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她立刻喜歡上這房子。雖然跟她本來的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可是她覺得這種小巧很可愛。


    「看來你頗喜歡這兒。」文華樂望見她的表情,於是說。


    她點點頭。「嗯,很喜歡。」


    眼見她已經在裏頭東摸摸、西碰碰,文華樂明白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隻是……不知怎地,心底隱隱浮現了一絲不舍。


    「我想……我該走了。」最終,他如此說。「你有屋主的手機號碼,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她說。」


    「我會的。」她迴頭看他,下一秒,她續道:「你覺得……要是我再拜托你幫我一個忙,會不會太過分?」


    「咦?什、什麽事?」文華樂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這意思是他們可以有更深一層的羈絆嗎?


    對此,他不禁產生了些許期盼。


    雷佑樺承認自己的自製力比小學生還不如。


    這幾天,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多出來的時間,然而當夜幕低垂,思緒卻格外地清晰,身處寂靜的辦公室,目光雖然落在文件上,心思卻圍著康柔打轉。他在隔天打電話給她,她並沒有接聽。致電她家,得到的迴應是她旅行去了。就是說,她終於死心了?


    明知不該觸碰,他卻放任她待在身邊;明了不應讓她有所期待,卻管不住關心她的舉動;清楚自己不可能成為她的幸福,竟縱容自己迷失於欲/望漩渦中。


    當他終於得到了她,卻也不得不傷害她,狠心地告訴她,他即使擁抱她、親吻她,當中並不涉及半點愛情。


    放任欲/望支配身體,將她據為己有,讓她迷信是兩情相悅……他怎能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他反覆提醒自己,不可以對她存有半點私心,然而她的美麗、她的溫柔可人、對他純然的憧憬,還是戳中了心底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即使她比他年輕七歲,那道嬌小的身影卻霸道地占據他的心,讓他從此看不見她以外的人和事。


    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法子與她相守,成為她的倚靠。


    為了最心愛的她,他拚命想湊合她與弟弟,即使她嫁予別人教他被嫉妒啃蝕得體無完膚,他惟有獨自咬牙忍受。


    他並不需要別人的諒解,隻要她能得到幸福,就算他被視作罪人也無所謂。


    縱然有了這樣的認知,他還是控製不了自己。她對他的愛像毒物,明知沾上會喪命,偏偏他無視危險,放任自己沉淪於情海。多年來,理智與感情互相角力,縱然理性始終壓住情感,但是早已處於崩潰邊緣的關係終於崩塌了。


    數天來,他不時憶起擁抱她的美好滋味。


    即使他早已想像過無數次占有她的情況,可是真實占有時的歡快淋漓,絕對是無可比擬的。揮之不去的快/感縈繞心間,讓他想緊緊地抱住她,確切地感受她的體溫,吐露一直埋藏心底的愛意。


    但他終究還是懸崖勒馬。


    因為他很清楚,就算向她坦白,他們也不會有好結果。與其要她承受日後分離的痛苦,倒不如從來沒有開始。


    隻要不曾擁有,哪能談得上失去?


    椎心的疼痛驀地湧現全身,本來平穩的唿吸陡地變得急速,胸坎強烈的抽痛教他痛得彎下腰來,一手捂住胸口位置,另一手微顫著拉開抽屜,拿出裏頭一個藥瓶,好不容易拿出藥丸,他吞下以後,唿吸慢慢地迴複過來。


    僅僅十數秒,他已是滿頭大汗。


    重重地吐一口氣,這是他的秘密,亦是他堅持不與康柔開始的原因。


    他遲早會離開她。


    要是她一天不對他死心,她哪能另覓所愛?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一個可以保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才是她的歸宿。


    現在,終於如他所願了,不是嗎?


    在他那樣子迴絕她以後,她再也不會對他抱有遐思。


    求求你,再也不要管我……


    耳邊彷佛仍能聽見她悲愴地懇求他,他能感受到她承受的哀慟,麵對她流露痛苦的容顏,他就算想為她拭淚,亦隻有逼迫自己留在原地,麵無表情,讓她確信他對她絕無半點愛意。


    實際上,他卻是因為太深愛她,才不得不推開她。


    這樣也好,雖然他的心如同被剜去了一大片,但至少她終於離他遠遠的。她現在……到底在哪兒?是否安好?他好想她……好想好想……


    這是他活該承受的苦楚!


