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琇的心情,宋餘音能理解,她擔心的是雲琇的終身大事,「皇上聯姻隻在乎他的利益,根本不會顧念對方的公子人品如何,是否值得托付,我就怕你所遇非人啊!」


    關於往後的這些,雲琇不願多想,她隻希望盡快離開此地,「先帝已去,我們年紀尚輕,總不能一輩子為他守寡。與其蹉跎歲月,我寧願走出庵堂賭一把,將來的夫君是好是歹我都無話可說,反正我是不甘心為先帝苦守一生。」


    道罷她又苦口婆心的勸說宋餘音,「你也應該改變觀念,左右咱們都不曾侍寢,還是完璧之身,皇上又費心為你換一個身份,你再嫁於旁人也順理成章,千萬別再念著先帝的顏麵,苦了自個兒。」


    「可是虛雲觀那個小道士真的很像先帝……」如若沒有河邊的偶遇,興許宋餘音掙紮過後也會選擇妥協,但自從遇到時謙,她的心思便不自主的撲在他身上,隻想盡快查出真相,確認他的身份,至於其他的,於她而言毫無誘惑力。


    都過了這麽些日子,她居然還沒想通,衛雲琇本不想打擊她,可又不忍看她如此執迷,忍不住戳破她的夢,「他若真是先帝,不應該迴宮去爭奪皇位嗎?怎會甘心待在道觀之中?為何不與你打招唿?當初下葬又是怎麽迴事?由此可見,他肯定不是先帝,隻是容貌相似而已,好姐姐,聽妹妹一句話勸,別再自欺欺人了!」


    原本雲琇是希望她能放棄虛無的執念,才會說出這番狠話,可宋餘音並未因此而難受,反而因為想到某種可能而眸光微亮,「你說得在理,興許他是出了什麽事,失去了記憶,忘卻前塵才會不理我,」這樣算來,先前的一切也都好解釋了,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終於有了捋到一絲頭緒,宋餘音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越發堅定自己的信念,「若果真如此,那我更該幫他找迴記憶。」


    「……」那一刻,衛雲琇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現在收迴那番話還來得及嗎?餘音的固執已超乎她的想象,對於她的執念,雲琇始終無法理解,「若然你已侍寢,與先帝有感情,不願另擇夫婿尚算人之常情,可你並沒有,才入宮半年先帝就沒了,我真不明白你為何會對這樣一個不熟悉的人執迷不悟呢?」


    宋餘音之所以在看到時謙之後會失控,正是因為她對先帝有著特殊的感情,但也隻是深藏心底,一直未對任何人提過,南溪不知,雲琇自然也不知,那種感覺隻有她自己能體會,也就不想對人言,不意與雲琇再爭執,餘音隻淡淡一笑,「你能恢複自由我很替你高興,但我不想離開閑雲庵,待這件事處理好之後我再做打算,若有人來接,你隻管先迴家去吧!不必為我憂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罷了!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她執意留下,雲琇也不再多勸,「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但你要記著,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你若遇到什麽困難,一定要記得來找我。」


    得此摯友,宋餘音甚覺欣慰,此時天色已晚,她便著南溪送她迴房去。


    人走後,屋子裏寂靜無聲,惟有一隻飛蛾一直往燈罩上撞,似乎想尋得那一絲光亮,溫暖它的人生,若非這紗罩阻隔,隻怕它早就撲衝於火焰之上,也許在旁人眼中,她也是這隻飛蛾吧?可老天偏偏讓她在這個時候見到時謙,不探出個究竟如何能夠輕易死心?


    猶記得父親曾與她說過,當你無法判定對錯的時候就遵從自己的心,堅持可能是錯的,但放棄肯定會後悔,與其遺憾煎熬,還不如勇敢嚐試,至少努力過,無愧於心!


    思及此,她不再彷徨猶疑,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安排。


    這場雨下得頗大,山路有些泥濘,曬了兩三日才能行人。瞧著門後立著的那把傘,南溪提醒道:「娘子,這把傘是不是該歸還了?您去還傘,興許還能見到他。」


    傘是照謙給的,即便要還,也是該還給照謙才對,她沒理由去找時謙啊!更何況上次去虛雲觀中鬧出那麽大的誤會,給他們師兄弟添了不少的麻煩,宋餘音哪敢再去一趟?


    思來想去,她決定讓南溪過去,「我就不去摻和了,人多容易被發現,你還是從後門走,別進去,讓守門人喚照謙出來,見到他人之後,把傘奉還,再幫我帶句話,就說我想見時謙一麵親自問清楚,問他是否能幫忙安排。」


    隻有出來見麵才安全些,虛雲觀那種地方她是不敢再去了。隻是照謙會否幫忙,時謙肯不肯出來這還兩說。


    待南溪走後,焦慮之感很快就將她吞噬,攪得她心神不寧,幹坐著實在煎熬,她索性將針線籃拿出來,開始縫製棉衣。


    已然入秋,天越來越冷,去年的棉襖已沒那麽暖和,扔了又可惜,她便打算將棉衣拆開,加些新棉花翻新一下,還能將就過冬。


    手頭有活兒忙著,她才漸漸靜下心來,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恍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許是南溪迴來了,驚喜的宋餘音趕忙起身去開門,映入眼簾的不是南溪的笑顏,而是緊蹙的眉頭。


    見狀,宋餘音心生不祥預感,「照謙不願幫忙嗎?」


    搖了搖頭,南溪嘖歎道:「他倒是願意,可惜沒機會,他說時謙被人帶離了道觀,連他也不知人在何處!」


    時謙失蹤了?怎會這樣呢?


    心知主子疑惑深甚,南溪進來後將房門關上,這才扶她坐下與她細說,「照謙說是前幾日突然有一幫人闖入道觀之中,說是要找一個叫時謙的人,而後領頭的直接帶他進了房間,不許任何人靠近,是以照謙也不曉得他們說了什麽,而後沒多久,他們出來後便將人給帶走了。」


    目標如此明確,會是誰呢?難不成還有旁人曉得他長得像先帝?


    宋餘音百思不解,南溪又小聲道:「照謙這會子正等在半山腰的那片桔林處,他說有話想問您,娘子可願去見?」


    見!當然要見!南溪的轉述難免有疏忽,她正想著該如何找照謙問個清楚,聽聞照謙就在附近,宋餘音並未多想,當即起身自後門離開庵堂。


    南溪則留在屋內,免得兩人一道出去容易引人注目,再者說,萬一清疏過來找麻煩,她還能抵擋一陣兒。


    一路未敢耽擱,饒是後背冒汗她也沒在意,提著衣裙急喘著快步疾行。


    身著道袍的照謙就立在最前麵的一棵桔樹下,無聊的將一片葉子在指尖來迴翻轉著,不住的往山下的方向張望,終於瞥見一道清瘦的身影,照謙立即迎上前去,聲帶欣慰,「我還怕你不來呢!」


    事關時謙的蹤跡,她自是上心,廢話不多言,宋餘音忙問他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請他再詳細講述一遍,她需要確認一些細節,「那人帶他離開之際,時謙是否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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