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之所以敢在班裏這麽作,並不是沒有根據的。


    高中生們以班為家,優化學習氛圍,其實沒有什麽原則性問題。


    陳澄在上一世,是經曆過班裏的東西越來越多,個人的桌麵上,桌膛裏也越來越豐富的過程的。


    不過桌麵多的基本都是書本,女生桌膛裏多的會是零食,而男生桌膛裏會逐漸多起來的,則是違禁品。


    漫畫,小黃書,磁帶,h照片,兇器科的折刀,指虎,粗鏈子,雙節棍,有的時候甚至能翻出來香煙和打火機。


    而現在班裏這幫人,因為剛進校,不過還在規則的下麵貓著,沒有試探邊界罷了。


    而陳澄既然身為本校老生,又是老師的寵兒,不介意在這個方麵先邁一步。


    而對於全班環境的影響程度,他們班同學的可接受底線之低,他上輩子頗長了這方麵的見識。


    就那個封了“化學課代表”的金三平,前世就曾在他們班犯下過滔天大案。還不止一次。


    這貨對化學老師的崇拜程度跟學化學的癡迷程度,他這個課代表可以說是實至名歸。但,他也同樣是個奇葩,奇葩到充分的以身作則了化學是個實驗科學這一學科精髓。


    這位奇葩後世沒成為華國版絕命毒師,大概也就是因為上了個軍校,被國家養起來了。高中時代,這家夥就在家裏買實驗器材,實驗藥劑,在家裏鼓搗化學實驗。


    而他做的化學實驗,什麽硫酸銅結個漂亮的結晶拿到班裏顯擺,都還隻能算是單機遊戲,小打小鬧。


    而稱得上壯舉的,一次是這貨中午出去到化學試劑商店買了瓶分析純硫酸,一大瓶是750ml還是多少來著忘了,反正就是一大瓶。


    他當時說自己拿的是純硫酸的時候,陳澄都哆嗦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他就把這瓶純硫酸,大半瓶倒到教室後麵的拖布桶裏了……倒到拖布桶裏了……


    邊倒還邊在用個拖布杆攪和,遵守了“純硫酸稀釋會發熱,因此要不斷攪拌”這一知識點。


    陳澄覺得他這個行為相當的不可理喻,問他為啥把純硫酸倒到班級後麵拖布桶,


    人家的迴答是……


    “這一大瓶太多了,他用不了……”用不了……用不了……


    用不了不是你把殺傷性武器倒班裏的理由啊喂!


    當時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少,三金一強當時甚至就杵在旁邊吃著不從哪個姑娘那兒戧來的辣麵筋……然而表達憤慨的,就隻有陳澄一個,其他人覺得都挺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


    而後在陳澄的堅決要求下,金三平還是把那一拖布桶稀硫酸倒廁所了,為本就不堵的下水管道暢通做出了貢獻。


    後來有段時間,陳澄看到拖布擦過他們班水磨石地麵產生氣泡的時候,都不自覺的在懷疑那桶裏是不是依然有硫酸殘留……


    而依舊是這個金三平,在硫酸風波過後不久,從家裏帶來一個軟木塞塞著的透明圓底燒瓶,他聲稱,這個燒瓶裏是他製備的氯氣。氯氣稀薄時近乎無色,濃度高時呈黃綠色——而他帶這瓶氯氣來學校的目的,就是讓同學們實際觀察一下,氯氣的黃綠色具體是什麽樣的。


    同學們爭相傳閱,傳到陳澄手裏的時候,陳澄看了下,還真的是隱隱又黃又綠的。


    然後……不知道哪位同學手欠……軟木塞被好死不死的拔開了……


    大家都知道氯氣有毒。於是……班裏瞬間就沒人了……


    來上晚自習的老師到了教室一看,一個人沒有,還以為自己走錯教室了。


    然而即使金三平同誌如此的造害,班裏始終沒誰霸淩他甚至鄙視他,甚至因為這麽兩件事兒責怪他,(3)班他依然呆的自在,時不時就整出點兒幺蛾子出來。


    所以陳澄做的這麽點事兒,在他們班同學的容人雅量裏,不過是灑灑水。


    不過陳澄本就不是那種自閉型的怪咖博士——這個物種,金三平的距離反而還相對更接近一點。因此也就有女生就直接來問陳澄,又搞綠植又搞熏香,書案的是在弄啥。問的人裏也包含馬小喵。既然有人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陳澄也不介意大發慈悲的告訴她們。


    “沒啥啊,沒有啥目的,就是整點兒讓自己舒服的東西罷了。”陳澄隨意的答道。


    “可是這不是學校麽?怎麽還能讓自己舒服?本來學習也不是個舒服的事兒啊……”


    “學校怎麽了?學校也是未來要呆三年的地方,不給自己弄的舒服點,那學的不是更難受麽?”


    陳澄指了指綠植,


    “看書看多了看點綠色,能讓眼睛沒那麽疲勞;”


    陳澄又指了指書案,


    “坐著學學累了,站起來報紙上隨便寫兩筆畫兩筆,這叫啥知道麽?這叫解壓;”


    陳澄又拿過班級日誌,給她們看最後一頁圍棋棋盤上張枟今天給張揚出的死活題,這本來就是他們四個的秘密,但陳澄覺得也沒啥不能說的,


    “數學物理做題不枯燥麽,搞點兒幽默智力題,換換腦子……”


    馬小喵接過班級日誌,智力明顯很智力,幽默就是沒看出來。


    因為是馬小喵,陳澄還特意笑笑打趣她,


    “不是已經說了咱們市一附中是梧桐院了麽?哦,是棵梧桐樹就配住鳳凰啊?聽沒聽過一句話叫築巢引鳳?我現在在幹嘛?我就是在這兒編個鳳凰窩……”


    “鳳凰窩……真難聽……”


    “難聽嗎?那叫鳳凰巢吧……哈哈哈哈哈”。


    這段對話並非隻發生在陳澄和馬小喵之間,旁邊一堆女生都聽見了。陳澄覺得,好像大夥兒對“鳳凰巢”這個名稱並不怎麽抵製。


    而後麵的一兩個禮拜,窗台上的綠植變多了,除了陳澄放的最後一個窗台,前麵三個窗台,講台上,也陸陸續續出現了綠植,什麽種類都有,什麽盆型也都有,有些女生自己的桌上也出現了小小盆的綠植。


    沒事兒跑到書案旁寫字的人也變多了,不局限在陳澄自己,張枟和張陽,不過大夥兒似乎也有默契,寫兩筆字解壓是私人的事兒,因此如果有人占著筆,其他人看到也就會走開。


    報紙上麵寫什麽的都有,甚至有寫小楊是大傻x的,不過會被其他人有默契的塗掉或者很快收掉。


    報紙沒了,也有人主動續。


    好幾次陳澄想要澆花的時候,發現他那幾盆花已經被人澆過了。


    陳澄很樂於見到這些改變。


    某天放學,陳澄跟徐俊峰,譚雷,孫哲走過一片工地的時候,撿到了一塊車的很規整的木片,鬆木的。


    陳澄靈機一動。


    第二天,就帶到了學校,讓楷書更優秀的張枟在那塊木片上寫了三個字。


    就是剛寫完,陳澄就嫌棄這字體太趙孟頫了。


    鳳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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