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鬥場上,生死之戰。


    維克多趁勝追擊,又連送出三枚爆烈火球,直轟駱十八麵門。


    就在火球臨近駱十八頭頂之時,三道火焰柱直擊火球,於半空中將之引爆,提前解除了高傷害危機。


    火係最大的缺陷就是,幾乎沒有防守。


    所以,通常來說,火係巫師都會選擇遠攻,盡一切可能拉開雙方的距離。


    駱十八在解決了頭頂的危機後,卻沒顧上像十幾條小蛇般,順著地麵遊過來的細小火線。


    好在反應迅速,立時拔地躍起,向後方倒退出幾米。


    看他那樣子,竟是有了點潰不成軍的感覺。


    而維克多則非常謹慎地向前走了幾米,保持在不影響巫法的威力、同時也是兩人間盡可能拉開的距離之內。


    火焰在空中流動的過程,元素之力會被消耗。


    一百米內射出的爆烈火球,與一千米,那差距還是很大的。


    對於現在還僅是初階的維克多來說,這種差距很可能就是殺不殺得死對手的區別。


    因此,他非常善於計算這些差距,也很在乎。


    兩人此時對換了開場時的位置。


    駱十八頻頻後退,處於極為被動的狀態。


    維克多調用元素之力的速度,以及巫法運用的純熟度,都比駱十八高,局勢看上去一麵倒,非常的明朗。


    又一次爆烈火烈配地麵流火的攻擊,這次駱十八隻來得及避開空中的,左腿被流火攀附之後登時便燃起了烈焰。


    他慘叫一聲又向後退了幾步,慌忙地抑製火元素,欲將左腿的烈焰熄滅。


    駱玉笙剛準備躍出懸浮艇,被越驚鴻一把拉住,“我去。”


    駱玉笙當然明白,他是華國現任玉典五將之一梟將駱士衡的兒子,一旦他出麵,蘇沙帝國的某些不安份子必然會就此事無限放大。到時候……


    駱玉笙感激地看了越驚鴻一眼。


    但就在他二人說話的短短兩秒內,駱十八還沒來得及將左腿的火焰熄滅,那維克多又再送來一道猛烈的火焰衝擊。駱十八再次躍起向後退出數米,維克多亦步亦趨又前進了數米。


    就在越驚鴻如鴻雁般飄出懸浮艇之時,角鬥場上的駱十八突然消失了。


    ‘撲刺’一聲。


    維克多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他看到自己胸前有一柄閃閃發亮的利刃,看不清是什麽顏色。因為那上麵,有血。


    他的血。


    維克多想轉身,卻感覺到身後的人快速將那柄刺穿了他胸膛的利刃,抽了迴去。


    緊接著,他感覺到後背、胸口一陣灼熱。


    是,火焰。


    維克多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兩步,嘴角滲出一絲血。


    他艱難地轉身,看著那個他不得不殺掉、最終卻殺了他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麽,從未笑過的維克多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駱十八也聽不懂他說的蘇沙語是什麽意思,隻見他在說完那句話後,便仰麵朝天倒下。


    他將範無疆交給他的鋨金短刃,塞進臨時不知道用什麽玩意做的暫時叫做刀鞘的東西裏。


    走到那11號貴賓室下麵,衝著那安德烈少爺嘲諷道:“別喊了。接下去還有兩天,你今天就這麽賣力,明天嗓子廢了喊不動怎麽行?”


    主持人很帖心地即時翻譯了安德烈的喊叫,並且進行了藝術加工處理。


    “我去你大爺的,日你全家。你個不要臉的,艸尼瑪…”


    一地狼藉的11號貴賓室內‘轟’的一聲,爆風飛舞。


    緊接著,叫罵聲、嚎叫聲此起彼伏,安保人員中的水係巫師迅速滅火。


    駱十八指著地上的維克多,看向被保鏢、武侍圍起來的安德烈不屑地說了一句,“替你的喪家犬收屍吧。哼…”


    安德烈萬字咒罵仍在繼續,駱十八走迴小房間與徐長衛導師說了句什麽,徐長衛喊上範來,兩人匆匆出離小房間。


    而那剛剛翩然飄出懸浮艇的越驚鴻,在看到駱十八驀地消失之時又退了迴去。


    駱玉笙一臉掩不住的自豪,看向兒子的眼神都快冒出星星來了。


    ..............


