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打量著對麵的小姑娘。


    稚氣的小臉,齊眉劉海,還有紮起來的馬尾,身上穿著最普通的碎花棉襖。


    怎麽看都是普通的小姑娘,除了那雙明亮卻又看不透的眸子。


    做這一行久了,陳東知道眼睛有時候會騙人。


    隻從外表看不出這個小女孩哪裏厲害,可陳東卻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尤其,此刻她身旁還坐著個氣場十足的大塊頭男人。


    陳東絕對不會傻到把這個小姑娘當成個普通孩子。


    “你就是許佳人吧?總是聽我家陳萊富說你,今天終於見到了。”


    陳東十分客氣的開口,“昨天這小子才和我說你要過來,臨時準備的菜,你和你朋友將就吃點。”


    陳萊富立刻說道:“這是我爸連夜準備的呢!還有這個魚和蝦,都是活的呦!你快點吃啊!”


    陳東狠狠瞪了眼自家兒子:話多。


    陳萊富委屈巴巴的閉了嘴,心道:我說的是實話啊?老爸瞪我幹啥?


    “嗯……”許佳人沒急著動筷子,問道:“我們應該還要等個人吧?”


    “你怎麽知道?”陳東下意識問道。


    一出口,陳東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嗯?還有誰要來嗎?”陳萊富天真的問道:“是李幸他們要來嗎?”


    “你去小賣鋪拿兩瓶二鍋頭和汽水來。”


    陳東找了個借口把兒子給打發出去了。


    兒子一出門,陳東抓緊時間問道:“小姑娘,你知道今天還有人要來?”


    “我猜的。”


    許佳人雲淡風輕的微笑,“但是,我好像猜對了。”


    陳東臉色一僵,第一次覺得自己在一個孩子麵前像個蠢蛋。


    “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誰要來?”


    “不知道。”


    明明小女孩說的是不知道,可偏偏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淡笑。


    陳東就覺得她一定是知道的。


    “小姑娘……我想問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北坤外號東邪的東哥,怎麽能不知道呢?”


    許佳人早就在阿憶的幫助下,看過了陳東的資料,“聽說,宋峰能有北坤的一席之地,靠的是你的拳頭?”


    這個小丫頭果然知道宋峰!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直接說了,峰哥想要見你一麵。”


    “你們不怕我告訴駱亦然?”


    “當然不怕。相反,峰哥希望你能幫忙引薦下亦然少爺。”


    陳東收起平素臉上的玩世不恭,認真說道:“一直以來想要害亦然少爺的不是峰哥!”


    “我幫忙可以,但是……我能有什麽好處呢?”


    “這……”


    “既然東哥沒想好,那我也就不叨擾了。”


    不等陳東說話,許佳人已經站起來。


    “另外,麻煩給宋峰帶一句話,想要找我談生意就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糊弄!”


    “哎?你等下——”


    “段睿,把東西拿著,我們告辭!”


    陳萊富拎著汽水進家,卻看到許佳人要走,“許佳人,你去哪啊?”


    “我還有點事,下次再一起吃飯!”


    “不是啊,你還沒嚐蝦呢啊!”


    許佳人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可人卻還是朝胡同外走了。


    “爸!這怎麽迴事啊?”陳萊富鬱悶問道。


    陳東望著消失在胡同口的兩道身影,摸出了香煙,問道:“萊富,這個小姑娘真的隻有5歲嗎?”


    “是啊!她因為上學年紀不夠還被老師刁難呢!”


    陳萊富把汽水重重擱在桌上,氣的問道:“爸!你到底說啥了啊?把人家許佳人氣走了?”


    “臭小子,什麽叫氣走了?你沒聽那小姑娘說下次一起吃?”


    打包了幾道菜,又拎了一瓶酒,陳東指著桌上飯菜:“這些便宜你小子了!”


    “爸!你去哪啊?”


    “老子去哪還要給你交代?記得吃完了寫作業。”


    陳東推著院子裏的28自行車出了門。


    ……


    段睿和許佳人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將車子開到了馬路邊的十字路口。


    這是陳東從胡同口出來的必經之路。


    “佳人?為什麽要出來呢?”


    既然出來了,為什麽又要在外麵蹲點呢?


    “段睿,做生意如果一開始兩方的地位就不對等,之後強勢的一方會更加強,而弱的一方會越來越弱!”


    許佳人很耐心的解釋道:“宋峰既然今天要見我,卻不在陳家等著,而是選擇遲到,那今天根本就是不平等的見麵。我如果不走,萬一宋峰來了,那我就成了弱勢的一方。”


    “那現在……咱們要等陳東去找宋峰?”


    “嗯。”


    許佳人點點頭,自信笑道:“宋峰能藏匿在廖司凡的眼皮子下麵,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


    “你想叫我去送這幅畫,威懾他?”段睿非常聰明。


    許佳人非常喜歡段睿的性格和頭腦。


    誰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段睿就是又有肌肉又睿智。


    兩個人正說著話,陳東騎著自行車從胡同口出來。


    等他過了一個路口後,段睿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


    陳東騎了兩條街,竟然到了一中的家屬院。


    這正是許紹遠任教的中學。


    “沒想到,宋峰竟然就在我眼皮子下麵?”許佳人感慨了一句。


    許紹遠和母親李卉的房子,許佳人隻在結婚那天去了一趟。


    如果早點過來,說不定早就發現宋峰了。


    既然在一個屋簷下,許佳人對段睿交代了一番,先下車迴家了。


    ……


    宋峰看到陳東這個時候來,有些驚訝,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


    陳東把許佳人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後,宋峰也不生氣,反而感歎:“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比我這個老頭子還世故!脾氣也大。”


    “就是啊!我跟她說話,就覺得她不像是小孩子。”陳東也是心情複雜。


    二人剛說完,有人敲門。


    咚咚——


    陳東第一時間從門背後拿起一根木棒放在了身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門。


    “是你?!”


    看到門口高大健壯的男人,陳東十分吃驚。


    他怎麽知道這裏的?


    “這幅畫是佳人給宋先生的禮物,她讓我親自送過來。”


    段睿也不多說,把畫放在了門口轉身就走了。


    這讓陳東好半天都沒迴過神。


    宋峰從一旁的書櫃後走出來,饒有興致的拿起地上包起來的畫打開。


    看到手上的畫,宋峰的瞳孔狠狠收縮了下,隨後吩咐道:“陳東,重新找個時間約下那位小姑娘吧。”


    “好——”


    陳東想要看看那幅畫,可是宋峰已經包起來拿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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