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宮裏還有五妹和陛下,怎麽可能看著四妹妹一家受苦?這事明眼人看著都覺得不簡單,說不準真是有什麽作亂意圖霍亂朝綱動搖國本。


    「樓兒說得不錯,隻是真要派人滸洲,這個人選得慎重。」


    這事不用晏瑾瑜提醒,晏玉樓心中自是有數。為了讓她們分心,故意提起幾位外甥的學業。一說到兒女們,兩姐妹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杜氏聽著,時不時問了一兩句。倒是把阮從煥的事情放在一邊,眾人愁緒漸散。然後不知怎麽的,話題又扯到信國公府。


    「娘,你是沒有看到,國公府的門口真是壯觀。左邊停著一排馬車,右邊停著一排馬車,馬車上都是長相出眾的嬌客。還有那天天守在外麵的官媒,嘖……宮裏那位太後娘娘真是鐵了心要給國公府裏塞女人。」


    「可不是,連龔家那樣的門第都聞風而動,何況其他人家。我看那位太後娘娘是病急亂投醫,哪有這樣急不可耐給親弟弟塞女人的。你們是不知道,京裏人人都在說國公府的事情。便是平頭百姓販夫走卒都能說上一嘴。國公府這次,真是太丟體麵了。也不知信國公是如何想的,竟然不加製止,由著那些人天天堵門。」


    晏瓊琚撇了一下嘴,前些日子京裏有些嘴碎的說自家弟弟有龍陽之好,傳得邪乎得很。國公府的事情一出,沒什麽人再提侯府的事,倒是壓下那股流言。


    晏玉樓不語,猜不透那個男人的想法。莫不是覺得被眾女堵門,彰顯他的男性魅力,所以喜聞樂見?轉念一想,以他的性子,應是太過冷淡對身邊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吧。


    晏瑾瑜瞄一眼自家弟弟,真不知道樓兒和信國公在較什麽勁。不光是朝堂上針鋒相對,便是私底下也是不相讓,一個不肯娶妻,另一個也不敢娶妻。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較勁的。真要較勁也應該是比誰先娶妻,誰的兒女多。沒聽過會比誰晚娶妻,誰不娶妻的。


    「樓兒,咱們府上不比國公府。國公府中無長輩,信國公的事情誰也做不了主。但是侯府不一樣,娘還在呢。你可不能學信國公不肯娶妻,娘身體硬朗還等著含飴弄孫享天倫之樂,你不能讓娘失望。」


    杜氏心下歎息,又不能說什麽,隻能打著圓場。


    「娘不急,你弟弟這樣的人品就該好好尋摸,免得委屈了他。」


    晏玉樓挑著眉,「還是娘懂我的心,姐姐不必擔心,且過好你們的日子。咱們侯府一定不會在我手上斷了香火。」


    「呸!你胡說什麽呢?什麽叫斷了香火,趕緊把這句話呸出去。」晏瓊琚一急,自己連呸幾聲,「娘說得也不錯,樓兒這樣的家世長相,不是什麽女子都能配得上的。那些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萬萬不能進侯府的門。咱們不像那起子行事不吝的人,不管香的臭的都想往府上拉。」


    這個不吝的人,應是指姬太後。


    姬太後此舉,實在是令世家夫人們鄙視,誰家主母吃相這麽難看。要不是她身份尊貴,早就被京裏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晏瑾瑜嫁進謝家後,得了謝家的熏陶,更是看不上姬太後的所作所為。


    「是這個理兒。」她突然壓低聲音,麵帶神秘,「舅家的那個珍姐兒,聽說最近幾日也出現在國公府的門口。」


    「什麽?」晏瓊琚驚唿出聲,驚覺失態後立馬用帕子捂住嘴,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她真的去國公府了?」


    「沒錯。」晏瑾瑜很肯定。


    杜氏臉色難看起來,娘家那些人果然都是些扶不上牆的爛泥。明明知道侯府和國公府一向不對付,宮裏的琳琅和東太後不睦,樓兒和信國公更是對頭。他們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而且還偷偷摸摸生怕人知道。


    守在國公府外麵的女子,都是奔著做妾的。珍姐兒如此不自重,定然不是一個人的主意。母親和弟媳婦一定知情,且說不定還是她們慫恿的。


    當真是糊塗啊!


