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之中,龍島之上,玉青軒迴到了龍島的岸邊,身後波濤萬丈,可在接近龍島周圍三裏內平靜如鏡麵。


    玉青軒站在一塊由整塊青玉雕成的一個玉碑前,上用朱砂書上兩個大字,---龍島。


    他在龍島的玉碑處停了一會,又用那種獨特的身法向龍島中心進發。


    他很快就在一個由整塊漢白玉石做成的牌坊前停下,看了看上麵的字——內城。在那後麵,是一路漫長的石階。


    他一腳剛踏上石階,一個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青軒,速到令主殿,本座要見你。


    玉青軒聽見以後心裏“咯噔”一下,片刻後,將右手做出龍爪的姿態,抵在左肩上,低下頭,輕輕說了一聲“是”,便匆匆向上走去了。


    到了令主殿前,玉青軒稍感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抬頭看時,發現令主殿的大匾不知何時換了,原來青玉所刻,焦墨描之的“令主殿”變成了金粉書寫的“東帝殿”。


    玉青軒低頭輕聲念叨著:“東帝殿,東帝殿,東帝……”


    突然,玉青軒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一丈九尺高殿門自己緩緩打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進來吧,青軒。”


    玉青軒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好像怕人聽見他的腳步聲,但在空曠的大殿之內,他的腳步是那麽的沉重。


    “東帝殿”內十分雄偉,一十八根頂梁龍柱個個都鎏上了黃金,上麵的龍各不相同、極盡姿態。


    如礦場般大小的大殿隻有一張臥榻,主體是紫檀木和金絲楠勾合,雕龍紋,看起來就非常沉重。


    龍榻上坐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襲皂衣繡以九龍之紋,騰龍冠,步雲履,麵方容正,顯得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東盟令主——玉震霆。


    玉青軒單膝跪地,右手呈龍爪狀放在左肩上,低頭輕聲說道:“不知令主大人您找屬下有何要事”。


    玉振霆迴頭望了一下身後的人,又轉過頭來,對玉青軒說道:“這裏沒有什麽外人,你我還以叔侄相稱就可以了。”


    玉振霆一開口,玉青軒便感到很強的壓迫感,他答道:“是,侄兒拜見叔父。”


    玉青軒是低下頭說的,別人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其實,玉青軒死死的咬著牙,眼神中那有半分尊敬之意,那雙瞳孔中透漏出的,明明是恨。


    這種恨,是那種痛恨,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恨!


    玉震霆提起聲音詰問道:“青軒,你為何比護法他們晚了半個時辰。”


    一語中的,直逼玉青軒要害,這話果然使玉青軒無言以對,一身汗水快把衣衫浸濕了。


    在東盟,行動絕對要服從指令,在一次行動中單獨行動是要受罰的。


    玉震霆又道:“玉青軒,本座在問你話!”


    玉青軒仍然低著頭,默不作聲。向來聰明機敏的他在玉震霆的威懾之下一時間無法想出足夠好的理由。


    玉震霆趁著玉青軒還沒有搪塞之言,發怒道:“既然如此,來人,”


    玉振霆混宏的嗓音直通殿外,兩個左手執叉,右手挎刀身穿鎧甲的力士,帶著兩隊守殿士兵跑了進來,眾人“嘩啦啦”的跪下,先將手中兵器放下,也是右手呈龍爪狀放在左肩上,同漢白玉與鐵器碰撞的“乒乒乓乓”之聲一起高唿道:“參見令主大人!”


    玉震霆左手拍了一下龍榻的扶手,命令道:“將這玉青軒帶下去,鎮龍鞭三百,驅靈棍一千,免去堂主職務,麵壁三年。”


    玉青軒抬頭看著玉震霆,打著哆嗦,眼中的恐懼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一般,可他還是一直顫栗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鎮龍鞭三百,驅靈棍一千,麵壁三年,挨了鎮龍鞭三百,驅靈棍一千之後,哪還有命麵壁!


    不光玉青軒心裏清楚,在場所有的人都明白,眼前這個人高高在上的人分明是要他死!


