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那馬副將之子口中的所說的地方?穆子楚在踏進客棧之時不由地從心頭處劃過一絲不確定。


    這裏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妥,然而穆子楚也明白,一切齷齪隻會隱藏在暗處。


    “走吧,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傻傻呆在人家店門口。”


    國師大人拉著穆子楚進入客棧之後,尋了一個靠窗戶的地方坐下:“這裏看起來風景不錯,要不就這兒吧。”


    說罷他就坐下,哪裏還容得下穆子楚插嘴一句。


    國師大人衝著櫃台處的小二招了招手,這個小二倒是很有眼色的小跑過來。


    “客官吃些什麽?咱這兒可是燕城裏為數不多的好地方!”小二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說起話來不見其有絲毫臉紅之狀。


    穆子楚目光望向外麵以側臉視人,國師大人推了推他問他要不要點些東西,穆子楚沒什麽要求,隨口說道:“來壺茶就好。”


    小二哈著腰點點頭,拿著根毛筆在手裏的本子上比比劃劃不曾抬頭:“客官還要點別的東西嗎,您們是等人呢,還是要吃飯?咱們店裏有道招牌菜紅燒鯉魚,在燕城裏可是不容易吃到魚,不過咱都放心,做菜的魚都是新鮮貨,是掌櫃的養的好魚嘞!真真是味道一絕!客官咱要不來......”


    小二喋喋不休地講解風來客棧裏的特色,然而突然觸及到穆子楚望來的好奇目光之時卻是如同活見了鬼一般大驚失色的停止咂動的嘴巴,神色也同樣不自然起來驚慌失措地哆哆嗦嗦地講完一句我現在去給客官上茶就溜之大吉跑得飛快。


    然而這人慌張離去的身形卻是引起了穆子楚腦子裏僅存著的星星點點地記憶,他扭頭和國師大人說道:“我對這人有點兒印象,咱在此處住宿的那幾天,這人就有點奇奇怪怪的舉動!”穆子楚十分篤定他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差錯,但是沒有一點點和此人有任何交集的印象。


    “你發現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不,沒有。”


    穆子楚低頭,並沒有對國師大人說出自己的疑惑。


    之後的時間裏穆子楚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慌張逃離的小二,國師大人又點了一些東西,但是點完這些東西,穆子楚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食欲,國師大人動筷子夾了幾次也很顯然沒有什麽食欲。


    在上菜的期間,又來了一些人落座在他們附近。


    “都怪早上吃得太多了,我去解決一下,你先吃。”國師大人拍拍穆子楚的肩膀,穆子楚抬頭就看到他那一雙看似渾濁不清的眼睛裏卻漫不經心地在整個客棧裏掃視了一圈。


    穆子楚心中一驚,疑惑國師大人此番舉動是要去做什麽。


    但是雖然抱有不解,他還是給了個笑臉點點頭:“快去快迴。”


    國師大人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為老不尊的意味,看過穆子楚一眼候轉身離開,然而國師大人那個臨走時別有深意的笑容,給了穆子楚一個警鍾。


    他難道想要一個人去談一談這個風來客棧的虛實?穆子楚一想到此有一點點稍微坐不住了,但是在起身的那一刹又想到國師大人這樣的做法不無道理,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跟著去了也隻是平添麻煩而已,更況且如果兩個人都出去,很難不引起別人注意,剛才那種情況國師大人很明顯不能開口給自己說些什麽話,穆子楚想通之後,看著滿桌菜肴隻能期盼這國師大人一切順利,之後他執起筷子一副很餓的樣子往口中加了幾筷子菜。


    等著人迴來的穆子楚本就不太餓,現在亦是滿腹心事,正是他百無聊賴之時,一聲怒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不光是吸引了他一個人的注意力,可以說是客棧二樓的爭吵聲引去了整個身處在此處的人的目光。


