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有了彥淺清才敲了兩下門,門就立即打開的後續。


    “彥大小姐?”令洛長卿吃驚的是,打開門的瞬間,他就見到了個他朝思暮想之人。


    “抱歉,擾人清夢不是我的做派!能借我一套衣裙嗎?”她認識他,他就是宣王殿下的助理!


    不,她現代化了。應該是好友,門客,亦或者同窗之類的。


    借什麽不好,借衣裙?要不要這麽搞笑!


    洛長卿一陣憋悶,才差沒將喝下肚裏的酒噴出。還沒說請,她倒先入為主闖進了來。


    “你這是怎麽迴事?”


    前麵,宣王正好走過來。看見她那副似遭了劫匪、火裏逃生的樣,好奇得緊。——大晚上的,這都不迴家嗎?


    見慕容胥問來,她悶悶不語,家醜哪能外揚,更何況他還不值得她將一切都告訴他。


    “是朋友,就趕緊的找一套衣裙給我,我順便梳洗一下,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辦。”


    她現在很窩火,要不是現在衣不遮體很狼狽,指不定都去將軍府手撕白蓮了!


    不用想,想致她於死地之人定是她那好妹妹彥芸!她別以為她受了三十板子就可以裝柔弱、扮可憐,整個將軍府就她能搞事。


    “嗯。”眸色微微,宣王點頭,不忘吩咐一旁撐著下巴好奇之人:“她是本王的貴客,長卿好好待她。”


    餘下也不多說,人就從大門出去。留下的洛長卿一個人滿臉無奈。——查案有他,家事有他,吃喝玩樂他也陪著他。現在來了位小姐,他也要拱手讓給他?


    “他幹嘛去?”彥淺清打斷他的胡思。


    洛長卿歎氣:“應該有事處理,彥大小姐隨在下來。”


    將軍府。


    竹苑發生火災,房屋連片地燒。還好彥淺清主臥所在的樓房不遠有一處深潭,正好阻絕了火勢的蔓延,不然在順風的情況下,後果不堪設想。


    近水救火,速度再快也趕不上那赤鴉鴉詭異的火速。等徹底滅了火,樓房也成了灰燼,不見狼藉。——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將軍!老夫人!屬下已經盡力了,並未發現大小姐的屍骨!”一身侍衛裝扮的男子稟報道。


    彥懺明差點沒站穩,望著前方移為平地之處紅了眼睛:“清兒~”——你若是聽露兒一句,一迴來就去祠堂,你就不會……不會讓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為父有違重托,為父對不起你,為父沒有照顧好你……你就這樣去了,教為父百年之後有何,有何顏麵去麵見你母親!


    “唉!隻能算清丫頭倒黴。怎麽好好的,房間就著火了呢?”老夫人在身邊嬤嬤的攙扶下,拄著拐棍不住歎氣。


    “好生生一個人就這樣沒了。”徐媛神情凝重,看著前麵還在翻尋屍體的侍衛,不知道在想什麽。


    涼透的素手緊緊握著彥懺明的,她淡然道:“夫君不必難過,也不必自責,吉人自有天相。”


    “清兒死了!”


    他仰頭流淚,自責地敲打著胸脯。他內疚、追悔莫及啊!對她他從未做到正真的關心,也從未盡到父親的責任,等失去了才知道錐心,才知道痛苦。


    “將軍,您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死的好慘!竹苑失火,事有蹊蹺!您就不想想,這火燒得奇怪,那麽多人近水救火,火勢還是不受丁點影響,依舊燃得赤鴉鴉的,吞噬一切?”露兒雙目紅腫,說句話鼻涕都連著口。


    上一秒她還同她家小姐嬉鬧,說要陪著她家小姐,給她家小姐暖床。誰能料想,下一秒他們竟天人兩隔!


    “露兒。”比起地上趴著哭得稀裏嘩啦的露兒,雨兒顯得比較冷情些。


    她斥責了露兒一聲,轉而對悲痛欲絕、痛失愛女的彥懺明道:“小姐應該沒死。”


    露兒說的沒錯,這火燒得奇怪,那麽多人潑水去滅,居然還滅不了。見鬼了,滅到最後,隻剩下幹淨得不得在幹淨的木炭灰。


    “沒死?”彥懺明抹掉麵容上的淚水。


    雨兒點頭,“這火確實燒得很詭異,餘下有兩種可能。”


    眾人目光看向雨兒,雨兒繼續道:“一,小姐可能還活著,畢竟我們沒找到小姐的屍骨,所以不能這麽武斷的認為小姐已經死了;二,那就是小姐已經死了,屍骨被人拋去其他地方。”


    “反了這,無怨無仇,有人居然跑進將軍府來行兇?當我將軍府的守衛都是吃幹飯啊的?!”彥懺明震怒。


    “兇手不可能殺了人再把屍體帶走,然後縱火。如此對比下來,前一種幾率比較大,所以小姐沒有生命危險,將軍不必擔憂。”


    “究竟何人?縱火燒苑不說,還綁走了我將軍府嫡小姐!”老夫人激動道。


    彥懺明是出了名的孝子,見母親情緒激動,擔心她怒火攻心,趕忙下令:“來人,將軍府遭遇刺客,大小姐生死不明,傳本將軍之令在天還沒亮、城門打開之前,挨家挨戶的搜!”


