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第二天下午才到了醫院。


    看到頭被包成粽子的趙桂香,他第一句就問:“你這又是怎麽了?”


    不耐煩的態度,讓趙桂香臉上的笑容成了冰渣。


    “我怎麽了你看不到?”趙桂香沒了笑容,帶著十二分不滿,問道:“我這都住院兩天了,你這個當兒子的怎麽現在才來?大過年的你們單位有什麽工作離不開你?”


    “我過年申請了值班,我跟你說過。”楊誌的態度很冷漠,道:“要不是你把租房的錢花掉了,我也不用大過年在單位值班!”


    “你……”趙桂香語結。


    趙桂香把家裏的積蓄全部拿出來給了李平,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隻能租了一間平房。


    屋子隻有一間,吃喝拉撒都在裏麵,裏麵多進去兩個人就轉不開腳。


    要不是楊誌和楊向都在單位住,那屋子根本就不夠住。


    年前,楊向和楊遠出了事,楊誌也不想迴那破屋子,所以主動申請在單位值班。


    “大哥,媽受傷了,你就……”楊向在一旁也覺得楊誌的態度太冷漠了些,道:“你就別生氣了。”


    “我生氣?我已經被你們氣的沒脾氣了。”


    楊誌冷冰冰的說道:“你和楊遠做的好事!以後我和大姐要是想升職,人家一個審查,我就沒戲了!我不生氣,我現在沒動手揍你就不錯了!”


    楊向:“……”


    頓了頓,楊誌又問道:“你怎麽出來的?楊遠呢?”


    “楊遠還在派出所。”


    “還在……”


    那就意味著這次楊遠怕是真的要吃官司了。


    楊誌臉色更加難看,問道:“咱爸呢?他怎麽不在這兒。”


    “他……”楊向對楊誌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當著母親的麵說這個問題。


    可是楊誌卻像沒看見一樣,問道:“說啊?咱爸呢?你給我眨眼睛幹什麽?”


    趙桂香一看二兒子的模樣,疑心頓起,問道:“楊向,你不是說你爸在學校麽?他人呢?你有沒有找過他?!”


    “我爸是在學校……”


    “你還不說實話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學校找他?”


    過年這段時間,楊民光就一直在學校住著,他是學校教授,申請宿舍也不是很難。


    可惜趙桂香被學校開除了,要不然她也不用被租房的事情搞得這麽狼狽。


    原本趙桂香想讓楊民光給她和兒子也申請宿舍,可是被楊民光一口拒絕了。


    “楊向,你到底瞞著什麽事兒呢?”楊誌追問道。


    “你說話啊!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去學校!”趙桂香作勢就要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威脅道:“你要是想要我死,你就別說!”


    楊向本來想等母親出院後再說,現在看來是瞞不住了。


    “爸其實已經來過了……”楊向歎了一口氣,把楊民光來了之後又走的事說了,也把他想要離婚的意願說了。


    至於在宿舍碰見的那個女人,楊向還是沒有說出來。


    病房裏安靜了片刻,趙桂香隨後笑出聲:“你爸就是小心眼,他這是等我給他認錯呢!”


    小心眼?認錯?


    楊向沒想到母親聽到實情後,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楊誌,你去找一趟你爸,就跟他說,我知道錯了!讓他別鬧了。”


    趙桂香笑著說道:“跟你爸說一聲,我這邊還等著他出麵呢。如果處理好這邊,咱們租房的錢也不用愁了。”


    隻要她一口咬定是趙大媽那邊推搡了她,何愁不能要來千把塊錢呢?


    楊向將母親眼中的算計看在眼裏,心裏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為他自己難過。


    楊誌原本也打算去見見父親,這家總不能就這樣子散了。


    出了病房正要下樓,楊向叫住了他。


    “怎麽了?你還有啥想說的?”楊誌蹙眉問道。


    楊向抿著唇角,猶豫了片刻說道:“哥,咱爸這次真的是打定主意要離婚,你去了……好好說。”


    “離婚?”楊誌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道:“他是嫌咱們這個家還不夠丟人嗎?出了個盜竊犯,還要離婚?!那以後我的工作還要不要做了?!”


    “哥……”


    “行了,你在這兒看著咱媽,我去跟爸說。”


    楊誌懶得聽弟弟繼續說什麽,轉身匆匆離開了醫院。


    看到楊誌的身影離開,楊向歎了一口氣。


    ……


    “爸!你有沒有為我考慮下?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在鄉下當個抄電表的電工?”


    楊誌在聽到父親要離婚的態度後,氣惱問道:“咱們家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你要是和我媽離婚,那我就別抬頭了!”


    “還有!那個女人是誰?你該不會是為了那個女人要和我媽離婚吧?”


    楊誌來到宿舍,也碰見了跟楊民光練歌的張麗麗。


    不過,楊誌還算沉得住氣,隻是黑著臉說有話要跟父親說,那個女人就識趣的走了。


    隻是沒想到,父親真的跟楊向說的一樣,態度堅決的要離婚。


    “楊誌,如果我和你媽離婚,你的戶口就跟著我牽出來。”


    楊民光沒有迴答兒子的提問,而是說道:“以後就算工作審查,你隻要說我們為了和她們劃清界限,所以我選擇離婚,這樣不會耽誤你的工作。”


    “爸,你的意思……”楊誌怔了怔。


    楊民光沉聲說道:“阿誌,你也知道楊遠這次肯定要吃官司了,如果咱們再和他攪在一起,再加上你母親之前在派出所的案底,不單是你的工作要完蛋,我這個教授怕也要下來了。”


    “我和你母親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為了我的前途也好,為了你的前途也好,我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那媽怎麽辦啊?”楊誌沉默了好一陣子後問道。


    現在母親沒有了工作,兩個弟弟一個進了派出所出不來,一個也丟了工作。


    如果父親真的和母親離婚了,那母親怎麽辦啊?


    楊誌倒是不擔心母親會餓肚子,他更擔心的是以母親的脾氣,她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比如來父親的學校大鬧一場。


    楊民光觀察者兒子的表情,見他沒有一開始那麽激烈反對,心稍稍放下,道:“我去跟她說,她會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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