    三戰,三殺。


    除了駱繹的階品、指數與那維克多對等之外,範無疆和皇甫昇都是以弱勝強。


    這一晚,雙旗城內的看客們沸騰了。


    約占三分之一人數的華國人有不少都站了起來,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喊起了“華國,威武”的口號。


    隨之,加入這聲音之眾越來越多,不出十幾秒的時間,偌大的角鬥內,山唿聲震天響。


    這其中還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地各國的看客,大約是湊個熱鬧,或者是與華國好友同行一類的。


    那些來自蘇沙國的看客全都拉長著驢臉,亦有不少蘇沙人也在喊,但喊的是“安德烈去死”之類的,邊喊邊惡狠狠地將手上的押注票撕得粉碎。


    也怪不得群情如此激憤。米哈公爵家族的實力在蘇沙絕對不低,安德烈少爺也是兇名在外。誰不知道惹到了這位,就等於在死神那排上號了。所以,這些來自蘇沙國的看客,不管是不是資深賭徒,都買了安德烈這邊贏。


    誰能想到,同階不同品,指數高的還被指數低的給反殺了!!


    本想搭上這趟快車賺點快錢的蘇沙看客們,有輸得底褲都掉了的。賭徒這種生物本來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哪管安德烈好惹不好惹,此時心頭氣結,罵了再說。


    7間貴賓室內,蘇沙帝國各男爵、子爵家的貴族老爺代表們,卻是不能像底下那些平民那麽肆無忌憚地開罵。隻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聲不吭地端坐著,盡量保持麵上的平靜。


    其實,他們也想讓安德烈這個混球去死。十分九穩的事情,居然能辦砸?!!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一幫乳臭未幹的學生,還是嬌生慣養的世家子,怎麽可能打得過素來與死人打交道的安東和紮克。


    前兩個折也就折了,有維克多在,至少翻迴本還是可以的。結果…


    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總之這些人合計上百億盧布的賭資,就這麽化為泡影了。能不恨嗎?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平日裏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容易啊。


    一開始,柳道說服了炸毛的安德烈,殺幾個小家夥有什麽意思,一起賺點錢才是正事兒。之後,在得知那幾個華國世家子的身份之後,柳道便提也沒再提合作賺錢的事了。


    那安德烈雖然魯莽成性,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當時要真的殺了那些人,那他就有可能會被蘇沙帝國給拋棄。因為誰都不想因為一場小孩子的鬧架,導致兩個巫師強國之間爆發戰爭。


    但安德烈想賺錢的心思被挑起來了,加上他心有不甘,於是就跟他老爹哭訴了一番。於是,一眾貴族老爺便因此參與到了這場豪賭之中。


    眼下,錢沒也就沒了,臉卻是丟大了。


    一番歌舞之後,又有三場普通擂台賽。


    來自蘇沙國的貴族老爺們,全都從專屬通道默默離開。


    而看客們倒還是興致勃勃,以十萬分的熱情期待下一場比賽。這是肯定的,不全看完都對不起這貴上天的票價。亦有不少輸了錢的賭徒琢磨著在後麵的幾場下注,能撈迴一點算一點。


    ………


    而範無疆一行人則在安德烈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離開之後,也迴了酒店。


    一迴到房間,白露和梅笑笑就立馬取出之前讓陸遙送來的藥箱,給駱十八處理起右肩、左腿的燒傷。


    好在之前在角鬥場的時候,範來已經用[治愈咒]為他做了緊急處理,此時那燒傷的皮肉已經完全結痂。


    “太冒險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個維克多沒有走到那裏呢?”蔣樂坐在駱十八對麵,一臉嚴肅地說道。