    很明顯大多數人都對這場爭吵抱有很大的好奇感,好些客人都是不顧矜持地跑過去起哄,穆子楚還算是淡定,隻是坐在遠處眺望騷動的地方。


    隻是,那處於哄亂的主角之一,身形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這一點的發現讓穆子楚情不自禁地離開座位走進人群之中,啊,原來是那個他們一進來就來詢問的小二。


    這熟悉的身影並不可能是國師大人。


    “還說不是偷了錢!你屋裏這些真金白銀難不成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讓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子見你可憐收留你,你他娘地還是個賊呀,我真是被鷹啄瞎了眼!”二樓的走廊上挺著吃的圓溜溜的大肚子油膩中年人應該是這個店裏的掌櫃,此時他正拿著掃把柄揮動手臂使勁抽向小二瘦弱的背部。


    “我沒有那你的錢,你去數數賬本不就知道,我怎敢去動你的錢?”


    店小二蜷縮著身子想要去避開掃把,可惜二樓樓道狹窄,也沒有人敢上二樓去拉架,大多都是站在樓下看戲居多。


    看此情形好像是店裏的小二手腳不幹不淨,摸了店裏的錢,被掌櫃的人贓並獲抓個現形。


    那掌櫃的聽到他狡辯之言更是不顧一切地加大了力道下了狠手,一邊打一邊還要嚷嚷道:“查什麽查!你之前一個寫字兒的怎麽可能不會算賬,就算是我查,你告訴我能查出個什麽來?還說你沒有偷!死鴨子嘴硬!你今天就給我滾蛋吧!”


    掌櫃應該是認準了這人是偷了錢,完全不理會這店小二的解釋。


    小二顫顫巍巍扶著樓梯站起來想跑,那掌櫃的估計是看出來了苗頭,立馬扔了掃把一腳踹在小二火辣辣的後背上,小二不敵他這般蠻橫,當即從樓梯口軲轆轆地滾了下來,頭也給磕破了,衣服上滿身狼藉,他懷裏不知道揣了什麽東西,自己掙紮著起身的時候從懷裏掉了出來。


    那站在高處的掌櫃哼哼冷笑了兩聲,呸了一口唾沫星子解氣的說:“活該!”


    在下麵的人看著染了滿身血的小二愣是沒人上前,有個人倒是大膽兒,刷的一下撈住了地上的東西,是個本子,拿東西的人嘴中還說到:“讓我看看,這本子是不是這小二記黑賬的東西。”


    隻是這人隨手翻開了幾眼兒立即像是個燙手山芋一般把東西撂在地上,尷尬的紅暈一股腦地布滿了整個兒臉頰。


    撿東西的人是個二十多的小夥子,隻是他這樣看完東西直愣愣地就佇立在原地,有人推了他一般問他那東西裏寫了些什麽。


    那人吱吱唔唔地說了句:“自己去看。”便連忙擠出人群慌亂離開了。


    問話的人不認識字,又不好意思說,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撿那東西,迴過神兒來的小二要伸手去拿那東西,問話的大娘也不猶豫,當即上前把東西搶了過來,刺啦啦地翻看那本子。


    本子裏字數不多,都是些畫集,隻是那畫的東西,也並非是普普通通地男女之歡,而是更加讓人羞恥的東西。就算是嫁了人的大娘翻開也覺得汙穢不堪,那臉上的熱度轟轟地向上瘋長。


    翻開幾頁,大娘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兒,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翻看圖集的羞恥感摔書而去。


    被仍在地上的本子就那樣敞開,不明白之前那兩人為什麽離開的人帶著好奇紛紛向前觀望。


    不一會兒就引起了騷動,叫嚷著要把小二這種淫穢之人扔到狼窩裏。


    不過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不是最近燕城裏瘋傳的本子?聽說還被人高價買了去,都要成為孤本了呢,聽到錢這個字眼,好些人都頓足望向地上那本書,在思考要不要搶迴來買個好價錢。