    雷佑樺勾起苦笑,這個結局是他一手造成,事情如他所願,他卻覺得胸口滿是苦澀,像是在控訴他無視自己真正的心意,一意孤行地推開她。


    調迴目光,他重新專注在文件上,勉強將腦海中的淚顏打散,投入未完的工作。


    康柔從來不知道,原來人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思緒真的可以變得一片空白,隻專注於眼前要處理的事物。


    她拖著疲累的身軀,進入家門、開了壁燈後,累得癱軟在沙發上。


    盡管她副修會計,可是對沒有實際工作經驗的她來說,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確實有點棘手,白天那些文書工作幾乎要了她的命。


    沒錯,她現在在文華樂的公司工作。


    說起來,他真是好人得過分,竟然真的答應了她的請托,給她安插一個職位。她是個新手,隻懂得理論,難得他放心聘請,所以她費盡了心力,寧可累壞自己,也要於期限內完成工作。


    因為要適應新環境、新工作,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惦記雷佑樺,盡管胸坎仍不時發疼,可是已比之前緩減許多。


    時間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藥物,她總算體會了這道理。


    隻是,她不知道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將他的身影徹底摒除心房。這些年來,她的心思向來圍著他打轉,她在乎他的一切,視他的話為圭臬,對他的所作所為深信不疑,擅自將他的關心詮釋為對她存有愛意,滿心以為自己的等待有得到迴報的一天,他總有一天會承認他是愛她的……


    我隻當你是妹妹,對你的關愛,如同我對佑嘉的,沒有任何分別。


    害你誤會了,對不起。


    她想要的不是抱歉,亦不是他的解釋,支撐她繼續下去的信念全都於刹那間化


    為烏有,她難堪得隻懂落荒而逃,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種種明示暗示全都成了笑話,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麵對他,也不曉得如何麵對自己。


    對他的深厚眷戀,真有割舍的可能嗎?連她也不禁要懷疑這點。可是……現在她也隻能硬著頭皮,逼迫自己舍下。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失去,畢竟她不曾得到過。


    她天真地以為能用柔情融化他冰封的心,可以讓如同頑石的他承認愛她,最終,被頑石狠狠擊傷的人是她。


    清楚自己不能再盲目地沉迷下去,然而她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戒掉對他的愛,壓於心頭的巨石到底要在何年何月才能移除,還她平靜?


    緩緩地籲一口氣,她從沙發上起來,給自己煮一杯咖啡,並做了份簡單的餐點。雖然家境富裕,生活都有傭人打理,不過因為她很早以前就決意要成為雷佑樺的新娘,所以她努力地學習各種家務事,希望能令他無後顧之憂。


    但是,她的夢想,根本就不會成真。


    啜飲一口黑咖啡,並沒有衝淡胸坎的苦澀。目光不自覺地放遠了,心思跟著飄遠……


    「不是吧?」雷佑楠握著手機的手險些鬆開,幸好他及時拿穩。「不過我的確好些天沒有跟小柔聯絡了。」


    「我也是接到康伯母的電話,才知道小柔去旅行了。」身處上海的雷佑嘉歎氣。「小柔是有跟伯父伯母交代,可是伯母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才來問我,但我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你會清楚一點。」她可是特地來問弟弟的,哪知還是什麽資訊都沒有。


    正在女朋友家忙著做飯的雷佑楠將手機放下,切換為擴音模式以方便跟姊姊通話,「問我有什麽用?這件事分明就跟大哥脫不了關係,問他一定比較快。」


    康柔看起來是個溫柔軟弱的女生,實際上她遠比想像中更為堅強,也更為頑固,真正能讓她傷心難過而遠走的事,也一定是跟兄長有關。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以為哥哥是那種輕易說出心底話的人嗎?」她歎氣。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明明就喜歡小柔,卻死也不肯承認,真是的……男人都是這麽的口不對心嗎?」


    「大哥看起來也沒有異樣。」他接腔。「說不定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糟。」對於現況,他傾向樂觀一些。


    「哼,他那萬年如一的表情,有誰能看穿他心中的真實想法?」雷佑嘉對孿生哥哥糟糕的個性可是一點也不留情地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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