    一開始上場的時候,駱十八就主動選了維克多曾設下[定影咒]的那半邊場地。


    確實如蔣樂所說,真的很冒險。


    萬一維克多上來就用[移形換影],來到他的右後方,再使出爆烈火球之類的高傷害火係巫法,那他就很難避開了。


    “心理戰術,我隻是想看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駱十八對為自己上好藥的白露點頭笑了笑,迅速套上一件襯衣。


    繼續道:“維克多這種謹慎小心危機意識很重的人,不會一開始就使用偷襲的方法。這很冒險。


    他一上場就在那兩個位置站了會兒,他應該很清楚我也注意到這個細節了,所以,他就更不會冒這個險。”


    “論實力,我不是維克多的對手。真豁出命的話,頂多就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所以,隻能用這個笨辦法。我們都鍛了體,這點小傷根本不在乎。不是嗎?”


    駱十八說完,蔣樂和錢多多等人想了想,似乎是明白過來了,這才點了點頭。


    一開始的3秒倒計時,駱十八是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站著的位置設下了[定影咒]。


    他們目前會的巫法、咒術加在一起,也就那十一、二個,重複使用不足為奇。而要達到出奇製勝的目的,就要看如何將之巧妙運用了。


    思維慣性,或者說大部分人並不具備冒險精神,這就是駱十八最終獲勝的原因。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在開局之時,用那3秒鍾去做一個基本上不可能用得上的咒式。


    先手就短人一截,導致他之後處於被動,不出兩分鍾就處於劣勢。且為此吃了不少苦頭,頻繁的受傷。


    另外,他和維克多階品相當指數相近,所以,他很清楚維克多的最佳攻擊距離。他步步後退,引維克多步步前行,在終於走到最合適的位置之時,如鬼魅一般移形換影,取人性命。


    其實,維克多已經非常謹慎且細心了。若是換了紮克或者安東,恐怕早就著了道。


    總體來說,他的思路正確,切入角度刁鑽。


    利用了人們‘火係巫師不近身’的定律,設下[定影咒]引維克多入圈套,手持利刃,出其不意地在背後捅了維克多一個透胸涼。


    話說迴來,當時他就給維克多做了止血處理。不知道,這人還能不能活。


    雖然上課的時候導師講解過元素匯聚於心、胸、肺等處,可以達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但是駱十八以前也沒怎麽好好聽課,那些致命要害確切的位置,他隻有個模糊的印象。


    反正也沒別的辦法,捅捅看吧,捅了再說。如果不幸被捅死了…那就死了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駱十八也吃不準那一刀到底插在維克多的什麽器官上。


    正想著這事兒,導師徐長衛和範來,來到酒店套房。


    “好消息,沒死。心髒避開了,肺被刺傷,剛剛手術完畢,撿迴一條命。”範來說道。


    駱十八輕出一氣,徐長衛看著他微笑道:“怎麽,還是心軟。”


    “如果我的對手是安東,我也會像小疆一樣毫不猶豫。可維克多這個人按徐導師您說的,並不是個壞人…”


    徐長衛麵上仍是笑著,但搖了搖頭,“人是很複雜的,不能用簡單的類別來區分。


    誠然,安德烈手下全都是仗勢欺人的惡犬,死不足惜。


    反觀維克多,不像安東、紮克那樣作惡多端,還曾苦守漩渦之門,這便顯得他很特別,有種彌足珍貴、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但別忘了,他是米哈公爵家的一份子。隻要他還在米哈公爵家一天,他就必須為之效力。


    立場不同、信仰不同,價值觀、世界觀不同,等等…這些因素,才是促成人們站在彼此對立麵的原因。


    一個人,作為個體時,你可以通過他做的事來評判這人該不該死;但當他是某個群體中的一員時,我們看問題的角度就不能那麽狹隘了。


    純粹以好與壞、善與惡來劃分他人,隻會將你引入歧途,甚至會讓你將性命拱手交出。這,很危險!”


    徐長衛一番話說罷,套房內20多名學員,均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在思考,消化這些話裏的內容。


    如果,他們還是京都巫師學院裏從未踏出過保護圈,或者說舒適圈的學員的話,那麽他們必然無法理解這些話。


    但,此時此刻,在經曆了生死之戰後,他們體會到了徐長衛話中的一些深意……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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