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同感,下次迴來找機會見見那位常教授,如果人很稱頭的話,我就帶他到我爸爸麵前,喊常叔叔兩聲老爸。」


    「你想氣死親生爸爸?」


    媺華微微一笑,迴答,「是有這個念頭。」


    「氣死他對你有好處?」


    「就不會有人時常找我伸手要錢,並且覺得理所當然。」


    「天底下比他更糟的爸爸不少。」


    「聽說過。賣女求榮的、貪杯貪賭的、用家暴來證明自己身強體健的……行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下次再、也悶就寬慰自己姓藍不姓張。」


    「不錯哦,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願,在杜立勳事件上,她也懂得後退。宋立楊笑著看向遠方,雲霓漸漸褪除炫麗顏色,黑幕為大地覆蓋上一層神秘,街燈像是約好似地一盞一盞亮起,照得鄉間小路出現幾分旖旎。


    她歪著頭,一手掛上他的肩,笑問:「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幸運?現代多數年輕人的憂鬱就是沒有一個富爸爸,銜金湯匙出生的你……真幸福哦。」


    「我爸沒你想的那麽好。」他下意識撇撇嘴,臉上不自覺浮上一抹嘲諷。


    「是嗎?講兩個壞處來聽聽,消滅我的嫉妒心。」她看見他臉上的自嘲,但今晚的氣氛太好,兩人之間不應該讓尷尬拉扯出空白。


    「他用情不專。」男人該為男人說話遮蓋,何況他是自己的爸爸,但他的狀況例外,他因為父親的濫情受傷太過。


    「這不影響他當好爸爸,除非他像我老爸那樣直接投奔小三懷抱,把正牌老婆當成狗屎蛋,否則他傷害的是妻子、不是兒子。」她嘴上說得輕鬆,可心底明白那個傷害始終存在。


    「如果是你母親受傷,你不會想要為了母親撻伐他嗎?」他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看她,不允許她說違心之論。


    「會。」她用力點頭。


    事實上,在爸媽談離婚的過程中,她不隻一次想拿刀子剁了李小美那雙在爸爸身上摩蹭來摩蹭去的爪子。


    「你會怎麽做?」他要聽她的真心話,不想她用輕鬆詼諧的話語將話題扯開。


    「想盡辦法破壞他和小三的和諧,讓所有的小三看清楚想明白,我們家老爸的愛情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今天歡愛明天散,消失的速度比金錢流出口袋的速度更快,在我家老爸身上投資溫柔愛情,是傻子才會做的呆事。


    「總有一天,他老到雄激素減少分泌,老到頭腦清明,能夠看透女人愛他的存款簿勝過他本人,而愛情不過是一場爾虞我詐的大騙局,其刺激性還比不上一場商業對決,到時他對愛情死心,乖乖迴到家裏,又是一家團聚、和樂完美的結局。」


    「你就這麽有把握,女人看上我父親,是因為他的口袋夠深,而不是他的長相夠俊美?」


    「哈,愛情的組織成分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有兩項。一是浪漫,二是荷爾蒙。前者需要金錢來鋪陳,後麵那個需要年輕的性腺來分泌,就算總裁看起來再幼齒,裏麵那組構造也已經用過五、六十年,退化程度是騙不了人的。」