    “我沒有偷錢,這東西也不是我買來的,是我畫了好些日頭畫出來的,隻是這些畫確實沒法說出口,我也不好解釋那錢是怎麽來的。”


    小二扶著扶梯站立起來,說一口話,喘一口氣兒,那破了個皮的腦袋和染上衣服的血讓人看了也覺得怪可憐,等到他正式直視這些指責他的人的時候,他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麽一樣又慌慌張張地跪在了地上大聲叫道:“公子對不起,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畫您的,隻是您長得太過俊美,我實在是生了惻隱之心才敢去這樣,公子恕罪,公子恕罪...這人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舉動頃刻引起了食客們的議論紛紛。


    穆子楚卻是很確定的知道這小二方才的目光是望向自己的,他乘著人少去撿起那本子,不想入目的第一頁竟然是看到了自己的臉,他就算是再如何鎮定自若,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東西上看到自己這樣一張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臉,他也會感到驚恐。


    甚至是他抬頭的時候還有人大聲叫道:“人,畫裏的人,人活了。”


    穆子楚麵對這樣的場景心中慌亂一片,但是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現在不能自亂陣腳,必須冷靜。


    他側了側臉稍稍隱藏了一下容顏上的紅暈,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拋上二樓,終於硬氣來了一會:“你剛剛可是說了把人趕走的話,不過我也不缺這點兒買人的錢,這人我帶走了。”


    穆子楚說完用盡力氣提起一個勁兒磕頭的小二,麵帶寒霜地冷聲兒說道:“你跟我出來。”


    那人起來後低著頭不敢去看他,聽到他說話,很乖地跟著出去了。


    穆子楚雖然表麵上是麵無表情,然而內心之中卻開始聯想到之前在軍營裏鬧騰的沸沸揚揚的事情,這兩個事情肯定有聯係,應該就是有人把這些書帶進了軍營,如今自己居然誤打誤撞找到了原畫者,還怕不知道是什麽人搞得鬼不成。


    對於這件事情,無論是不是有人故意針對他,還是無意造成的結果也好,在穆子楚心裏都不想讓肇事者就這樣輕易的把事情略過去。


    穆子楚沒想到出客棧的時候正好遇見了迴來的國師大人,國師大人攔著穆子楚詢問他身後的那個人是怎麽迴事兒,穆子楚扭頭看了看那些在他背後看笑話的人,皺著眉說:“先離開這裏,一時半會兒不好解釋清楚。”


    三人又重新找到一個小餐館,基本上沒有人,算得上是僻靜,穆子楚剛剛坐下,那小二立即哭喪著臉跪在地上給他道歉。


    國師大人雲裏霧裏拉著穆子楚給他講原因,穆子楚就說這人畫了他的臉賣圖集,拿在手裏的錢被掌櫃發現以為是偷錢,之後事情被抖露出來,他就把人帶走了。


    “嘖,我就說不會是沈昆那小子吧,看看,看看,是冤枉人家了吧!”


    國師大人的注意力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穆子楚突然聽到那個人的名字,頓了頓,什麽也沒提,轉口去問這小二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贏韓,之前是個書生,但是家裏情況不好,我就出來賣書謀生,輾轉流離到了這裏,實在是走投無路,那天公子初到客棧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公子的容顏難得一見,就,就。”


    贏韓扯這衣角扭扭捏捏不敢去看兩人的臉色。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書都是賣給了什麽人?”


    穆子楚並不太在意這個人的經曆,開門見山地問自己最為感興趣的事情。


    贏韓無奈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的這些東西也不敢自己賣,都是給了一個之前認識的叫花子,我與他有些交情,書是他出手的。”


    穆子楚低著頭盤算著這人可能是不想說,自己也做不來逼迫別人的事情,隻能又問那叫花子人在哪?


    贏韓果然又說不知道,穆子楚就算是冷著臉看著他,看到這人縮著發抖也不心愛說話。


    “誒誒,讓我來問問,你這要吃了他的表情怪嚇人,快點收一收!”


