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榜盛會?”


    薛紹迴來之後一說,劉冕、崔諤之幾個麵麵相覷。


    劉冕、崔諤之他們自然是不可能去給姚崇、宋璟、張說這些寒門子弟壯行,不過就是名義上的同窗而已,今後他們未必就是同道中人。


    薛十七娘也是一下蹙緊眉頭,心頭隱隱泛起一等不安。


    “難道是評選花魁?”崔佑之說道,“這個我們也能搞。”


    “對,我們也搞,搶在他們前麵搞。”劉冕一拍大腿說道。


    “你們長沒長腦子?沒聽剛才阿兄說,神仙居還要邀請參加科考的士子?”薛十七娘沒好氣的道,“還要這些士子給姑娘賦詩填詞的。”


    “這有何難?”劉冕道,“我們也可以請。”


    薛十七娘道:“士子現在正參加禮部試呢,怎麽請?”


    “對噢。”劉冕一拍腦門,懊惱的道,“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薛紹道:“其實士子好辦,國子監還是有不少同窗沒去參加禮部試,隻要答應給他們白吃白喝白嫖,怎麽也能夠邀請到一兩百人。”


    “關鍵是文章四友和三傑怕是請不來。”


    “崔融、李嶠、蘇味道還有杜審言他們可孤傲得緊。”


    “還有,楊炯、盧照鄰和駱賓王他們三個也都是裴紹卿的狐朋狗友。”


    崔諤之皺眉道:“要不然,讓劉閣老還有薛閣老給他們幾個遞一個話?”


    “你是不是傻?”薛紹道,“這種事情你讓宰相遞話?宰相體麵何在?”


    “這有什麽的。”崔佑之道,“讓官員參加風月盛會就有損宰相體麵?魏晉南北朝參加風月盛會的宰相多了。”


    “都不要吵了。”


    薛十七娘叱道:“我們隻知道裴紹卿邀請了參加科考的士子、三傑還有文章四友,卻根本不知道裴紹卿具體會怎麽做?”


    “如果我們搶先搞一個花榜盛會,”


    “做得好也就罷了,做不好就會淪為笑柄。”


    劉冕皺眉問道:“十七,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靜觀其變吧。”薛十七娘道,“看裴紹卿怎麽做。”


    說到這裏一頓,又接著說道:“對裴紹卿,我看還是以靜製動,後發製人的好,以免一步踏差,滿盤皆輸。”


    劉冕幾個深以為然。


    他們也是讓莫勒這出搞怕了。


    幾人正說話間,有老鴇稟報:“幾位郎君,還有十七娘子,裴司丞求見。”


    “裴紹卿?”劉冕幾個瞠目結舌,這狗東西竟敢找上門來?他要做什麽?


    薛十七娘也是眉頭微微一蹙,旋即又說道:“嬤嬤,你領他到西跨院稍等……”


    話音未落,兩個侍衛跌進來,摔倒在他們的麵前,旋即一個高壯如山的巨漢便倒提著一柄步槊闖進來。


    緊跟著巨漢進來的,便是裴紹卿。


    “裴紹卿!”劉冕色厲內茬的喝道,“你要做什麽?”


    “慌什麽,又不會殺了你們,我其實很討厭殺人。”裴紹卿哂然一笑,又道,“我是來向你們道謝的。”


    “道謝?”劉冕道,“你道什麽謝?”


    “感謝你們月宮資助第一屆花榜盛會。”


    裴紹卿道:“要不是你們月宮慨慨解囊,資助了二十萬貫,我們神仙居還真沒有能力舉辦這樣的盛會,所以感謝,真的是萬分感謝。”


    “資助二十萬貫?”劉冕道,“什麽意思?”


    薛紹、崔諤之、崔佑之也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就那四百多位姑娘。”裴紹卿道,“我跟你們說句實話吧,我們神仙居其實早就想賣了這些姑娘的身契了,可惜一直都沒人買。”


    “就在我準備折價發賣時,你們月宮伸出了援手。”


    “你們不僅沒有講價,甚至還以三倍的價格買入。”


    “所以,啥都不說了,總之一句話,萬分的感謝。”


    “作為迴報,我將把第一屆花榜盛會的冠名權給你們月宮,所以這一屆花榜盛會的花榜命名為月宮花榜,挺好聽的名字,是吧?”


    劉冕、薛紹、崔諤之幾個麵麵相覷,我們又上當了?


