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錢?她怎麽了?”


    林熾陽搖搖頭:“不知道,剛剛找我預支下個月的工資,估計是家裏有急事吧。”


    陳曦點點頭,不再多問。這年頭誰家都會碰上些急事,況且那位女生自從入職以後對待工作特別認真,那認真程度陳曦和林熾陽都看在眼裏,她不成功誰成功。


    陳曦斜坐在沙發,手支著腦袋,剛準備閉目養神休息一會兒,在辦公桌上放著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陳曦站起身,從林熾陽手中接過遞過來的手機,但當她看見那個號碼的時候,心頭卻微微一緊。


    電話是嫂子打過來的。


    陳曦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怎麽了嫂子。”


    電話那頭的聲音極其倉促,嫂子焦急道:“曦曦!你快來醫院,媽她今天吐了好多血,現在正在搶救!”


    陳曦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迴過神,緊張說了一句:“我馬上到。”便掛斷了電話。


    “哥,我得去醫院一趟。車我要用一下。”


    林熾陽看她緊張,蹙眉站起身:“怎麽了,我跟你去。”


    “不行,這幾天公司忙,我自己過去就行。”陳曦接過林熾陽遞過來的車鑰匙,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大門,辦公室裏的林熾陽隻能聽到外麵高跟鞋快速跑動發出的“噠噠”聲音。


    從公司到醫院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陳曦車輛停在醫院樓下的臨時停車位,下車拎著包慌忙急促地向醫院內跑去。


    “嫂子!”陳曦跌跌撞撞從樓梯口跑了出來,先前在一樓的時候兩個電梯都有醫護人員在用,她隻能從樓道跑了上樓,此時顯得有些慌張和淩亂。


    “來了。”嫂子拉著陳曦的胳膊,讓她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一下,一邊說:“進去半個小時了,你哥買了迴來的飛機票,估計兩個小時之後到家。”


    “媽她怎麽迴事。”陳曦抬頭看著身邊站著的那位姓蘭的保姆,著急問道。


    “剛吃完午飯,又吐了,這一次吐的比之前都多,而且都是血,然後...”她看了一眼手術室上亮著的燈光,不禁輕歎口氣。


    陳曦捏著拳頭,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讓她渾身一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就連兩隻手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她此生最害怕的事發生了,發生的這麽突然,這麽迅速。


    陳曦感覺,這一下午是她這輩子最漫長的一下午。


    從中午等到下午四點,手術室的燈還沒亮,陳曦沒有坐著,而是站著倚靠在手術室門口不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正此時,身後遠處電梯門打開,在走廊裏跑步的聲音傳來,陳曦迴頭看去,發現正是坐飛機趕迴來的三牛哥,但看他臉上焦急的模樣,和灰蒙蒙帶著灰塵的臉,還有那身被燙出無數洞的工作服,看來他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了迴來。


    “哥。”陳曦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輕聲道。


    “媽...她咋樣了?咋樣了?”三牛哥的聲音有些顫抖,黃豆大的汗水在他額頭上滑落,他卻絲毫沒有發現。


    “還在搶救。別著急,相信醫生。媽她沒事的。”嫂子搶先說著,她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男人這般灰蒙蒙的模樣,走到他身邊,從兜裏拿出幾張紙替他擦拭著臉上的塵土和汗水。


    “啪!”


    正此時,手術室的燈光終於關閉,手術室外的人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半晌,手術室大門被打開,一位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男醫生麵露疲累地從手術室內走了出來,眼角臉頰盡顯疲憊。


    “怎麽樣了醫生!”陳曦來不及等他說話,著急開口問道。


    “暫時性脫離危險。”


    聽到這話,陳曦感覺霎時間感覺自己心中一塊大石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重重地唿吸了幾下,緩解一些已經壓抑了一下午的緊繃神經。


    “雖然暫時脫離危險,但也是暫時性的,你們去辦理一下手續。病人需要轉入icu病房觀察,她身體情況目前特別不樂觀,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說罷,醫生側身穿過眾人身邊,向走廊另一邊走去。


    這句話再次把眾人緊張的神經給抬了起來,尤其是陳曦,她壓抑了一下午的淚水終於在醫生最後那句“要有個心理準備。”中崩潰了,她靠著牆緩緩蹲在地上,眼淚如泉湧般湧了出來,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這樣!


    她就想有真正的家人,她有什麽錯!


    憑什麽老天爺這麽對她!總是要奪走她身邊最重要的人,爸爸媽媽都死了,她一個沒人要的孩子,本以為能在夏媽媽的身邊待一輩子,她想象了無數遍以後給夏媽媽養老,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的溫馨畫麵,但是這些都在這一瞬間破碎了。


    陳曦崩潰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淚水完全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濕了她的衣服,地麵,還有她那顆想擁有幸福的心。


    就算她自從得知了夏媽媽的病後腦海裏想象過這樣的場景,她還是無法接受,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想這些不吉利的事,滿腦子都在想夏媽媽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終究還是老天給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事情還是到來了。


    當天晚上淩晨一點,陳曦蹲在夏媽媽的床邊,她身上插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管子,病房裏各種儀器散發出來的聲音迴蕩在整個房間中,那聲音傳入陳曦的耳中有些可怕,有些心悸。


    因為麻藥的原因,夏媽媽還沒醒,她苦苦央求了護士醫生好長時間才能進病房裏看看她,那個慈祥的麵容上還是那般祥和,隻是對比之前要消瘦了好多,她臉上的皺紋很深,因為長時間嘔吐導致身體無法攝取營養等待的因素有些頹然,似是被扯的麵皮一樣鬆懈。


    陳曦此時兩隻眼睛都帶著血絲,看著極其滲人,但她的眼裏隻有床上那個消瘦無比的中年婦女,她還有無數的話想和她說,她想讓她好起來,希望能有奇跡發生。


    陳曦沒有開口說話,她怕打擾到她的休息,她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呆呆傻傻的看著,望著,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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