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見了高老這陡然出來的一聲大笑,隻覺得高老整個人越發精神起來,竟然朝著前麵走了兩步。


    等等,周楚?


    誰是周楚?


    有那位著名企業家叫周楚的嗎?好像沒聽說過吧?


    高老在跟誰說話,還這樣喜悅?


    很多人都疑惑了起來,順著高老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了站在人群後麵的那個小子,旁邊還站著江晴雪等人,似乎都是認識的。


    周楚這會兒已經苦笑都來不及了,雖然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裝逼範,但是今天這種場合,能不能讓他好好低調一迴?他真的不是來搶風頭的啊!


    這場拍賣會無疑是樓慧珍主持的,自己上來搗什麽亂啊?


    偏偏高老已經看見周楚了,這會兒誰還能攔得住這老頭子?


    當初在公園裏,安梅梅找了周楚這麽個人來跟自己下棋,後來周楚再沒來過,安梅梅的事情辦妥了,自然也不用再繼續要他幫忙。結果高老一個人下棋,可無聊得發慌,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又遇見了周楚!


    好家夥,真是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高老心裏高興,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周楚被他這樣一看,也不好意思裝作自己不知道,更何況這裏還有不少人認識自己。


    他走了出來,忙對高老笑了笑:“好久不見高老了,您身子骨還硬朗。”


    “身子骨還算好,就是沒個臭棋簍子跟我一起下棋,沒意思,今天既然看見了。迴頭再跟我殺上三百盤!”高老說話顯得異常豪邁,透著一種硬漢的作風,這氣概簡直讓周圍人都驚呆了。


    好端端的剛寫完了字,怎麽就平白冒出來個周楚,還跟著人敘舊呢?


    眾人心裏納悶。周楚心裏也是他娘悲傷逆流成河,就跟高老這種臭棋簍子下棋,還能有好?


    一盤棋殺上三四個鍾頭都不一定分得出勝負來,還尼瑪三百盤?


    殺到周楚頭發都白了都不可能殺得完。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輕微的抽搐,不過他表麵上還是一副晚輩對前輩非常崇敬的模樣:“高老抬舉我了,我哪兒能跟高老棋力相比?到時候還是要高老多多提點我的。”


    心知這兩個人下棋是什麽狀況的安梅梅。在最角落裏嗤笑了一聲,暗罵周楚這臭男人虛偽至極。


    可是除了安梅梅之外,少有人圍觀過周楚跟高老是怎麽下棋的,所以眾人聽了周楚的話,都以為是高老在提攜後輩呢。


    這麽多人麵前。高老自然不會拆自己的台,隻會覺得周楚會說話,會做人。


    一時之間,高老對周楚是越看越滿意,忽然想起當初白玉京詩社的活動,周楚那一手好字,說道:“我倒是想起來,周楚你的字很好。來看看對不對得出下聯,寫上來,這一幅字才好拍賣啊。”


    “這小子才多大的歲數。能寫什麽好字啊?”


    高老雖然是一言九鼎的厲害人物,背景厚,根紅苗正,可這樣抬舉一個年輕人,未免有些過頭了吧?


    更何況,周楚看上去的確是年紀輕輕。有人不覺得周楚能寫一手好字。


    有一個人懷疑,接著就有更多的人懷疑。


    來這會所的還有周楚的同齡人。本來周楚這窮酸相就讓人看不起了,偏偏現在還有高老出來抬舉他?這也太玄幻了吧?這個周楚。到底是什麽來頭?也沒聽說有哪個姓周的很厲害啊。


    心裏這樣想著,眾人對周楚的感官立刻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吳洲,雖然之前聽楚翰等人吹周楚有多厲害有多厲害,就是孫喆也默認了這些,可他心裏畢竟還是有些不平衡。


    怎麽說,周楚就是個普通人,厲害是厲害了,可他憑什麽這麽厲害?


    現在連高老都出來抬舉周楚了,吳洲這心裏打翻了五味瓶啊!


    可高老卻不是顧念他們心意的人,看周楚半天不迴答,道:“我這一聯,似乎的確是難了一些……”


    難倒也未必,周楚方才一轉念已經想出了下聯來,隻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續上高老這一幅對聯,是不是合適。


    他看向了樓慧珍,樓慧珍雖然知道周楚有本事,但是他竟然還認識高老,這就讓樓慧珍刮目相看了。見周楚朝自己看過來,她站在旁邊微微點了點頭。


    於是,周楚便是灑然一笑:“這一聯太過精巧,剛才我思索了一陣,倒是得了下聯,就是不知道工整不工整,不如我寫下來,高老給掌掌眼?”


    周圍人頓時噓聲一片!


    好家夥,這一聯竟然在這片刻之間,就被周楚想出了下聯?!


    思維有這樣敏捷嗎?