    兩位守殿隊長雖然與玉青軒有些交情,但令主發話誰敢不從?他倆守殿隊長同時揮手,受殿士兵“嘩”的一聲,就整齊的全部站起。


    一時間,玉青軒頸上架滿刀劍利刃,一群人將玉青軒拉了起來,架起玉青軒,夾住他的軟肋就向殿外拖去。


    玉青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十分急促的的大口喘著氣,他的人似已癡傻。


    眼看玉青軒就要被帶出去時,殿後傳來一個稚嫩但又很響亮的聲音:


    “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就連玉震霆自己都愣了一下,臉上先是不解,緊接著浮現出的絲許怒又瞬間蕩然無存。


    緊接著,大殿後麵走出一個衣裝華麗的女孩子,披綺繡,戴珠玉,手掐腰,十分神氣,身後的儀仗隊也是,好似都快排到山下了。


    能襯得起這種架勢的人,絕對不簡單。


    這女孩正是東盟令主的親孫女,東盟所有人的大小姐——玉夢涵。


    玉大小姐小時父親英年早逝,母親也隨之失蹤,玉振霆自是對他百般嗬護,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拍化了,說一不二。她也就養尊處優,驕橫野蠻,底下人當麵叫著“大小姐”,背地裏可都叫她“小魔女”“小霸王”。她在東盟的地位可是差點就超過他爺爺了。


    看到大小姐來了,所有人都是色恭禮至,這派頭差點連玉振霆都要向她請安。


    這號人物來了,什麽鎮龍鞭、驅靈棍,都統統靠邊站吧!


    玉青軒一看,不但沒被這氣場震到,眼中卻露出了自喜之色。


    “小魔女”失去雙親,雖有玉振霆疼愛,但也畢竟是爺爺,年齡差距太大,代溝也就大了。平時跟她關係最好的,也就數玉青軒了。


    玉青軒離島執行任務時,總會帶一些新奇玩意給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從某種意義來講,他和玉夢涵的關係要比他爺爺還要好。


    玉夢涵來了,玉青軒也就沒有性命之憂了。


    “小魔女”看著他爺爺,像小貓撲蝴蝶一樣撲上前去,一把遮住了玉振霆的衣襟。她身體大幅的扭動帶動手臂,使勁搖了搖爺爺的衣襟。


    玉震霆及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圍的下人,看了看自己的孫女,仰著頭說道:“夢涵,你這是幹什麽啊。”


    玉夢涵眨眨眼說道:“爺爺你為什麽要罰青軒二叔呀?”


    威風凜凜的玉振霆果然被這隻小貓撲中,說話已經開始結巴:


    “這……你二叔他他犯了錯。”


    玉夢涵繼續發問,說道:“什麽錯呀?”


    玉震霆的結巴更加嚴重,他期期艾艾地說道:“他……他執行完任任務之後迴……迴來晚了。”


    其實在場的人有的隻是聽說過令主大人有些怕自己的這個孫女,可沒想到這威風八麵的人中豪傑竟然會這麽怕一個孩子。


    玉夢涵繼續問道:“那麽,護法迴來就是代表任務徹底執行完畢嗎?就不會有什麽特殊情況嗎?若是如此,那您不就是錯怪有功之人了嗎?”


    這一連三問,當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這哪像一個小孩子說的話,就算是老於世故的玉震霆,也沒辦法馬上迴答。攻於心計的玉青軒,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玉青軒的眼忽然眯了起來,他格外注意到了站在玉振霆身後的一位長須長者,他身著長袍,手執羽扇,長得仙風道骨。他之所以引起玉青軒注意,是因為在驚愕的眾人之中,這位表現得格外與眾不同。他還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像是對玉夢涵的讚許,看起來活像是看著這自己學生出徒的師父。


    突然,玉青軒眼前一亮,腦海中仿佛上閃過了一個什麽東西,他好像馬上就有了信心。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迅速伸手取出了別在腰帶之中的一件東西,揚起手臂,高唿一聲道:“玉青軒有話要說。”


    大家的眼光都齊刷刷的落到玉青軒和他手中的物件上,那是一塊極品紅翡翠玉墜,晶瑩剔透,全無半點瑕疵。玉墜的形狀不是很規則但又十分圓潤,像天然未經雕琢的一般,玉墜上還淺淺的雕著一個“玉”字。


    未等玉青軒解釋,玉振霆質問,玉夢涵便一路小跑,推開玉青軒身旁的守山士兵,湊到玉墜邊,上瞪著本來就又大又亮的眼睛,對玉墜進行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度掃視。


    看完玉墜,她又看著玉青軒的眼睛,甜甜的說了一聲道:“青軒二叔,這是給夢涵的嗎?”


    玉青軒的手臂緩緩放下,將玉墜塞到玉夢涵手裏,眼眯成一條縫,微笑地說道:“是啊,小夢涵喜歡嗎?”