    她的話既現實又有趣,並且令人無法否決,宋立楊笑眯一雙桃花眼,然後一個不小心,媺華又被電到了。


    立勳也是這樣的眼、這樣的笑臉、這樣地衝著她笑,笑得她的心化為一波波溫暖潮水,讓她覺得天底下什麽事都不重要,隻要能夠留住這樣的一臉笑就足夠。


    心酸、心甜,無數的情緒翻湧,迫得她的胸口陣陣發緊。她明白這不是好現象,她不該時常在他身上尋找對立勳的熟悉,這對立楊不公平,可是她實在控製不了自己。


    宋立楊盯著媺華的臉,那是一張無法埋藏情緒的臉,她的傷心流露得那麽明顯,她不必說話他就知道她又想起那個男人。


    始終放不下嗎?如果放不下,怎麽追求未來?心不清空怎麽能夠裝入另一份新愛?他歎息,壓抑住想要撫上她臉龐的手掌心。


    「所以呢,這樣就算對父親撻伐過?會不會太雷聲大雨點小?」他拉迴原先的話題,企圖把她的傷心驅逐出境。


    點點頭,媺華努力將眼底的憂鬱收盡,吸吸鼻子重新投入話題。「還不算嗎?他傷害你媽的心、你傷害他的愛情耶,不然你還要亮出更狠的手段嗎?」


    「如果可以的話,不排除。」他說得狠,眼底卻無狠意。


    「喂,想清楚哦,那位是賣命換錢把你養大的男人,不是殺你爹娘、壞你宋家風水的千古仇人。最重要的是,你們家的金湯匙還沒被外麵的小三們給分走。」哪像她家老爹的小三妹妹是個天生的腦殘加智障,看不清楚爸爸口袋裏的湯匙是塑膠做的,熱湯澆兩下就會變形,還以為自己搶到銀湯匙,大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過……


    依她家老爸那種貨色,能拐到腦殘分子也算是了不起了。


    說到底,該笑出一臉嘲諷的是她、不是他。


    「我記得早上你還對你姐姐說,你爸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這種男人你們不嫁也不應該勉強藍阿姨去嫁,她不應該為你們姐妹犧牲自己的後半生,現在你卻鼓吹我母親為了兒子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犧牲下半輩子接納一個對她不頁的男人。換了角度立場就改口,你這種人嚴待人、寬律己。」


    他戳戳她的額頭,又是一個熟悉到讓她很想哭的動作,糟糕,萬一哪天她不介意起模仿版的杜立勳,怎麽辦?


    媺華抓下他的手,是下意識動作,而他也下意識地翻轉手腕,把她的手收入自己的掌心中。


    一點點的震動、一些些的心悸,寒冷太久的女人拒絕不了這份溫情……一份熟悉的溫暖……


    她歎氣,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不一樣啊,我們兩家的狀況完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都有一個濫情父親和受苦受難的母親。」


    握住她的手,他不想放,就想這樣一直握著直到……地老天荒,很爛的說法,卻是他真心真意的想法,她是個容易在人們心底深刻的女生。


    她不特別漂亮,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了想同她糾纏到底的感覺。


    「你爸再濫情,也沒有忘記誰是對他有恩、有情義的正牌老婆,他沒有拋棄家庭兒女,他負起養家的重責大任,不管你再恨他、氣他、怨他,他還是想把你這棵歪苗插正,幫助你成長結穗。」


    「但……那對我母親不公平……」他的聲音低沉,一如他幽深的心情。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真正的公平?」


    「所以即便不公平,也不能恨嗎?」


    「那得看你要什麽。你要幸福快樂,就得放下仇恨?!你想汲汲營營、追求公平就得舍去快樂順心,天底下沒有一百分的完美,隻有取舍問題。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多年來宋媽媽受過那麽多的傷害,卻始終不肯放棄這個婚姻?有沒有可能,她對總裁還有眷戀?」


    他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行,街燈下,兩人的影子輕輕地交疊、分開,一觸、一碰,不知不覺間,感覺升溫。


    「她是舍不得兒子。」


    他比誰都清楚,母親在兒子身上用了多少心思、多少精力,從頭到尾支撐著她在這段婚姻裏掙紮的,不是丈夫,而是兒子。


    宋立楊臉上閃過一絲黯然。


    「你已經長大了,你和宋媽媽的關係這麽好,難道他們離婚,你就不會挺她、照顧她?相信我一次吧,女人終究懂得女人,宋媽媽沒有過離婚念頭,也許她心裏對總裁還存有希望。」


    「難道,就這樣輕輕放下?」


    他像在問她,事實上他問的是自己,就這樣放下?過去的通通不算數?那麽母親的恨、母親的怨、母親的不甘、母親的性命……真的能一筆勾消?


    媺華失笑,不明白他究竟在糾結什麽。


    「不然呢?奪他家產、逼他破產、把他趕出家門、讓列祖列宗不承認他這個不肖子孫,還是有更狠的手段?


    哦哦,挖出他的不法謀利、他官商勾結的證據,然後大義滅親把他送上法庭?」


    「可以的話,我不排除這種作法。」事實上他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做,隻是最近他猶豫了……


    「如果你真的做出這種事,受傷最大的不是別人,是宋媽媽。何況逼總裁破產?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你腦子灌水泥嗎?真有本事的話,讓他退位,把他手中的千萬大軍接收到你的麾下,從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權沒勢的他膽敢再欺負宋媽媽,你就到喜馬拉雅山上蓋一棟別墅,把他永世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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