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淺清突然被麵前之人壓住肩膀,連忙後退幾步,隨便找了個理由:“聽一個故人說的。”


    “嗯。”南雪易收手,無視掉她的窘態,道:“那府醫不是說了嘛,貴府夫人身體羸弱。孕期出血,乃不良之兆,這就是為何不開活血化瘀藥方,而開大補藥方的原因所在。”


    “除了這樣,難道就別無他法了嗎?”彥淺清追問。


    “嗯,別無他法。”南雪易故作思考:“不過,這個不好說……說不定那位高人有妙招。我能幫你的,就隻有翻翻醫書,提供前人經驗了。”


    彥淺清喜出望外,趕忙問道:“哪位高人?究竟是誰?”


    “這個人你或許認識,就是讓我用泥土做藥引的人。”南雪易興奮地道。


    彥淺清:“……”


    用泥土作藥引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難不成把人從黃土裏挖出來?


    “說不定就是你認識的這位故人。”南雪易沉聲道。


    “噗~那個故人……”彥淺清不知道該哭該笑。


    南雪易問她泥土怎麽用,她還以為他已經識出那天戴著鬥篷的人就是她了,卻沒有想到他以為她和戴著鬥篷的她自己認識。


    他叫她問她自己,那她還來問他幹什麽啊!繞來繞去,到頭來還是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你認識?對不對!”南雪易狂熱道。


    “那個故人其實根本不是什麽故人,就是我——”彥淺清意識到她話的前後矛盾,適時住口。


    真是的,差點就將宮外孕之事攬下。


    心虛的看著南雪易,將他的崇拜之情盡收眼底,她差點跳進自己挖的坑。


    “就是什麽?她是不是不想說話?”南雪易小心翼翼道。他沒忘記那日她不想與他說話,便讓一個小童將她要說的話轉述出來。


    彥淺清深吸一口氣,眼珠子咕嚕一轉,搖頭幾若無聞的歎氣:“或許吧!”


    “那她?”南雪易追問。


    “她什麽她,她想管也管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迴頭你找到什麽辦法,記得告訴我啊!”


    在這個醫療設備落後的時代,檢查不出身體哪裏出現狀況不說,還不能動手術。


    彥淺清趕忙製止南雪易繼續問下去,感覺自己越想越亂,撥腿就跑。


    照他那麽說來,那府醫是知道徐媛身體狀況的。吃不吃活血化瘀的藥,徐媛都會一屍兩命。倒不如開些補藥,能拖一時是一時,靜待時機成熟,能引流則引流,不能也無法強求。


    南雪易看著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跑了,失落的搖頭。產婦血崩而亡的案例不數枚舉,光是宮廷裏的女人,一百個又有幾個能存活下來的?


    他還期待著那位世外高人獨有見教,倒頭來不過空歡喜一場。不行,他必須進宮問下爺爺。


    彥淺清才從承德醫館出來,就與行經的金絲馬車裏麵,探出頭來四處張望的慕容紫荊碰頭。


    “嗨,皇嬸!”


    慕容紫荊興奮的向她招手。彥淺清徜裝看不見也聽不見,向著人熱鬧的地方沒入。


    楚潯、謝阮廷等人閑逛著,忽見前方人山人海熱鬧得緊,抬頭一看那樓上的番號便知是怎麽一迴事,也興致盎然地趕著去湊熱鬧。


    被人群帶入一處舞坊,找了地兒來不及坐,彥淺清被身邊竄出來的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推去一邊占了座。


    “喂!你們,其他地方還有座。”


    “那你就去坐啊!你別告訴我們,這地兒你占了!我們每次來都坐在這裏的。”姑娘們非但不表示抱歉,反而囂張的瞪起人來。


    “你們坐就坐啊,幹嘛推我!”彥淺清無語。


    “推你了怎麽了?能來這的,不分身份!別想用你們千金小姐的那一套強加在我們身上!不就是有了個了不起的爹嘛!”下巴尖尖,妝容塗得有些過分的姑娘道。


    “你……”彥淺清鬱結,正要發作就看見楚潯帶著人就朝這邊過來。還有門那處,慕容紫荊一來人就統統讓出道來,不想注意都難。


    瞅了眼麵前尖下巴的姑娘,轉身便見前麵一身鮮紅色石榴裙的舞姬,熟絡的向她打招唿:“您又來啦!”


    誰來了?


    彥淺清一臉懵然,不會真是她吧!


