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麵上一哂,心下有些不恥。裝什麽裝,一個男人喜歡什麽不好,偏好男風。要不是為了侯府的富貴,她才舍不得委屈珍姐兒。


    「侯爺,你外祖母放心不下嘴裏念叨的都是你。可憐你珍表妹,一邊要給祖母侍疾,一邊還擔心你。」


    見晏玉樓還是不說話,胡氏以為是此計起作用。暗道薑還是老的辣,婆母的法子最是管用。既然侯爺喜歡男子,伯府就送一個庶子過來。


    所謂收人手短,吃人嘴軟。侯爺隻要收用五郎,就等同於被伯府捏住把柄。他們伯府趁機再提親事,想來定會如願。


    她心裏萬分得意著,不知不覺就帶了幾分長輩的威風,繼續語重心長,「舅母知道,你貴人事多府裏府外的忙不過來。你放心,珍姐兒是個孝順的孩子,以後有她替你打量瑣事,你便再無後顧之憂。」


    「弟妹,這話從何說起?珍姐兒可是你的女兒,樓兒的表妹。樓兒自小沒有妹妹,一向把珍姐兒當成親妹妹,哪有裏妹妹替哥哥打理後宅的,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


    胡氏臉麵有些掛不住,暗氣這個大姑姐不識趣。不過隻要侯爺同意,大姑姐再反對都沒有用。這般想著,心下重新得意起來。


    「大姐,珍姐兒和侯爺的事咱們先不說,這事侯爺心裏有數。侯爺,大舅母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自小才學不凡,年年輕輕就能撐起偌大的侯爺。隻可惜你幾位表哥表弟沒有你的一半能力,否則我們伯府也不至於越發沒勢……你二表哥近日有改過之心想謀份正經差事,無奈杜家沒有門路。你身份尊貴路子廣,能否提攜他一把?」


    說來說去,這是要謀好處。


    晏玉樓冷冷一笑,「大舅母,若是我記得不錯我曾經給二表哥謀過差事。戶部的閑職,活不多人也輕省還不費神。可是他是如何做的?一個小小的庫房司,竟然敢收取賄賂,以公謀私。被人撞破還想汙蔑他人,簡直丟盡我的臉。」


    胡氏臉色訕訕,脹得通紅。


    「那時他還不懂事,現在他知道世道艱難,定然不會再犯糊塗。」


    「大舅母真會找借口,一個有妻有子二十多歲的男兒,還不懂事嗎?在賭莊一擲千金輸到被人扒褲子卻讓人到侯府要賬。逛花樓與人爭女大打出手,仗著侯府的名頭以勢壓人,弄得別人對侯府心生怨恨。這一樁樁一件件,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說過去的?」


    伯府那些人的混賬事,大大小小哪一件擺不平的最後不都落到侯府頭上。小些的杜氏用些銀子打發,大的就需要她這個侯爺出麵。


    她早就膩煩那一家子不成器的,要不是顧及老娘,哪會容到今天!


    胡氏心裏來氣,不想幫就不想幫,翻那些舊賬做什麽。眼神瞄著杜氏,這個大姑姐真是的。明明侯府的錢花不完,又有權又有勢就是不肯幫襯娘家。


    「大姐,二郎真的知錯了。你幾個侄兒你是知道的,都怪父親母親寵愛,早前確實胡鬧了些。如今他們願意改過自新,你勸勸侯爺,再幫他們一把。」


    杜氏歎著氣,娘家人都是扶不上牆的。這些年,她真是連氣都生飽了。如今是樓兒當家,樓兒說怎樣就怎樣,她可管不了。


    「我是個婦道人家,官場上的事情哪裏清楚。樓兒說能幫就能幫,不能幫你們就多擔待。別人都看我們侯府花團錦簇,誰知道樓兒的為難。你是他的大舅母,想必會體諒他的難處。」


    杜氏撇嘴,就知道這樣。


    跪著的杜策雙腿已無知覺,他腦子一片茫然。沒有家可以迴,沒有地方可以去,還背負著那樣的名聲,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晏玉樓瞧著時辰差不多,示意晏實將人扶起來。