    隻有薛十七娘保持著清醒,哂然道:“裴司丞話說的再漂亮,也改變不了你們神仙居隻剩不到兩百位姑娘的殘酷事實。”


    “沒有姑娘,看你怎麽辦花榜盛會?”


    “難道讓參加科考的上千士子對著一個薛盼兒送花?”


    劉冕、薛紹、崔諤之還有崔佑之四個如夢方醒,差點又上當,裴紹卿這狗東西,這一張嘴真是太能說了。


    “十七娘子真是慧眼如炬。”


    裴紹卿笑道:“所以,我真誠的邀請月宮的姑娘參加此次盛會。”


    “癡心妄想。”劉冕大怒道,“我們月宮的姑娘是絕不會參加的。”


    “對。”劉諤之也是幫腔道,“絕不參加你們神仙居的狗屁大會,要參加也隻會參加我們自己的月宮盛會。”


    “對,月宮盛會。”


    薛紹、崔佑之也道。


    “反正我是當麵發了邀請。”


    裴紹卿一攤手說道:“參不參加隨你們。”


    “裴司丞放心。”薛十七娘突然說道,“我們月宮的姑娘不僅會參加這次的花榜盛會,而且一定會奪得花魁。”


    “好啊,那我就恭候大駕。”


    裴紹卿叉手一禮,揚長而去。


    劉冕便皺眉問道:“十七,我們真要參加啊?”


    “為什麽不參加?”薛十七娘哼聲道,“裴紹卿和神仙居出錢出力替我們月宮的姑娘揚名,這樣的好事為什麽要拒絕?”


    “咦?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劉冕深眨眨眼道。


    ……


    是夜,蓬萊殿中。


    太平公主正悶悶不樂的陪武則天用膳。


    看到裴紹卿進來,太平公主先是驚喜的跪坐起身,但很快又重新坐下。


    太平公主撅著小嘴嬌嗔道:“你這幾天忙什麽呢?弘文院不見你身影,守捉司還是不見你的身影,一直都在神仙居呢?”


    “害,這不是忙著籌錢呢麽。”


    裴紹卿說著一屁股坐到太平公主身邊。


    旁邊伺候的高淩鬆趕緊奉上一副碗筷。


    裴紹卿用快子夾起一塊黃米涼糕就吃。


    見裴紹卿吃得叭唧叭唧響,太平公主食指大動道:“我也要吃。”


    裴紹卿一指桌上米糕說道:“那不有麽。”


    “我就要吃你的。”太平公主撅著嘴道。


    裴紹卿眨了眨眼,低笑道:“一口就給,不口不給。”


    太平公主俏臉便刷的紅透,輕嗯了一聲,等裴紹卿將吃剩的半塊米糕遞過來,她便張開櫻桃小嘴一口吞進去。


    武則天看得真是莫名其妙。


    裴紹卿這狗東西說的莫名其妙,


    太平臉紅就更加莫名其妙,搞什麽?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當下武則天問道:“錢籌得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裴紹卿笑著說道,“試刊的一千冊詩集,已經賣出五百冊,剩下的那五百冊很快也能賣完。”


    “已經賣了五百冊?!”


    這下武則天真的有些吃驚:“這麽好賣?”


    “那可不。”裴紹卿笑道,“天後,你可千萬不要小看那些世家高門的購買力,尤其是買經史子集詩書,他們就更是不惜重金。”


    武則天道:“孤還真是有些小覷了他們。”


    “不過五百冊也到極限了。”裴紹卿道,“剩下的高門旁支,財力就差了一截,五百貫一冊的價格他們怕是承受不起的,就得打折了。”


    武則天道:“就算是打對折也有二十五萬!”


    裴紹卿嗯了一聲道:“對折應該是沒問題。”


    武則天道:“這樣的話就已經有七十五萬貫?”


    “其實不隻七十五萬。”裴紹卿道,“我把神仙居的姑娘也賣了四百多個,那邊也籌集了差不多二十萬貫,不過這筆錢暫時還有別的用處。”


    武則天道:“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花榜盛會?”