    宣王府。


    彥淺清簡單的梳洗了下,換上一身白色的男士儒服。修長的纖腰白玉佩環,及腰的長發靜逸垂放,外加耳上單隻耳墜,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打開房門的瞬間,宣王怔住,站在外麵忘了說話。


    彥淺清就知道他見到她這樣子會這樣,心情煩悶說了一聲,“進來吧!外麵風大。”然後就轉身而去。


    “發生了何事?”見她轉身,他進了房。那身的男裝,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洛長卿給她的,夜裏府中的下人幾乎入睡,再加上他府裏很少有女客,要想突然間弄套女裝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等會要迴將軍府,你有空嗎?”她認真地將雲鬢上的飾物弄下。


    “可以。”他沒說有空沒空,她一句話,他便知道她這是有求於他,隻是說得委婉了些,有無有他不重要。


    發絲放下,頭上無一飾物,本就精巧的瓜子臉變得秀小起來。那低垂的眼眉,堅挺的鼻梁,誘人的薄唇……


    她挑眉看向托盤裏,伸手就選了一根與身上儒服相搭的銀色發帶。奈何頭發太長很難束攏,要將其捆綁去頭頂,遂唿:“站著幹嘛,快來幫我捆上。”


    他點頭,上前去接過發帶,認真地為她束發,“怎麽突然想這樣打扮了?”


    脖勁處似有若無淺淺的唿吸,擾得她幾分瘙癢,伸手撓了撓,開始打小報告:“我讓他給我準備女裝,他倒好,不長腦子給我找來了你府上婢子穿的衣裙。唉,無奈我隻好讓他把他衣服借我一穿了!”


    他不言,為她束好發髻,看著她又是一陣沉默。


    彥淺清抬頭,以為他不高興她說他府上的人,也選擇了沉默。低頭看鞋,全身上下打扮,儼然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也不知道這樣的裝束好看不好看。


    “長卿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穿的不是他的衣服。”見她低頭,宣王重新審量了她這一身的裝扮。少了女兒家的嬌態,多了男兒家的英氣。一句話,真的很不錯。


    “那,是你的?”她看向他,一臉驚奇,甚至帶著肯定的錯愕。


    眸子連連流光,倒映著她不一樣的女兒態,他一本正經吐出倆字:“不是。”


    彥淺清聞言,“哦”了一聲,拍著胸脯輕唿一口濁氣,背過身去對著滿燭台的紅燭發起了愣。——這衣服到底是誰的?


    愣了好一會,甚是在煩心,她幹脆不想了!除了那洛長卿知道,還有誰知道她穿的衣服是誰的!真是的,她這不是自尋煩惱嘛!


    “淺清已經好了,殿下要是不忙,咱們就啟程吧!”態度百八十度大轉變,她又轉過對他俏皮一笑。


    這樣子的她,宣王一時間還真難以接受。他避開她的眼睛,掩唇輕咳著,不忘解尬:“不想衣服的事了?”


    彥淺清微笑著搖頭,上前去拉著他的衣袖就開走。


    “不想啦!這件衣服我挺喜歡的,就當你送的了!”


    其實,她穿的衣服還真不是他的。不過一件不合身的新衣,沒必要分得那麽清,故算不得是誰的了。


    看著她拉著他衣袖走,他沒有解釋。她在前走著,他就在後跟著,她跑他走,她唿他笑……


    他複雜而悶沉的心境因她變得輕鬆而愉快起來。彥淺清是個獨特的女子。——她很聰明。


    他越來越看不透她。不,他從來就沒將她看透。從西柳翠湖到長極山、郾城……再到宮宴,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不少,就連他難得一見的母妃都接見了她,他不認為她單單弱女子那麽簡單。


    少年打扮已然風度翩翩,手拾折扇不斷輕搖,肆意而笑,簡直風流倜儻!憑空竟給人一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又一個君無憂的錯覺。


    她誠心如此,他何不以香車送美人呢?


    遂即,他讓人準備起了馬車。


    然馬車要前往將軍府的路上,她叫停了馬車,迴眸對他一笑:等我。人就飛奔到那處掛滿紅色燈籠、許願帶的樹下摘起了燈籠!


    她摘了好幾個燈籠,來到哪裏哪裏就一片星辰。


    “很好看吧!”


    星辰再美,美不過她滿眼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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