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送行


    兩具僵屍一聽到引魂鈴的聲音,立刻轉迴來,乖乖站好。


    沈林朗聲念道:“神師殺伐,不避豪強。何神不伏,何鬼敢當?去!”


    隨著他的咒語聲,兩具僵屍齊齊的從棺材裏跳出來,自覺的排好隊,眾人隻見走腳師傅沈林掏出兩件黑色大氅,給兩句僵屍披上,又給它們戴上草帽,一切準備就緒。


    趕屍客棧老板趙叔連忙上前,對著沈林俯身恭敬地說道:“師傅這邊請。”


    這時站在門口的秋生連忙拉著已經被嚇傻的任婷婷,給走腳師傅讓路。


    沈林輕輕晃動引魂鈴,兩具僵屍在他身後,蹦跳得跟上,一人兩屍緩緩走出趕屍客棧。當他們從秋生等人麵前路過時,眾人都感覺寒氣逼人,汗毛豎起。


    秋生本來想趁此機會,仔細看看那趕屍匠的模樣,之前總是感覺他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但是沒想到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那張臉秋生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霎時間,對方的臉上像是被什麽東西籠罩著,看得十分模糊。秋生揉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再次看去,依舊那般模糊不清,他才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對方不想讓自己看清他的長相。


    秋生心神一顫,連忙收迴視線,唯恐惹惱了走腳師傅。


    他此刻隱隱察覺,眼前這位年輕的走腳師傅,絕不一般……


    …………


    就在眾人聚集到趕屍客棧外時,屋外突然刮起狂風,帶著淒厲的嗚嗚聲。


    “叮鈴——”


    “叮鈴——”


    沈林走在最前麵,把屍體趕到供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壺,把壺裏的酒灑在地上,沒有絲毫遲疑。


    眾人看著疑惑不解,這酒看樣子不是隨意的潑灑,而是圍著屍體,用酒撒了一圈,像是某種特殊儀式。


    沈林一邊晃動鈴鐺,嘴裏一邊念叨著:“小鬼莫糾纏,此去是陰間……”


    那聲音很輕,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是在自己耳邊呢喃一般。


    任婷婷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非常不解,低聲詢問:“這酒不是給屍體準備的嗎?”


    “他這樣灑在地上,就算是讓屍體喝到酒了嗎?”任婷婷感覺自己有點失望。


    秋生想了想,說道:“這或許不是普通的祭祀,而是……嗯……我也沒有想明白……”


    “在我們趕屍一門裏,這個叫祭酒藏屍。”


    趙叔蒼老的聲音忽然出現二人身後,任婷婷不禁嚇了一大跳,好險沒有叫出聲。


    小孫子也湊到爺爺身邊,這些事情好像從來沒有聽爺爺說起過。


    “爺爺,什麽叫祭酒藏屍啊?”


    秋生和任婷婷也非常好奇,看著字麵意思,他們大概明白了一些,但是這撒了一些酒怎麽就藏屍了呢?


    看著他們好奇的樣子,趙叔滿懷得意,自己趕屍一門沉寂多年,這些技藝塵封了很久,今天終於長臉了。趙叔做出一個讓他們小聲的手勢,轉頭看了看走腳師傅,見沒有驚擾到他,就繼續說道:


    “這些屍體上帶著一股腐爛的死肉味,也就是平時說的屍氣。這屍氣在晚上特別容易招來孤魂野鬼。”


    “這些孤魂野鬼喜歡跟著屍體周圍,伺機而動,一旦它們附在屍體身上,就會引來屍變。”


    “而這祭酒藏屍,一來是要用祭奠路過的亡魂,叫他們不要打屍體的注意。”


    “二來,酒味能掩蓋屍體身上的味道,防止惡鬼被纏上,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小孫子用天真的大眼睛看著爺爺說:“爺爺,爺爺,那我們這裏有鬼嗎?”


    趙叔被小孫子問住了,撓撓頭,自己也是肉眼凡胎看不出來啊。


    就在這時,沈林的動作停下來了,周圍的陰風也像被按下暫停鍵,瞬間消失了。


    這下眾人心中對小孫子那個問題,已經默默的有了答案。


    看來鬼是有的,而且還不少。


    ……


    沈林再次晃動引魂鈴,兩具僵屍瞬間出現在供桌前,麵前是之前備好的兩副碗筷。


    眾人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嚇到了,這兩具屍體到底要怎樣吃飯。


    “難道屍體還能用碗筷不成?”


    任婷婷躲在秋生身後,好奇又不敢去看,好奇的問道。


    秋生好笑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做樣子啦,它們的腸胃恐怕早就爛掉了,怎麽可能和活人一樣吃下去東西。”


    這時沈林掐起手訣,沉聲道:“陽間無名,陰間留心,今日食米,莫念往昔。”


    說完以後,沈林不再有其他動作,靜靜的站在供桌旁,兩具屍體也是安安靜靜的原地不動。


    趙叔和小孫子疑惑不解,秋生笑著給任婷婷一個眼神示意:我就說給死人吃飯隻是做樣子嘛。


    就在這時,眾人才猛然發覺,那一桌的吃食居然冒出絲絲白霧,不仔細看一定不會察覺到。任婷婷捂著自己的嘴巴,努力壓抑著內心的驚訝:“吃了!居然真的吃了!”


    其他三人都呆在原地,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


    遠處樹影婆娑,月色朦朧。


    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詭異。


    過了許久,


    “叮鈴——”


    “叮鈴鈴——”


    沈林再次搖晃引魂鈴,供桌前的兩具屍體立刻排成隊伍,跟在他的身後。隻見桌上那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此刻已經變成腐壞不堪的樣子,仿佛是被吸走了精華。


    沈林對著趙叔微微頷首,趙叔非常不舍的說:“這麽快就要走了嗎?”說完隻好領著小孫子衝著沈林深深鞠躬。秋生和任婷婷見狀也照做了。


    隨後沈林便帶著兩具屍體踏上旅途。


    隻見他隨手一揮,木杆上掛著的鞭炮就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


    趙叔站在趕屍客棧門前,看著沈林遠去的背影,高聲喊道:“恭送走腳師傅!”


    老人蒼老沙啞的喊聲和鞭炮聲混雜在一起,在山穀中久久迴蕩。


    待鞭炮的硝煙散去,沈林的隊伍也徹底消失在森林中。


    四個人站在客棧門前,看著沈林離開的方向就就不能迴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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