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蘇灝的邀請,自然是要準備禮物的。


    於是,許佳人除了忙鋪子的事情,又多了一項準備蘇灝的生日禮物的事。


    還好他的生日宴會訂在周日,所以許佳人還有點時間準備。


    禮拜六,李卉一大早就從單位趕來了。


    她臉上的傷已經淡化的幾乎看不清楚,隻是眼神裏充滿了無助和惆悵。


    “咋樣啊?事情解決沒?”


    趙大媽一看女兒風塵仆仆的模樣就心疼。


    “王胖子就不是個東西……”


    李卉一開口眼眶就紅了,訴說道:“紹遠幫我調動工作,商業局那邊都給了名額,說是去中心百貨大樓上班,可是到了王胖子那,她直接給我返迴去了!”


    調動工作的事情等於是白忙活了。


    許佳人安靜的聽著媽媽說的話,關於調工作這事兒她有點印象。


    小時候聽到媽媽最常說的就是“調工作”。


    可是,忙活了好長時間,最終她還是呆在偏遠的供銷社一直到退休都沒有換成工作。


    這一世如果沒有外力,應該沒什麽變化。


    “不行給你們領導送點禮算了。”趙大媽說道。


    “為啥要送禮啊?我一個月就那點工資,上個月錢還讓那混蛋拿跑了,我哪有錢送禮?”李卉不服氣的說道:“再說!給誰送我都不給王胖子送!”


    哎——不送禮,又不肯低頭,還不肯挪窩。


    老媽這真是作大死的節奏。


    許佳人突然覺得,上一世自己母親之所以會過的那麽苦悶,除了她這個不孝女兒之外,自己本身的因素也不小。


    “趙桂香沒再來找麻煩吧?”李卉問道。


    趙大媽擺了擺手,她已經懶得說這個人了。


    “有件事我得跟你吱一聲。你哥被抓去派出所了。”


    “啥?!為啥啊?出這麽大的事,你咋不給我打電話啊?”


    聽到自己哥哥出事,李卉非常著急。


    “沒給你打電話是因為他是我讓警察關進去的。”


    “媽!你糊塗了啊?為啥這麽做?”


    趙大媽歎了一口氣,把兒子李平說的話,做的事,說了一遍。


    “我哥……哎,他就是讓趙桂香帶壞了。那時候要不是她說農村能吃飽飯,我哥也不會放棄留在城裏的機會,跑去農村了啊。可惜他的大專學曆了!現在……”


    提起自己這個哥哥,李卉也是痛心疾首。


    “那趙桂香出不來了?”


    “我沒打聽,反正我跟你說,不管是你哥還是趙桂香,她倆誰來求你都不許鬆口,知道沒?”


    “媽,我知道了。”李卉答應著。


    母女剛說完這句話,門口有人敲門,趙大媽一開門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大姐,我和楊向來看看你。”


    “大娘。”


    楊民光帶著三兒子楊向來了。


    兩人帶著一大扇羊排,扛著一袋50斤精白麵粉。


    兩樣東西起碼上百塊了,這是下了血本了。


    “姨父——”


    李卉也不好意思坐著,站起來打了個招唿。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提著東西上門,趙大媽怎麽也做不出來趕人的事兒。


    “坐吧。我給你們倒水。”趙大媽沉著臉說道。


    “大姐,別客氣。我們坐下就走呢。”楊民光客套的說了一句。


    一坐下,楊民光就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狹窄破爛,簡直是無處下腳的一間屋子。


    別看趙大媽幫著趙桂香帶大了4個孩子,楊民光卻是第一次來趙大媽住的地方。


    平時在家裏,楊民光基本上不怎麽和這位“大姐”說話。


    畢竟學曆和身份地位在那裏,他覺得也沒什麽話好說。


    大學教授和無知婦孺說話,那不是自降身價麽?


    沒想到他還有上門求趙大媽的一天。


    “丫蛋,你的胳膊好了沒啊?”


    楊民光打算從孩子找個切入點說話。


    許佳人輕輕“嗯”了一聲。


    看到許佳人的態度冷淡,楊民光十分尷尬,又有些懊惱。


    可他不得不繼續留下,畢竟妻子的事兒還得辦。


    “楊向,你不是說要給大媽送個東西麽?快點拿出來啊。”


    “大媽,這個給你。”


    楊向從衣服兜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長方形半導體錄音機。


    “這是我跟著師傅修好的,專門給你帶來的。”


    “哎呦——”


    趙大媽有點意外,趕忙擦了擦手接過去:“這是錄音機啊?”


    “大姐,這是楊向從廠子給你帶的呢!這孩子剛學了點手藝,就想著給你帶禮物呢!”


    楊民光又催促兒子:“告訴你大媽,那個好消息。”


    “啥好消息啊?”趙大媽捧著錄音機問道。


    “大媽,我已經轉正了。成了無線電廠的工人!”楊向有些羞澀卻難掩喜悅自豪說道。


    “楊向這是要掙錢了啊!長大了,成大小夥子了!”


    趙大媽欣慰無比,抹著眼角也是一臉的自豪。


    其實,看到楊家的4個孩子學有所成,趙大媽是很開心的。


    當年楊萍考上了大專時,趙大媽激動的兩天都沒睡著。


    這幾個孩子是她從小帶大的,寄托著她所有的心血和感情。


    隻是楊萍後來做的事讓她寒心。


    現在看到楊向還惦記著自己,參加工作第一件事就是給她禮物,趙大媽真的欣慰極了。


    “大姐,桂香這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楊民光看準時機,立刻開口道:“她要是真的壞,當年就不會收留你和卉卉還有平平了。”


    趙大媽擦了擦眼角沒吭聲。


    沒聽到趙大媽鬆口,楊民光隻好繼續打親情牌:“這次丫蛋的事是她做的不對。可是她也受到了懲罰啊,那一個月她腿斷了又被人當犯人一樣看著,真的是啥罪都受了!


    你就看在姐妹一場,看在她當年給過你和兒女一口飯的份兒上,別再追求這事兒了吧?大姐?!你說呢?”


    屋內的氣氛突然有點凝重。


    趙大媽盯著手裏的半導體錄音機在思索著什麽。


    李卉想要說話,看了眼女兒又忍住了。


    安靜了大約五六分鍾,趙大媽說道:“楊民光,這事兒你問我沒用。趙桂香傷的是丫蛋的胳膊,你要討原諒就問孩子。要是孩子能原諒,那我無話可說。”


    楊民光有點怔忡,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問一個啥也不懂得小孩子呢?


    真是胡鬧!


    可是趙大媽這麽說了,他隻好轉頭看著床沿上坐著的許佳人:“丫蛋,姨奶奶這次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啊?”


    “要是你能原諒姨奶奶,爺爺給你買雞蛋大雪糕,還給你買牛肉幹和巧克力,好不好?”


    許佳人大眼睛眨了眨似是很憧憬。


    楊民光看到孩子的反應,正準備鬆口氣,隻見小姑娘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吐了倆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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