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榻上聖上病臥,其中黃色的金紗阻隔了六皇子的神情,聖上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這個聲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甚至讓他聽起來便咬牙切齒。


    “父皇,今日你的身體可好些?”賬內不言不語。


    六皇子莞爾一笑,接著說:“父皇身體還沒有好嗎,沒關係,不過啊,我知道一個事情,說出來或許能讓您高興高興”依舊是無人迴應。六皇子扯出一抹冷笑,他即將說的事情絕對能讓這個人暴跳如雷。


    “今日我聽聞,國師府中有個乞丐身份特別尊貴,還是國師大人的小孫女兒,傾兒小姐親自開門放進去的”“不知道您有沒有猜出這是誰呢?”帳內人的無動於衷,終於激怒了他。


    六皇子不在賣關子,他麵帶冷笑,那些跪拜在地上的奴才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能瞪著眼打起勁頭保持著姿勢。


    “父皇,兒臣覺得可能是九弟迴來了”說到這裏六皇子故意停頓,他就是要看看這人會有怎麽的反應。


    “你要幹什麽!”果然帳內人泛起怒火,他現在隻能信任小九,這個孽障動誰都不能動小九!


    “父皇在想什麽呢,兒臣隻不過是想請九弟到兒臣宮中吃杯茶,畢竟兒臣與九弟是手足,是親兄弟,兒臣怎麽可能對他做什麽事情了,兒臣多日未見九弟,著實心中惦記著他,就怕九弟出了什麽事,父皇傷心,如今可好了,他在國師府暫住,兒臣決定立刻啟程去請九弟迴來,以解多日未見的思念!”六皇子露出玩世不恭的笑,眼睛裏夾帶著陰冷的光芒閃過,他說完這些話腳步如疾風,快速的離開寢宮。


    寢宮外,六皇子終於保持不住了微笑,怎樣,他就是討厭所有人都護著蘇流安,蘇流安想要的,他蘇瑜要統統搶過來,六皇子露出一種被稱之為瘋狂的表情,可片刻他便收斂起來,再看,他還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六殿下,和往常沒什麽區別。


    雖說,六皇子在聽到皇帝對九皇子的袒護後有一種心痛,但是這種感覺卻抵不過他對權利的向往,這淩清江山,必是他蘇瑜的天下,蘇流安?不過是個愛躲在別人背後哭鼻子的膽小鬼!


    寢宮中,被留下的奴才們左右互看,麵麵相覷,半刻後見無人被遣來才鬆了口氣,敢起身迴到崗位上,聽說之前在陛下寢宮裏。已經被處死幾批宮女太監,真怕有一天這些事輪到他們頭上。


    “孽障,你迴來”六皇子已經走遠,餘下的奴才們聰耳未聞,默默做事。


    護國府。


    美人對鏡,粉黛無色。月舒雅卻瞧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甚滿意,她皺著修剪整齊的柳葉眉,輕啟水潤紅唇:“曉曉,把本小姐的那盒百花乳拿來,就是在錦繡坊買的那個”


    她身後立即出現了一個丫鬟為她取來,月舒雅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挑開盒蓋,盒內的物品所剩無幾,甚至可以看清盒子的底色。


    月舒雅漂亮的小臉兒陰沉下來,那個丫鬟也是個眼睛兒水亮的,她立馬跪在地上說道:“小姐息怒,奴婢馬上派人去買”“算了,本小姐決定親自去一趟,你們一個個都不讓本小姐省心,沒一個能辦好事的”月舒雅撩起媚眼掃過去,婢女叩頭迎合到:“小姐說的沒錯,奴婢們罪該萬死,奴婢們知錯了,請小姐責罰”。


    月舒雅提著花邊裙擺走到那婢女身旁,鄙夷不屑:“既然你都知道錯了還不快給本小姐準備出行的馬車”“是”


    月舒雅隻是找個借口出去而已,自昨日遇見穆公子,她的心兒就如同有隻小鹿在裏麵蹦蹦跳跳,今日說不定還能再遇見呢,這種事兒雖然需要天賜,可不去碰碰運氣,就連機會都是寥寥無幾的。


    六皇子離開寢宮,就連忙召見侍衛把他身邊的將才找來,等人都到齊便策劃著如何搜查國師府。


    月舒雅滿懷欣喜,希望能與穆子楚來個心有靈犀的不期而遇,可是不巧,偏偏與去往國師府的衙役撞在了一起。


    一支帶著重兵器的隊伍,和一輛華麗龐大的馬車兩兩相望,這隻是一個去集市的小街道,暫且容不下這些人和馬車的來往。


    “曉曉,去問問他們這是要幹什麽,這番的大張旗鼓,擾人清靜”


    月舒雅在馬車裏等曉曉,她心中盡是不耐煩,這要是耽擱了相遇的時機,她非得狠狠地讓爹爹折磨這些衙役不成。


    片刻,曉曉迴到馬車內,她神色彷徨,悄悄探頭對著月舒雅說到:“小姐,那不隻是辦差的衙役,還有六皇子殿下的府兵!”月舒雅眯起好看的杏眼:“六皇子殿下要幹什麽?”曉曉仰頭又說到:“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六皇子殿下讓奴婢帶了話給您”


    “什麽話”“他說想要邀請小姐一起去拜訪國師府,還說穆公子現在就在國師府暫居”曉曉小心謹慎地觀察著月舒雅的表情,見她麵部稍有動容,又開口道:“六皇子殿下還說小姐不用著急,不用與他同隊,隻需要到時候去國師府拜訪一番就可”


    月舒雅心中響起警鈴,六皇子殿下怎麽會得知自己心中所念所思,他她清楚自己平日裏不怎麽和六皇子接觸,若說有幾麵之緣,也是僅僅在參加宮中舉辦的宴會這種事情,才有緣在席間問候幾句。


    莫不是說,六皇子竟然派人監管著護國府,爹爹與六皇子殿下所做之事,月舒雅也略有了解,既然兩人是一丘之貉,為何又要相互防備著?


    月舒雅終究是個女孩,不了解權謀之事,暫且可以理解,她不會了解權力是多麽誘人的一件事情,人們隻想自己得到他,又不希望別人得到他,所以謀求權利之人相互相信著又防備著。


    古言有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從古至今,真正做到這樣的又有幾位,若手握重權,必然會忌諱別人同樣得到這樣的力量,反而來對抗自己,這何嚐不是一種對權力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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