    杜策以為晏實要把自己拖出去,完全放棄掙紮。他心如死灰,隻盼早些消失,再也不要汙了別人的眼。


    不想晏實沒拖他出去,反倒扶他坐下。


    他驚詫抬頭,沒有在侯爺表哥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嫌棄。心下一陣暖流,鼻頭一酸不敢再看,重新低下頭去。


    胡氏隱有不好的感覺,責備道:「侯爺,你為何讓他起身,這樣的下賤貨,就應該好好跪著認罪。」


    「罪?他哪裏來的罪?若說有罪,他罪在出生,生為庶子就是他的罪。可這罪非他所願,無人問過他是否願意托生到妾室的肚子裏,成為伯府的庶子。罪之源在於你的丈夫,而不在他。」


    「侯爺,你在說什麽?什麽這罪那罪的。他想害你,那就是他的罪。」


    「害我的人真是他嗎?大舅母是把我當成伯府的那群膿包不成,我若是連這樣的把戲都看不穿,榮昌侯府早就被人生吃活吞了。」


    胡氏大驚,侯爺這是什麽意思?


    「你……你說什麽?」


    杜策心中燃起生的希望,雙手死死擱在膝上,緊緊握成拳。他的身體在抖,他的心在抖。侯爺表哥是信他的,是信他的。


    晏玉樓睨著胡氏,眼帶譏意。


    「想害我的另有其人,真是難為你們伯府,舉闔府之力想要把女兒塞給我。隻可惜這樣的肮髒計劃你們是不會說給杜策聽的,他恐怕是除外祖父以外唯一被蒙在鼓裏的人。」


    胡氏臉色都白了,怎麽可能?侯爺怎麽可能猜到的?不應該啊,昨天請他到後院的人是杜策,杜策已經認罪,他為什麽不相信?


    「侯爺,你這是誣蔑。我們伯府雖然落敗,卻也是勳爵之家。你若真要把髒水往我們身上潑,我隻能去求見太後,讓她評理。」


    「勳爵之家?外祖父百年之後,你們府上的爵位就要收迴,到時候不過是個普通的門戶。你想去見太後,請自便,看看太後是信你們還是信我。我若是你們,就應該趁著爵位還在,趕緊替自家姑娘謀個門當戶對的姻緣,不會自不量力肖想不屬於自己的富貴。」


    她一番話,把胡氏打擊得搖搖欲墜。太後和侯爺關係最親,自是不會信伯府的。他們就算能進宮,也不過是自討沒趣。


    「你……侯爺,你可是杜家的外孫啊。你不能這樣害自己的外祖一家,大姐你來說說,難道真的要看我們伯府沒活路嗎?」


    杜氏幽幽一歎,早在丈夫還活著時,她已看透娘家,也曾答應過丈夫對於娘家的事情量力而行,不要大包大攬。


    「弟妹,你們算計樓兒的時候可有想過他是伯府的外孫?」


    「我們自是為他著想啊!他的名聲都成那樣,還有哪家姑娘願意嫁進侯府。我們擔心他的親事,怕他走上不歸路,才會想出那樣的法子替他遮醜。我們一片好心,不想卻被你們當成狼心狗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大舅母,是不是好心你們自己清楚。我的親事不用你們操心,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便是我一輩子不娶妻,我也不要伯府的姑娘!」


    這話很重,胡氏怨恨的同時還有羞憤。當真是伯府的好外孫,放著花不完的錢都不肯施舍一點好處給伯府。


    既然如此,別怪他們翻臉!


    「好,舅母記住你這話了!」


    「不僅大舅母要記得,還要告訴伯府所有人,你們都給我記好了。我之所以容忍你們至今,都是看在我娘的麵子上。你們若是貪得無厭,休想我再幫你們。」


    胡氏憤而起身,陰冷笑起來,「我一定把話轉告給你外祖母,你們侯府門檻太高,我們伯府高攀不上。」


    「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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