    “對。”裴紹卿道,“這次花的錢不少,排場也挺大,不僅邀請了文章四友和楊炯他們三個,還邀請了參加此次科舉考試的一千多士子。”


    “舉辦盛會的三天,士子的食宿費用全免。”


    “等到花榜放榜時,禮部禮也差不多放榜。”


    “兩榜同時放榜,必定能夠傳為一段佳話。”


    “要是天後也能夠蒞臨,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好吧?”武則天道,“禦史會彈劾你的。”


    “這有什麽?”裴紹卿道,“這是正規風俗業。”


    “到時候看情況吧。”武則天還是不敢把話說滿。


    上次她想參加神仙居開業儀式,結果卻遭到了宰相和禦史的激烈反對,所以這一次她也不確定能否出席。


    “先把五十萬貫解送到內庫吧。”


    武則天又道:“太平的冊封禮就要舉行,許多準備工作要先做起來了。”


    “喏!”裴紹卿恭應一聲,又扭頭對高淩鬆說道,“高公公,您看是我派人送過來呢,還是你派人過去取?”


    高淩鬆忙道:“還是老奴去取吧。”


    “成。”裴紹卿道,“那就現在吧。”


    說完,裴紹卿擱下筷子,起身就走。


    太平公主下意識的想要跪坐起身跟上。


    裴紹卿卻一按她香肩道:“我待會就迴來。”


    “噢。”太平公主便立刻又乖乖的坐了迴去。


    武則天便又輕歎了口氣,心說太平對她都沒有這麽聽話。


    裴紹卿不讓太平公主跟著,是因為有話要單獨問高淩鬆。


    走到空曠無人處,身邊隻有青玄一個人跟著,裴紹卿便小聲問道:“高公公,公主的冊封禮,天皇參不參加?”


    “天皇肯定得參加。”


    高淩鬆道:“還得由他主持。”


    “這樣啊。”裴紹卿小聲道,“這樣也能行的?”


    “能行。”高淩鬆低聲說道,“太子冊封禮不就挺順利的。”


    “多謝高公公告知。”裴紹卿說完又借著握手的機會將一把金葉子塞將過去。


    高淩鬆隻是摸了下,就知道至少得有五十兩,一雙眼睛頓時就眯成兩條縫,裴司丞真是越來越客氣了。


    ……


    轉眼之間三天過去。


    禮部南院的大門終於打開。


    已經交卷守在龍門口的士子便三三兩兩出來。


    姚崇、宋璟還有張說三人,並肩走在最前麵。


    其中姚崇和宋璟精神尚可,張說卻畢竟年歲尚輕,才十六歲,連考三天九場所以體力有些不支,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


    “元之兄,廣平兄,你們考得怎樣?”


    張說一臉沮喪的道:“我前麵兩場詩賦耗時太多,害得後麵的策論都沒時間寫,這一科肯定是沒戲了。”


    “我答的也是一般。”


    宋璟說道:“估計也是難中。”


    張說又把目光轉向年歲最長的姚崇。


    姚崇一臉自得的道:“我這科應該是穩了。”


    張說便越發的難過,心說你姚崇明明可以蔭官的,卻偏要來參加科考,跟我們這些寒門士子搶這條唯一的出路,忒過分。


    姚崇卻安慰張說道:“說之你還年輕,才十六歲,十科不中都還有機會。”


    張說聞言頓時大怒,心說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這是咒我十科不中?過分!


    殊不知姚崇說的是肺腑之言,因為他到今年為止,已經連考九科,而且連續九科都統統落榜,個中辛酸真的隻有自己知。


    三人正說話之間,一個守捉郎忽然迎上來。


    “三位郎君請了。”守捉郎道,“小人奉裴司丞命,特在此恭候諸位士子,請諸位參加科考的士子前往神仙居,參加洗塵宴,暨月宮花榜盛會。”


    “裴紹卿來真的?”姚崇說道,“真要給咱們接風洗塵哪?”


    “這可不能錯過。”宋璟大喜道,“這等白吃白喝的美事萬萬不可錯過。”


    “關鍵還能白嫖。”說到這一頓,姚崇又扭頭對張說說道,“說之就不必參加了,畢竟毛都還沒有長齊,嗬嗬。”


    “誰說的?”張說大怒。


    “我年紀雖小,有些地方可不小。”


    姚崇和宋璟哈哈的一笑,同聲道:“那便同去。”


    “同去,同去!”張說道,“倒要看看這個月宮花榜盛會,又能有多大的盛況?”


    說話間,守捉郎已經把馬牽過來,姚崇、宋璟和張說三人便翻身上馬,徑直向著平康坊神仙居而來。


    這時候,更多的士子從龍門出來。


    守在門外的守捉郎便很快迎上去。


    於是更多的士子便被接往平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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