    玉夢涵使勁的點了點頭,忙說道:“喜歡喜歡,好漂亮的。”


    聽了這句話,大家才放下心來,大小姐終於又變迴小孩子了。


    玉青軒更使勁的笑了一下,又指了指玉墜,笑道:“可不是嗎,青軒二叔為了這玉墜上雕的這個字,可是在最好的工匠那裏等了半個多時辰的,他是用最精巧手法在玉字裏麵刻近了山水。”


    玉青軒說這句話時聲音故意提了幾分響度,當然,這句話就是說給玉震霆聽的。


    玉夢涵笑道:“真的嗎!那我待會一定要迴去好好看看。”


    玉青軒說完話,麵無表情的看向玉震霆說道:“玉青軒已經把東西交到大小姐手裏,願意繼續領罰。”


    玉震霆皺了皺眉,心想:這臭小子還真的是一心想死。不對,他這明明是在欲擒故縱。


    就在玉震霆組織語言準備繼續繼續為難玉青軒,思緒卻被玉夢涵的話打斷:


    “爺爺,這塊翡翠玉墜是我很久之前讓二叔幫我帶的,沒想到他現在還記得,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怪罪他吧?”


    玉震霆被小魔女一招將軍,隻能強笑道:“當然不會,既然是你讓二叔帶的,就和我讓他執行任務沒什麽區別,爺爺當然不會怪罪他了。”


    他臉上笑著,心裏卻恨極了玉青軒,但他隻能先暗暗地安慰著自己:留著他興許還能有用,就先順著這個台階下去吧,不然,大家都不好看。他日若再有好的機會,我定除了他。


    所以玉震霆又就淡淡地對玉青軒說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是無罪了,這懲罰可以不用領了。”


    他停頓了半天,才又說出:“以後注意點,再有有這事先迴來匯報或者找人通知我。否則,本座也保不了你。”


    玉青軒又將左手搭在左肩上,低下頭冷冷的迴答道:“遵命。”


    玉震霆大聲說著:“海芾海萊,你們兩個帶人下去吧,我還有要事!”


    兩位守殿隊長再次帶人行禮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與來時不同,他們退走的時候好像沒有一點聲音。


    待人都走後,玉振霆轉過身去麵向身後那位長須者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伸出右手,恭敬地說了一聲:“刑天師,請。”


    長須者也點了一下頭,麵帶微笑:“令主折煞我了,您先請。”


    這兩位都微微頷首,向殿外走去。走到玉青軒旁邊時,玉振霆用餘光掃著一下玉青軒,從鼻子裏哼出:“走吧。”


    他說罷便走出殿外,不再去管他。


    玉青軒依然跪在地下,眼中飽含怒火,伴隨著一聲聲咬牙的“吱吱”聲,狠狠地說了一聲:“是!”便起身隨二人出去。


    玉夢涵在東帝殿內,環顧四周,半晌,與身邊人輕聲耳語耳語道:“那個大胡子是誰呀?”


    下人小心地答道:“噓——您小點聲。”


    下人又接著說:“聽說那是個相士,有什麽洞察天機的能力。您也看見了,就連令主大人也對他禮讓三分。”


    玉夢涵慢慢的點頭,又慢慢地說道:“知道了,走吧。”


    三人騰空而起,風聲嗖嗖,兩邊山石樹木唿唿而過。片刻之後,便來到了一個石碑跟前。


    玉振霆迴身看了玉青軒一眼,玉青軒又低下頭,手一抖就將懷中的青龍膽就到了手裏。


    玉青軒旋轉青龍膽,映著太陽,反射出一道青色的光照射到石碑上。


    石碑竟然漸漸消散,底部一個洞口顯露出來。


    玉振霆有彎腰伸出右手請刑天師先走,刑天師即也還禮,二人推辭半天,又同樣滿臉堆笑的同進洞口。


    沿著階梯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才有了微微的火光,這原來是一座地牢。


    牢頭看見這三位來了,慌慌張張的跪下:可三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他也習慣了,畢竟自己做的是最卑賤的事。


    又不知是誰問了一句:“人呢?”


    牢頭顫抖地說:“天煞間。”


    玉震霆和刑天師還是不理會那個牢頭,兩人徑直向牢房最黑暗的地方走去,通往最深處牢房的路是一級級下沿的台階,他們兩個就走近地牢中的地牢。


    玉青軒在後麵,停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跟去。隨著牢房門打開的聲音,他突然瞪大雙眼,嘴中緩緩吐出兩個字:青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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