦的犧牲品,怎麽會容許她的孩子受到同樣的苦痛?而如今,孩子竟在她措手不及時不期而至,她將如何抉擇?


    作為皇後,年關本應該是最忙的時候,不過作為天下最珍貴的孕婦,顧萱自然是可以例外的。不僅各類大大小小的宴會和覲見不用參加,連元宵宮宴都由皇帝信重的幾位年長女官接了手,沈貴妃臨危受命,晉升為總指揮。


    顧萱不是個戀權的人,對於沈貴妃鳩占鵲巢並無什麽意見,更何況皇帝在做此決定之前是征求了她的意見的,她委實沒什麽可氣憤的。見她表現得如此平和,倒是令等著看好戲的眾妃失望不已。


    “真可惜……”沈貴妃把玩著自己精致的長指甲,滿臉遺憾。要是能把那個小雜種氣得流掉,該多好,也不枉她費這麽大精力將流言傳入戒備森嚴的椒房宮!


    “娘娘莫要再舍本逐末,如今盡快懷上孩子才是正道,萬不可再使手段對付椒房宮那位了。如今聖上對那邊把得緊,萬一不小心露出蛛絲馬跡,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杜媽媽是沈貴妃的奶娘,也是護國將軍府專門為沈貴妃培養的智囊團頭子,近來見自家主子行事越來越沒有章法,不由提醒道。


    “知道了奶娘,我隻是心有不忿罷了。”原本以為皇帝怎麽都捂不熱是生性如此,她雖不甘,也隻得認命作罷。可誰想到一個入宮不過數月的丫頭竟出人意料地做到了她怎麽努力都無法辦到的事,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娘娘魔怔了,您以為以咱們皇帝那性子,真會在短短幾個月內對敵國孤女情深不悔?”


    “哦?這話怎麽說?”


    “娘娘是關心則亂,反而沒有奴婢這些旁觀之人看得清楚。奴婢大膽猜測,皇帝頻頻表現出對皇後的偏愛,不過是做給天下百姓,尤其是南國民眾看罷了。您想想,陛下胸懷大誌,如何會為一個女子躊躇?如今南國雖名義上已經臣服我大夏朝,可是否心悅誠服,想也知道不大可能。若是帝後恩愛,再誕下皇子,南國那些所謂的遺臣義士又有什麽立場再上躥下跳嚷嚷著複國?”


    “你是說,聖上顯示對皇後的偏愛,隻是為了迷惑世人?”沈貴妃麵色一喜,追問道。


    “十有八-九是如此緣由。”


    沈貴妃身邊有個頭腦清醒智囊提醒,其他人可就沒那麽好運了。不管真相如何,因倍受打擊而變得有些瘋狂的沈貴妃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將注意力投放在孕育子嗣這件頭等大事上來。畢竟皇後懷上了又怎麽樣?誰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來?就算生下了,誰知道會不會是個兒子?而就算是個皇子,誰又知道會不會長大成人?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花落誰家還尚未可知,幾個聰明的女人在短暫的愣神後,很快就重振旗鼓,再度鬥誌昂揚了起來。


    隻是孩子,卻不是誰想要就能要的,還得皇帝的配合和努力。偏偏不知向來雨露均沾的皇帝吃錯了什麽藥,竟不合時宜地體貼起來!皇後又不能伺候,他還一有空就往椒房宮鑽,原先每個月還會睡幾個嬪妃,如今竟做起了清心寡欲的君子,連一個嬪妃都不招幸了。而聖上生母早逝,如今後宮就數皇後最大,皇後對此不置可否(眾妃:哼,恐怕偷著樂呢!),她們就算再著急也沒有任何辦法,總不能跑去椒房宮搶人吧?


    一時間,後宮的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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