    「娘,他們已經與侯府離心,你就當不知道此事,免得他們還以為我們阻了伯府的富貴路。我不相信姬國公有眼無珠,會看中珍姐兒。你且等著,經此一事,珍姐兒不僅進不了國公府,名聲也會受損。他們自甘下賤,怨不得旁人。」


    「大姐說得沒錯,舅母糊塗外祖母也跟著糊塗。他們還在為樓兒不娶珍姐兒的事情埋怨我們,也不看看珍姐兒是什麽品行。一個自甘為妾的姑娘,以後有得她哭的時候。」


    聽到女兒們都不願意再搭理伯府,杜氏隻得長長歎一口氣。娘家人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是該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天高什麽是地厚。


    罷了,她一個出嫁多年的姑奶奶,管不了許多。


    母女幾個說了好大一會兒,眼見著到了午膳的時間。晏瑾瑜和晏瓊琚帶著孩子們留在侯府用了午飯,略歇息半個時辰便各自迴府。


    她們走後不久,淮南王府來人相請。略一思索,晏玉樓就知王爺所為何事。她換了一身衣裳,匆匆趕到王府。


    姬桑已然在座。


    淮南王招唿她入座,盡顯長輩風範。


    「本王一直想請你們過府一敘,你們二人都是朝中棟梁事務繁忙,本王也就不好打擾。今日正好趁著有事相商,咱們權當是喝酒閑聊。」


    他口中的事,應是災銀被劫的事。


    但是他卻先提王澋與張向功之死,並且再三明確表示他相信兩人的死肯定與她無關。可是人畢竟是死了,而且是死在大理寺和順天府的牢中,難免引人猜測。好在李府尹斷案迅速,查出兩人身份存疑,洗清她的嫌疑還她清白。


    她聽著淮南王的話麵色平靜,實則心裏覺得不太對味兒。明明事情已經過去,王爺為何還要重提,難道是在敲打自己?


    嘴上恭敬道著謝,強調自己的無辜。


    淮南王歎息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接著說起災銀的事,「那事也算是結案,無歸無需自責。今日我請你們來,主要因為滸洲一事。災銀被劫,這可不是小事。那滸洲的知州若是本王記得不錯,是無歸的四姐夫吧。」


    「王爺好記性,滸洲知州阮從煥之妻正是臣的四姐。」


    淮南王若有所思,半晌道:「今日早朝聽說大臣們言詞激烈,因為是否押解阮大人歸京一事爭論不休。災銀已失,該問罪的自然一個不能少。但事有輕重緩急,本王以為當務之急先不及著審問阮大人,而是查清災銀的去向。」


    「王爺所言極是,流民失所三餐無繼,是眼下要處理的根本問題。臣以為可派人前往滸洲一邊安置災民,一邊查找災銀的下落。」


    晏玉樓說著,瞄一眼姬桑。姬氏一派主張押解四姐夫歸京,眼下在王府正是他表態的時候,他為何一言不發?


    淮南王似乎看不到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反而露出難為之色,看向晏玉樓,「災銀被劫事關社稷,本王擔心有人會拿前次的事情做文章,猜測此事同樣與你有關,甚至會傳阮從煥是受你指使監守自盜。你可要做好應對,免得到時引起民憤。」


    他不說,暫時誰也沒有往這上麵想。


    果然皇家的人生來多疑,處處用最壞的心思去揣度人心。身為臣子,她自認為一向以國事為重,被人如此懷疑自然寒心。


    「王爺提醒得是,臣自問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此等禍害百姓之事。」


    「本王說了信你,就一定會信你。可是災銀之事也要查個水落石出,給天下人一下交待。這事頗為有些棘手,是以本王才會把鶴之叫來,同你們好好商議。」


    姬桑麵色冷淡如故,絲毫看不出來他們不久前還曾經有過爭執,也看不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他的臉上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晏玉樓想著自己那一巴掌還是太輕,竟然什麽印子都沒有留下來。


    她恭敬迴道:「還請王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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