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兄,此物太過珍貴,我......”


    於長老亦是囁嚅著開口,百川旋即連連搖頭:


    “於老哥莫再多言,此乃尋常之物,於我而言實非珍稀,你二人萬勿推卻。”


    “哎!罷了!”


    忘憂澗,四下寂然無聲,林間諸般飛禽走獸皆止其動,翹首以望天際。


    微風悠悠拂來,天際於此際飄起絲絲縷縷的綿密細雨,


    空氣中氤氳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沉鬱之感。


    一隻靈猿孑立於樹上,舉首望天,其瞳眸之中,天際之上,烏雲若鬥,其間電芒躍動,熠熠生輝。


    原本碧空如洗、萬裏無雲之天際,於此刻化作墨色一片,唯有那不時炸響的雷聲,偶為這墨黑之境帶來須臾光亮。


    那遙遠處的浩渺天際之中,二人盤膝坐於蒼穹之上,周身金光熠熠,璀璨奪目。


    那落雷猶如暴怒的蛟龍,一道緊接一道地狠狠劈向二人。


    雷分四輪,每輪九道,威力依次遞增,尤以最後一道為甚,其威竟似前幾道之和。


    此刻,四周山巒起伏,翠影搖曳。


    山風悄然止息,樹葉不再低語,花草也斂去了芬芳。


    當第三十五道落雷攜著毀滅之勢劈下之後,四周再度陷入死境般的沉寂,


    就連遠處那飛瀑的水聲在此刻亦悄然無聲,唯有那空中烏雲之內仿若龍吟般的雷聲激蕩大地,震徹九霄。


    這一刻,山間生靈皆臣服,紛紛伏地而拜。


    繁茂的山林沉默著,見證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終於,那堪稱終結的最後一道落雷以萬鈞之勢狂暴劈下,


    這一刻,虛空在劇烈扭曲,仿若琉璃破碎之音錚錚作響。


    而那二人周身淡藍色光芒縈繞,落雷劈至其上,瞬間耀眼無比。


    下方地麵深陷凹陷,強大的衝擊波肆意橫行,樹木轟然倒塌。


    就連那厚重的烏雲,亦被這狂暴的力量生生豁出一道口子。


    陽光如柱,傾灑在地麵。


    在那光芒之中,兩人緩緩睜開雙眼。


    於長老那蒼老的麵容之上,皺紋漸漸被撫平,身姿也不再似往日那般佝僂,看上去仿若正值花甲之年一般。


    兩人就那般佇立在半空之中,臉上不見絲毫喜悅,亦無半分情緒,隻是那般靜靜地站著。


    劉大嘴望向天空,長歎一聲,這聲長歎深沉凝重,一滴淚水悄然滑落,又於空中消散無蹤。


    當初在月華突破之際,他也曾滿心幻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突破,會是何等的一番情景。


    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之時,卻唯有這一聲飽含無盡感慨的長歎。


    “感覺如何?”


    百川現身於二人麵前詢問道。


    “百兄,您如此大恩,老朽此生絕不敢忘!”


    於長老深深一拜,劉大嘴亦是神情肅穆地拜下。


    一雙大手伸出,將二人托起,百川笑道:


    “不必如此,你二人於柱子、雪兒皆有教導之恩,情義在此,無有大小恩情之分,權當是老友之間相互扶持即可。”


    紅塵漫漫,歲月悠悠,轉瞬之間已然至初秋之季。


    鶯兒諸人於這兩月之中奮力鏖戰,殲敵無數於境外。


    而今雪兒臨盆在即,遂歸宗門。


    然其剛一落地,便被眾人圍之若堵。


    諸長老皆涕泗橫流,不迭詢問鶯兒與柱子可曉百川去向。


    “蘇爺爺,師父之行蹤,我實不知,他未曾與我說過。”


    鶯兒麵露窘態應之,而那蘇長老麵色焦憂,其於此些時日幾近為那漫天謠諑逼至癲狂。


    有言稱百川離去乃為覓更佳之宗門,亦有言乃於長老與劉大嘴二人欲另辟乾坤,故而攜百川外出擇地。


    待其複歸之時,便是攜鶯兒他們離去之刻。


    “哎呀,蘇爺爺,您就寬心吧,師父斷非那般之人,說不定便是他們三人閑來無事,故而外出閑遊亦未可知呢。”


    蘇長老聞此言語,隻得喟然長歎搖頭,一臉悻然無奈地離開藥閣。


    “好了師姐,我欲先往聖地那邊去,你可同往?”


    柱子開口問詢道。他這幾日愈發憂心雪兒,若不是靈舟於飛行之時不便為他一人停歇,他甚至都不會歸宗。


    “嗯嗯嗯!我也去,我也去。”


    青雲宗聖地——青雲城,


    如今柱子的家人與雪兒的母親皆已入住世家之地所屬之區域,於一座八進院落之中。


    朱漆大門莊重而威嚴,門旁一對石獅威風凜凜。


    入院可見迴廊曲折,雕梁畫棟美輪美奐。


    院中假山林立,池塘波光粼粼,遊魚嬉戲其間。


    亭台錯落有致,花草繁盛,芬芳四溢。


    下人們忙碌不迭,行色匆匆。


    大院之內,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聚一堂,滿麵皆是盈盈笑意。


    “你們這些時日過得怎樣?”


    飯桌之上,雪兒出言詢問,眼中閃過一抹探尋之意,眼神不住地向下偷瞄。


    “嘿嘿,過得還算不錯,倘若不與人爭鬥的話,平素倒是頗為愜意。”


    柱子一副憨態盡顯的模樣,似乎在雪兒麵前,他永遠都是身處安海城時的那個柱子。


    “雪兒呀,這眼瞅著孩子即將誕生,這姓名之事可曾想好?”


    柱子的母親出言問道,她這幾日四處奔走忙碌,就為給孩子取個悅耳的名字,


    甚至還因這件事被騙去三十兩白銀,隻是她未敢將此事道出,唯恐招來埋怨。


    “娘,這件事還是等師父他老人家歸來再議吧。”


    柱子麵露窘色,他如今都想改名了,


    其他人皆是白寅、張晨、陳之傑這般姓為姓、名為名的,


    最次也是韓茹燕那種,唯獨自己,竟是一物件。


    故而,他也想改名為張頂梁,卻被鶯兒否決了。


    鶯兒覺著這個名字不甚好聽,若是真想改名,還是等師父老人家賜名為佳,畢竟當年柱子拜師之後,百川從未曾給他賜名。


    “嗨呀!那怎可行得通,百神醫尚不知何時方能歸來,依著規矩來講,孩子出生之時,最先聽到的最好便是自己的名字。”


    柱子的大嫂此刻開口言道。


    一家人也就於孩子取名的事宜上展開了激烈的探討


    “柱子,柱子!”


    突然一聲高唿,打斷了幾人的探討,


    隻見韓茹燕立於院牆之外大聲唿喊,


    他那仿若巨人一般的身高比那八尺院牆還要高出一截。


    “燕子,何事?”


    柱子好奇發問。


    韓茹燕則是滿臉焦灼:


    “你師父迴來了!你快迴去吧,於長老與劉長老他二人——他二人!”


    看著韓茹燕那焦急萬分的神情,幾人紛紛對視一眼。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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