    不光彥淺清疑惑,就連尖下巴的姑娘見此,也不禁好奇起彥淺清的身份。


    舞姬步步生蓮而來,對彥淺清點頭表示她並沒有聽錯。


    “你家主子是……”彥淺清靦腆而笑。還未等舞姬迴答,慕容紫荊一聲“皇嬸”刺耳響起,引得眾人四處張望,嚇得彥淺清趕緊拉著舞姬就走。


    舞坊後院。假山疊障鑲嵌於蜿蜒長廊之間,水榭歌台座落於碧波之上,魚翔淺底。其周邊,百條垂下樹木成蔭。


    彥淺清拉著舞姬來到這樣個安靜的地方,迴頭不見慕容紫荊找來方鬆上一口氣。


    “看得出來,彥大小姐很怕紫荊郡主。”舞姬笑魘如花。


    “嘿嘿~”彥淺清假笑。


    她並不是害怕慕容紫荊,而是她那樣扯著嗓子稱唿她,真的不好。


    “你家主子找我何事?”


    這舞姬連對她的稱唿都叫得出來,就不會認錯人。


    “彥大小姐還是親自問我家主子吧!他就在前麵,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您請便!”舞姬大方一笑,行過禮後轉身就走。


    彥淺清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剛才就已經問過,再問一遍也一樣。


    放寬心態,環視周圍,她該往哪邊走呢?管不了那麽多,選了個方向信步而行。聽見響起的嫋嫋琴音,不由加快了腳下之速。


    前麵垂柳之下的水榭一角有人撫琴,撫琴之人一身紅衣,微風的吹拂下顯得特別有意境。


    唇角勾起,彥淺清想不起來,她遇見的紅色裝扮的人那麽多,好像都沒有這位來的傾城,會是誰呢?


    “嗨咯!好久不見,找我何事?”徜裝熟絡,還沒走上去就打著招唿。


    紅衣人不言,修長的指頭流連於琴弦之間。


    彥淺清聳了聳肩,表示不懂。說不定人家撫琴的過程中不希望人打擾。


    隻好默聲走上去。


    琴音空曠,無法揣摩撫琴者此時心境。待其戛然而止,莫名的艱澀隱在心間,讓人唿吸困難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聽麽?”聊生仰頭看身旁憑欄的彥淺清,卻發現彥淺清雙眸水潤,目光久久停留在他麵前,陽光照得晶亮的琴弦上。


    白色的……


    和竹苑那台古琴的一樣。


    “我差點忘了,沒人能束縛你的自由。”方才一眼看來,她早該想到他是聊生,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嗯。怎麽了?”


    “那天給我邀請函的是你?就連那把琴也是你贈給她的?你就是繡坊坊主吧!”彥淺清有些生氣,可又生不起氣來。


    這麽看來原主是見過聊生的,那聊生贈送古琴何錯之有?讓一個小廝派送七夕節的邀請函,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和她一前一後,本就同一個人。何必在意那麽多。”聊生點頭道,至於贈送琴之事,他沒有。


    “你少打岔,你就是繡坊坊主,就是那個救過我兩次的人!聊生,你能掐會算,當初怎麽不救原主,讓我來到這樣一個破地方!”彥淺清憤怒。


    聊生早知道她會這樣:“這個時空的你突遭橫禍,那個時空的你我又無力挽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我能做的就隻能這樣。”


    “你……同一時間?我記得沒錯的話,我來之前,原主就已經死了差不多三個月了!還真是奇跡,這樣的身體居然還能修複!”彥淺清譏屑,不知道該說她有幸呢還是不幸。


    迴想當初她剛來的時候,對這副身體可是極端的厭惡,後來又花了很大的心思來調理,經受非人般的折磨。


    “我隻能幫你到這個程度。你如果不來,我也沒辦法。”


    “你們這樣大費周章,我能不來麽!”話說到這裏,彥淺清不想到觀月台的宸妃都不行。


    她那姑姑不也這樣說嘛,她不能看著她這樣白白死去,所以就讓兩個時空的人合並在其中一個時空裏活著了。嘖嘖,還真是物盡其用,親盡其責!


    “你要那麽理解也行。九玄大陸靈力缺乏,異界空間墜落,賦靈一族不得不統管低級大陸……”


    “聊生,你們高估我了,我那個國度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為核心的個人價值觀,哪怕這隻是一個封建製度的社會空間,我也擁戴和平!我對她說過,我隻是我自己,不會成為你們棋子!”


    “清兒,你太讓我心寒,在你眼裏我就是你姑姑那樣的人?”聊生挑眉,人也站了起來。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又幹嘛三番兩次的搭救於我!”


    “救人需要理由嗎?”聊生反問。


    “你少拿需不需要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我!救人確實不需要理由,能救便救那是醫德!可你三番兩次的搭救,會讓我感到你是有意為之,目的昭然若揭。”


    “你不願相信就罷了!很多事說不清也道不明。”聊生失落地垂眸:“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複國談何容易,不要理會你姑姑的話。”


    “這個你多想了,我從來就沒理會她。你既然未卜先知,料事如神,不妨告訴我,那殺害將軍府郭嬤嬤的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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