    在場之人也有鑽研這個的,對周楚自然是懷疑不已。


    況且即便是對出了下聯,這字要是配不上,也是丟臉。


    麵麵俱到,未免也太難。


    眾人都等著周楚上去,周楚也的確上去了。


    高老隻說:“你盡管一試。”


    江晴雪低頭笑了一聲,沈沁芳還是頭一迴見到這種場麵,滿場的風頭都被一個人給搶光了,未免有些喧賓奪主。不過想到周楚是樓慧珍未來女婿,還一臉優雅笑意地站在旁邊看,沈沁芳也不好說什麽。


    不過,晴雪似乎對周楚很有信心。


    她想要問江晴雪什麽,可前麵周楚已經起了筆。


    比不得高老起筆時候的氣勢沉凝,這一迴周楚起筆相當平淡,看上去閑庭信步一樣,手腕一抖,讓筆尖舔飽了墨,他沉靜地站在前麵,一副宣紙上已經寫著了高老方才的墨跡,狂草要的就是一股“狂”氣,寫出來,沒一點書法造詣的人還辨認不出字跡。這就是任性的藝術。


    惟我斑竹半簾道心清如水……


    周楚略一思索,便落了筆,手腕在宣紙之上遊移,筆走龍蛇之勢,點、鉤、提、轉。一副好字便已在眾人眼前!


    高老上一迴是見過周楚那狂氣的大字的,一首歪詩,像是狠狠一巴掌摔在白玉京詩社那些老頑固的臉上,真算是個暢快淋漓。


    年輕時候的高老就是周楚這樣的脾氣,不過年紀大了,這脾氣也就漸漸收斂起來。可在看見周楚的時候,便難免記起往昔崢嶸歲月來。


    周楚這一手字,的確是翩若驚鴻、矯若驚龍,有流風迴雪之美。


    隻是眾人看著,不由念著。便已經是心頭狠狠一震。


    好刁鑽好精準的下聯!


    惟我斑竹半簾道心清如水,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


    尤其是最後一個字,冰。


    周楚從頭到尾都不曾補墨,乃是一口氣寫下來的,初時筆墨濃重,到末尾便顯得墨跡枯瘦幹癟起來,所以整個下聯器安眠幾個字異常飽滿。而到了後麵,周楚筆力不減。不過墨跡已然枯竭,寫出來的字,狂依舊狂。偏偏多了一點蕭疏的味道,在黑色的墨跡中間,拉著一些墨痕沒填滿的空隙,陡然讓人覺得心裏一空。


    最後一個“冰”字,尤其明顯。


    周楚將“冰”字的一豎,留到了最後寫。長長的這樣一筆拉下來,頓如銀河落下九天。


    人都道黃河之水天上來。周楚這一筆何嚐不是這樣的氣勢雄渾?


    奈何墨已枯竭,幹瘦的一筆拉到底。倒像是忽然沒了力氣一樣。


    這聯,“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再對對這字,真是相得益彰,說不出地叫人震撼又唏噓!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一幅字裏透出來的對世態炎涼的慨歎,還有落筆之時那種悠長的無奈餘韻,最後的這一豎,另辟蹊徑,堪稱點睛一筆,完全將這一聯的韻味兒詮釋幹淨。


    更不用說,這整體的感覺,倒像是參透洞明了世事,唏噓淒涼之餘,卻也任由他去了。


    周楚自己收了筆,也驚歎於這樣的效果。


    寫完了,他自己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慢慢放下了筆。


    這個時候,高老已經盯著這一幅字,目中精光閃爍,麵上紅光閃現,似乎激動不已,過了半晌才喊了一聲:“好聯,好字啊!”


    他上來,用力地拍著周楚的肩膀,隻有用這種行動,才能表達他此刻對周楚的驚喜和震撼,這樣的年輕人,真是才華橫溢又一點也不囂張啊!


    高老腦子裏全是這一幅對聯,他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說要拍賣這一對聯,這種東西怎麽舍得?


    其餘人等就不用說了,就是根本不懂書法藝術的人看了,也能感覺出那種雄厚悲戚交織的感覺來,更何況是那些懂得的人?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對周楚刮目相看。


    吳洲傻眼了,孫喆自歎弗如,楚翰則是為周楚高興,江晴雪早已經埋頭笑了起來……


    周楚與高老說著話,高老順便帶他一起往裏麵走,經過門口的時候,不經意就看見了沈沁芳。


    沈沁芳看著周楚,眼底飛快地劃過什麽,不過在周楚的目光轉過來之後,她也若無其事轉開了目光,去跟江晴雪說話了。


    這一場拍賣會,還沒開始,就已經爆出了一個高潮,眾人都是笑容滿麵地入了場。


    周楚本想迴去陪江晴雪,無奈高老熱情,要他陪自己一塊兒坐,樓慧珍也給他打眼色,叫他聽高老的。


    未來丈母娘都說話了,周楚自然也就坦然坐下。


    身邊都是重量級富豪,或者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的周楚坐在其中,難免打眼,可看他毫無怯場的意思,又有方才驚人的表現,眾人也隻能為之折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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