    國師大人把穆子楚從凳子上擠開,自己抱著一個饅頭啃了一口問到這人:“你原先是在風來客棧幹夥計的?”


    “是,老爺,我之前確實是在風來客棧做小二,不過今天掌櫃的把我趕出來了。”


    贏韓有些彷徨地迴答道,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年邁的老人詢問這些眾所周知的事情要幹嘛,所以隻能這樣迴應他的問他。。


    國師大人的眼睛閃了閃:“太棒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事情!”


    說著他的臉湊上前眨著眼睛笑眯眯的問贏韓。


    國師大人在一旁詢問的事情是什麽,穆子楚大概有些猜測,應該是國師大人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所以病急了亂投醫找一個打雜的夥計來詢問,真是亂來。


    “老爺盡管講,我現在也不是風來客棧的夥計,就算是說些什麽事情,也是那些人不仁不義在先,我所言之事也並沒有失去本分!”


    贏韓意外的義憤填膺使得穆子楚斜眼兒看了一眼他,國師大人正拉著人家說些有的沒的一些事情。


    估計是之前那風來客棧的掌櫃沒少壓榨他,所以這個人才會如此急迫毫無忌諱地去抖露一些事情。


    兩人說到中途,國師大人話風一轉,直接單槍直入詢問人家風來客棧裏有沒有收留什麽奇奇怪怪的人。


    好在這次是真的問對了人,贏韓沉默片刻之後說自己前兩天曾經見到過身穿異域服裝的猛壯大漢在風來客棧的二樓出現過,不過隔天那個人就不見了,贏韓說他沒有在見過那人,那天也是他偶然才看到的。


    看來風來客棧確實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那掌櫃說不定也是察覺到了贏韓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找茬把人給弄了,估計如果不是今天贏韓掉出懷裏的那本書救了他自己,他被打死也是說不定的事情,穆子楚想到那風來客棧掌櫃沒有絲毫猶豫地把人踹下樓的狠辣,愈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沒有錯,哈,說來倒是誤打誤撞撿了個寶迴來。


    “我還知道客棧裏有一條密道,我有次半夜起夜,在後院看到掌櫃的打燈領出來一個人,不過不是穿著奇怪服裝的人,我隔得遠,隻能看出來那應該就是個尋常的普通人。”


    贏韓一席話驚起穆子楚兩人心中波瀾陣陣,腦子裏的警鈴大震,那人說不定就是要找的人!


    能夠潛入軍營裏的那個人必須是和尋常人沒有什麽兩樣,如果是個骨骼高大的異域人,在軍營裏一定是矚目的存在,龍百玉詢問到的那些士兵怎麽可能會記錯一個有如此特征明顯的人,所以不可能。


    穆子楚隻當贏韓這個店小二隻是無意間瞥見了自家掌櫃在私通外敵而招來殺生之禍,現在看來說不定還有其他原因!


    國師大人也正色看著贏韓,贏韓在兩人有些滲人的目光下打起寒戰來,他眼神兒閃躲著縮起膀子,有些後悔自己說出的話,現在根據眼前這兩人的神情看來,自己好像是一句話捅了個大婁子的樣子。


    “我這些真的隻是看到而已,也沒有敢給其他人說,你們不要這樣。”


    國師大人突然從凳子上站起來,二話不說輕而易舉地把贏韓提起來:“快點兒帶我們去你說的那個密道!”


    贏韓隻能在領子被國師大人提起來的情況下踮著腳尖更隨著國師大人的步伐,兩隻手同時在空中揮舞,眼中布滿慌張的神色。他臉上的血跡雖然被稍稍地擦拭過,然而遺留在衣服上的紅色血跡依舊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穆子楚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國師大人小聲兒跟他說道:“把人先放下了,咱還有求與他,別做太過分!”


    國師大人聞言努努嘴把人放在牆邊,以免他一落地就腳軟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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