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見到安梅梅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直接關機,心說安梅梅竟然也有這麽不管不顧的時候,著實驚訝了一把。


    關掉手機,對於事情很多的安梅梅而言,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當然平時這妞也不會帶手機,她有自己的助理。


    周楚還在思考安梅梅這個人,安梅梅已經抬頭:“你帶路?”


    雖然來過國家大劇院幾次,不過去文化廣場的時候還不多,周楚自然地走在了前麵。


    因為天氣比較熱,他挽起了襯衣袖子一些,露出半個小臂,兩手插在褲兜裏走路,雖然不紳士,可特別有男人味兒。


    安梅梅也沒介意,跟著他就走。


    周楚道:“國家大劇院耗資三十一個億,修出來這氣魄不小。不過咱倆現在趕不上,去文化廣場轉轉也不錯,前麵就是……”


    跟大多數的廣場差不多,早上來這裏晨練的人不少,從城樓那邊一直往東,就能到這個文化廣場來了。


    周楚他們過來的時候,正有不少學生在前麵演練著什麽,各自拿著自己的樂器,還有個小胖子拿著指揮棒,聽著前麵坐在輪椅上的一個男人講什麽。


    很容易地,周楚就注意到了他的輪椅。


    安梅梅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見這些,她不了解這是什麽情況,於是問周楚:“他們在幹什麽?”


    “也許是在朝聖。”周楚並不在意,道,“就像是國外的音樂家都想去維也納一樣。”


    一看這些小孩子就是學習音樂的,最近幾年多的是人送自家孩子去各種興趣班。國學繪畫音樂……應有盡有,既然有人學國內傳統古典樂器,自然也有人喜歡西洋的樂器。


    這些人有的拿著小號,有的拿著圓號,後麵還有黑管。小提琴,中提琴……


    應有盡有。


    安梅梅看著這些小孩子,倒是比較好奇:“坐下來看看吧。”


    周楚欣然應允,他是個沒什麽欣賞水平的人,欣賞是每個人都能做的事,可是欣賞水平的高低卻很難說。周楚頂多能聽出它們是不是令自己舒服。具體要說出個門道來,還是……


    見鬼去吧。


    所以坐在文化廣場聽這些孩子演奏,跟坐在金碧輝煌大劇院音樂廳裏聽演奏,在周楚看來並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安梅梅明顯是此道中人。


    周楚一迴頭。安梅梅坐在他身邊,兩個人像是情侶。


    安梅梅在看前麵那些人的動作,看慣了音樂家們演出的安梅梅,對這些青澀的小果實們著實沒有什麽興趣,都是剛剛入門的水平,才勉強能把整個曲子演奏得流暢罷了。


    今天大劇院裏在演奏的是歌劇《唐璜》,外麵這一群人演奏的竟然也是《唐璜》。


    安梅梅忽然道:“一群小孩子也能知道唐璜嗎?”


    很明顯,安梅梅覺得他們的文化底蘊還不夠。


    周楚不認同她的觀點:“不知道不代表不可以演奏。他們喜歡的隻是音樂,現在年紀還小,在這種有夢想的年紀。他們做什麽都不出格。”


    有夢想的年紀?


    安梅梅嗤笑,幼稚的音樂,幼稚的觀點。


    不可否認,安梅梅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可在她十八歲以前,她是幾乎讀不懂《唐璜》的。這是英國詩人拜倫的一部敘事長詩,浪漫主義的代表作。講述的便是一個關於“唐璜”本人的故事,因為時代背景可對主角的塑造。安梅梅曾經為這一部長詩困惑許久。


    主人公唐璜在西班牙、希臘、土耳其、俄國和英國等不同國家都有過生活,並且先後跟許多個女人有過感情和生活。


    這個真性情的小夥子,他的情人很多,從西班牙貴婦,到海盜的女兒,再到土耳其國王的後宮,甚至於沙俄的女皇,甚至包括聖彼得堡的侍女們,最後輾轉到了英國療養。


    在最後踏上倫敦的土地的時候,唐璜以為英國是個美麗而自由的地方,但是他接觸過上流社會之後,便立刻感覺到了他們依舊醜陋。


    愛情裏夾雜著的另一半,永遠是利益。


    而唐璜本人,從來放縱不羈的,喜歡遊走在女人與女人之間,依舊風流地穿梭在貴婦們的衣香鬢影之中……


    這樣的一個故事,完全不該是小孩子們應該接觸的。


    更何況,他們這些人裏麵,似乎也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站在這裏,那種勉強和不情願,輕而易舉就能看出來。


    聽著那些斷斷續續停停走走的音樂聲,安梅梅對周楚說了一番話:“你看他們這裏有幾個人是喜歡音樂?”


    “……”


    周楚一下沒了話。


    拔苗助長式的教育就是這樣,填鴨一樣逼著人去學,巴不得每個孩子都是貝多芬、歌德、梵高等人的結合體,可實際上他們還不過是個孩子。


    他發現自己似乎誤解了安梅梅,道:“我以為你是認為他們沒有資格,沒想到……你隻是在說他們年紀還太小。”


    “你又誤解了,我的意思就是前者。”


    安梅梅忽然對周楚一笑,帶了幾分諷刺。


    周楚徹底沒話了,素性不說話,直接去看前麵的表演。


    當指揮的是一個小胖子,還穿著禮服,也不知是他家裏哪個人做的,輪椅上那個幹瘦的男人則指點著他怎麽指揮。他們演奏的隻是歌劇的配樂,隻是其中的一個篇章,所以並不像是真正的歌劇那樣嚴肅,隻是散散地拉著。


    調整好之後,這個男人點了點頭,將小提琴夾了起來,放在自己肩上,示意所有人跟上。


    剛剛起了一個頭,安梅梅仔細聽著,沒想到,後麵忽然起了一個誇張的聲音,說的是英文。


    周楚英文不大好,不過曾經惡補過一陣,這一句自然能聽明白。


    “哦,我是不是聽錯了?這群小東西也敢演奏《唐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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