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也是沒有辦法,連生五個女兒,要是再不得個兒子,開明的婆婆也會讓樓兒他爹納妾。剛開始隻想先混過去,不想世事無常,一瞞就是二十二年。


    這些年來,她為樓兒驕傲,也為樓兒可惜,若樓兒真是兒子該有多好。這般有能力有手腕的世家子,滿宣京都沒幾個。


    事到如今,能否恢複女兒身,已不是他們能左右的。


    照這個局勢,樓兒說不準一輩子都要頂著男子的身份生活。一思及此,她立覺愧疚難當,自責不已。


    「樓兒啊,娘知道這些年苦了你,都是娘的私心害得你現在進退兩難。娘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若是想男人……千萬不要委屈自己。隻要事情做得隱蔽些,找個可靠的人,別人不會知道。」


    晏玉樓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家老娘的意思,她娘還真是開明,連這種事情也想得出來,分明是在暗示她偷養男人哪。


    「娘,你想到哪裏去了。」


    「樓兒,你莫要騙娘。男婚女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受娘的連累無法嫁人。女子都想有個男人依靠,沒什麽丟人的。娘看晏實就不錯,與你一起長大對你忠心不二,生得也算清秀。要不,你把他收到房裏?日後若是有孕,咱們尋個法子躲著生下來,再編個生母出來,豈不兩全其美?」


    晏玉樓腦袋抽抽地想著,老娘的法子倒是可行,隻是那人不可能是晏實。


    「娘,真沒有那迴事。您覺得孩兒是願意委屈的人嗎?孩兒若真是瞧中某人,自會想法子與其成事,萬不會耗著自己。」


    她說得坦然,杜氏卻被驚住。做娘的開明是另一迴事,做孩子的太彪悍又是另一迴事。敢情樓兒心裏有主意,還真是借著拉攏人才之便尋找合意的郎君。


    「樓兒啊,外人不可信,誰知道他們藏著什麽心思?萬一他們起了壞心,豈不是害了我們晏家?娘還是覺得晏實那孩子不錯,知根知底又是侯府的人。」


    「別啊,娘。您老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嘛。陛下還年幼,孩兒暫時是真的無心男女之事,您就別操心了。您要是真閑得慌,不如去叫幾個姐姐帶著孩子來侯府小住,省得您盯著我一人。」


    杜氏嗔道:「你這孩子……」


    話題到此為止,杜氏隻好作罷。


    晏玉樓長籲一口氣,那些人倒也說得沒錯,她可不就是喜歡男人。


    扯了一些閑話哄得杜氏開心,一出杜氏的院子,她麵色一沉喚來晏實。晏實來得快,以前還不覺得,今天老娘提到他,這才發現他確實長得清秀。


    說實話,晏實真是一個好心腹。話不多有能力有眼色還很忠心,難怪自家老娘會有那樣的心思。


    隻不過,她對晏實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傳言的事情查得怎麽樣?」


    「迴侯爺,是董家的大公子心生不岔胡言亂語傳出來的。侯爺放心,幸好未曾傳開,奴才已經派人把傳言壓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和本官做對,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走,去董府。」


    董郎中一聽她上門,兩腿都哆嗦,暗氣長子不爭氣,偏要惹那個煞神。不用人說,自己捆了董子方跪在門口迎接。


    她一腳踢在董子方的身上,居高臨下。


    董子方的嘴被塞住,顯然是董郎中做的,他生怕這個兒子再說些不中聽的話激怒她,給董府招來更大的禍事。


    「作死的東西,竟然敢毀壞本官的名聲!」


    「侯爺,犬子糊塗,下官慚愧。」


    「董大人,你翻天覆地就是慚愧兩個字,就沒有別的詞了?子不教父之過,董大公子養成今日性情,皆是你種的苦果。他紅口白牙汙蔑朝中重臣,其心可誅!」


    董郎中不停磕頭,後悔不已。早知道就把這個孽障關起來,哪裏想到一時疏忽,讓這個孽障有機會在外麵胡言亂語。


    自己已經被罷朝,要是再得罪侯爺,哪裏還會有翻身之日。


    他咬咬牙,「侯爺,他罪該萬死,要殺要剮您做主!」


    董子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晏玉樓收迴腳,冷哼一聲,「本官從不是無情之人人,然而董大人太令人失望。縱使本官有心姑息都無法說服自己,更何況去堵天下悠悠眾口。董大公子其罪難免,其心可誅,念你這些年還算兢兢業業,差事上無過無失,本官就往開一麵。」


    董郎中一聽大喜,感激涕零。


    「不過此子心性敗壞,不重罰難以服眾。西山行宮正在修建,董大人何不讓令郎去那裏磨礪一番?」


    董子方又「嗚嗚」叫喚起來,修建行宮這樣的事情曆來都是低等役兵的差事。他好歹是京官嫡子,怎麽能與那幫泥腿子為伍?


    董郎中心裏也是一驚,西山那地苦得很,方哥兒去了不死也脫層皮。可是侯爺親自開口,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下官遵命。」


    晏玉樓麵色冰冷,姓董的還算識相。要敢說半個不字,她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嫌命長!


    既然來了董府,自是要順道去看一下董子澄。


    董子澄的精神還算可以,已能下地走動,看樣子過幾日的春闈勉強能參加。她不會勸他再等三年,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對於一個渴望出人頭地的男人而言,但凡有一點可能他爬都要爬到貢院。


    鼓勵他幾句,然後離開。


    她夜訪董府探望董子澄的消息很快傳到姬桑的耳中,彼時姬桑已從桃林歸來。來報的是國公府的一位幕僚,姓蘇名好問。


    蘇問有謀略,頗得姬桑看重。


    「國公爺,晏侯爺此舉恰恰說明傳言屬實。以他的身份,何至於禮賢下士到這個份上,另是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哢!」


    姬桑盯著手中斷裂的狼毫,眸光沒有半點溫度。一個拋擲,斷成兩截的毛筆穩穩當當地丟進炭爐中,插得筆直。


    好一個晏玉樓,朝三暮四沾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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