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哞——”


    院子裏一陣陣雞屎牛糞的味道讓人作嘔。


    趙大媽坐在院子裏怔忡。


    兒子高聲招唿著工人,把搬來的家具放進空蕩蕩的屋子裏。


    “媽——有沒有人啊——”


    裏屋傳來兒媳婦虛弱的唿喊聲,趙大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進了屋。


    “媽,俺頭暈的厲害。身上也冷。”吳玲玲虛弱的說道。


    “你這是路上累著了,喝點熱水。”


    趙大媽倒了一杯熱水,扶著兒媳婦起來,:“家裏紅糖在哪?我給你煮點紅糖水去。”


    “沒——沒有。”吳玲玲喝了一口熱水,覺得身上更加冷,渾身都像是浸在冰窖裏似的:“媽,俺是不是快要死了?”


    “別胡說!你才多大啊!”趙大媽給兒媳婦攏了攏蕎麥枕頭,安慰道:“你先睡一覺,我晚上給你做點好吃的。”


    “那……俺先睡一會……”吳玲玲虛弱的閉上了眼。


    看著兒媳婦蒼白的臉,趙大媽歎了一口氣去了外屋。


    “這個放在哪兒,對對——,小心點啊,這櫃子可是新打的呢!”


    李平正在興高采烈的讓人抬家具,轉身看到母親,不耐煩道:“媽,俺不是說了麽,你先坐在外麵曬曬太陽!等我把家具放進來啊!”


    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杵著幹什麽!


    “你這兒小賣鋪在哪?我去買點紅糖給玲玲。她瞧著不太好。”趙大媽問道。


    “紅糖?”李平朝裏屋看了眼,煩躁說道:“等下看看雞窩有沒有蛋,打倆荷包蛋就成了。花那個錢幹啥?”


    “雞蛋是雞蛋,紅糖是紅糖,那能一樣麽?趕緊說,小賣鋪在哪!”趙大媽氣的狠狠拍了一把兒子的後背。


    “就在村口,不過……喂,媽——”


    看著母親匆匆出了大門,李平氣的嘟囔:“也沒生孩子,要什麽紅糖雞蛋的,真是亂花錢!”


    不過,看著放進屋子的嶄新家具,李平的心情頓時好起來。


    這衣櫃的樣式他以前見都沒見過呢,看起來特別新潮。


    前幾天他去城裏,一眼就相中了!


    現在櫃子,床,都擺進了自個兒的屋子裏,李平得意的不得了。


    迴頭他就讓村裏的左鄰右舍都來瞧瞧。


    讓他們也好好羨慕羨慕他!


    放好了家具,李平給了十塊錢打發了工人。


    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他從棉襖裏麵掏出一摞鈔票。


    “呸——”


    朝著手指上吐了口唾沫開始數起來:“一十,二十……”


    “三百,三百五……五百……”


    越數手上的票子,李平的眼睛越亮,五百塊啊!


    這輩子他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沒想到,婆娘沒了個孩子,竟然賺了這麽多。


    真是發財了!


    李平狠狠拍了把大腿,把錢小心翼翼的又放進了棉襖裏。


    想了想覺得不保險,又拿出來放進了炕沿下麵的磚頭縫裏麵。


    ……


    傍晚時分,趙大媽煮了兩個紅糖雞蛋端進屋。


    “玲玲啊,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趙大媽進了屋點了一根蠟燭。


    李平住的村子裏還沒有通電,天一黑家家戶戶都用蠟燭照明。


    昏暗的光線下,趙大媽依舊看得出兒媳婦的臉色白的嚇人。


    “玲玲——你起來吃點東西啊。”趙大媽又喊了一聲。


    “媽……俺……好冷……”吳玲玲睜了睜眼,卻沒有睜開。


    趙大媽伸手探了探額頭,嚇的立刻收迴了手。


    她趕緊跑去隔壁屋叫兒子。


    “平!李平!快來看看你媳婦咋了!”趙大媽扯著睡著的兒子下地。


    李平從昨晚就開始忙活,這會兒睡的正香。


    被叫醒是一萬個不情願。


    “媽!啥事兒啊?婆娘咋了?”


    “你快看看!玲玲身上涼的厲害!”


    趙大媽扯著兒子進了屋。


    進屋一看到桌上點著的蠟燭,李平第一反應就是吹滅了:“這天還沒黑完呢,你點啥蠟燭啊?一根洋蠟要兩毛錢呢!”


    “哎呦!我眼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一麻黑就要開燈!你趕緊看你媳婦!”趙大媽急得跺腳。


    都啥時候了,兒子還在心疼蠟燭。


    “能有啥事兒啊!這婆娘就是想吃好的!”


    李平罵罵咧咧的拍了拍床上的媳婦:“喂——起來了!你不就流了個娃娃麽,又不是生孩子,不知道裝個啥……裝……”


    李平一把掀開了吳玲玲身上的被子,入眼的確是一片腥紅。


    嘭——


    “這……這是啥!?”李平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吳玲玲的身下全是血,已經氤了一大灘。


    趙大媽也慌了神,趕緊喊道:“趕緊送醫院!趕緊找大夫!”


    “哦——我就去找——”李平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


    沒想到李平住的地方這麽偏遠。


    車子開了幾個小時,一直到天黑才到了村子裏。


    整個村子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什麽光亮。


    車子打開大燈,一點點開進村裏狹窄的土路。


    剛進去一段路,突然一個男人慌慌張張跑出來。


    李卉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哥哥。


    “哥!你去哪?!”李卉下車喊道。


    “卉卉?!救人!快點救救你嫂子!”李平也顧不上問別的,抓住了李卉的胳膊求助。


    ……


    許佳人沒想到再見到那個冤枉自己的女人,她整個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


    齊飛快速檢查了下吳玲玲的狀況,當即說道:“趕緊找附近的醫院輸血。”


    ……


    在衛生院輸血後,齊飛聯係了市區的省醫院要了救護車過來。


    “怎麽樣啊?齊大夫?我兒媳婦沒事兒吧?”趙大媽眼淚巴巴的問道。


    齊飛歎了一口氣,說道:“暫時沒有了危險,也幸虧我們趕來的及時,要是再耽誤下,她很可能會失血過多死亡。趙大娘,病人身體還沒有康複,你怎麽能私自讓她出院呢?”


    “我……我……我為了省錢。”趙大媽使勁抹眼淚。


    兒子說沒事兒了,連夜走還能省住院費,她腦子一熱就跟著出來了。


    誰知道差點害了兒媳婦呢?


    “老姐姐!你這事兒做得真是太糊塗了!”


    嚴欣忍不住說道:“你瞧瞧現在這情況,送到醫院花費更大!”


    “我……”


    不等趙大媽說話,蹲在牆邊的李平一下跳起來:“花費?!多大花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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