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弘文館館舍。


    “麻將”牌摜在牌桌上發出的啪啪聲,以及洗牌時發出的嘩嘩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學生前來觀戰。


    隨著觀戰學生的身份變得越來越高,


    跟裴紹卿對戰的牌友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到了現在,像泥涅師、範文雄和狄光昭早已經喪失了上桌的資格,現在跟裴紹卿對戰的都是頂級權貴。


    頭一個就是英王李顯。


    第二個是吐蕃大相論欽棱嫡子論弓多。


    第三個則是已故權臣長孫無忌的嫡孫,趙國公長孫延。


    長孫延也是弘文館這麽多勳貴子弟中,唯一已經繼承了爵位的學生。


    除了對戰的四人之外,周圍還有不少觀戰的勳貴子弟,弘文館和崇文館的都有,甚至於還有幾個直館。


    麻將就是這麽有魅力!


    尤其是熟悉規則之後,更是樂趣無窮。


    比如李顯,一開始純粹就是來找茬的。


    他聽說裴紹卿在弘文館館舍聚眾搏戲,便帶著幾個高官子弟興衝衝跑來砸場子,但是坐下來玩了幾把,就把來意拋到了九宵雲外。


    李顯發現,這麻將竟然是意外的好玩。


    同樣覺得麻將好玩的,還有吐蕃人論弓多。


    在此之前,論弓多覺得這世上最好玩的就是馬球。


    但是打了沒兩圈麻將,論弓多就覺得馬球比賽不香了。


    趙國公長孫延更是完全沉浸在麻將的樂趣中難以自拔。


    “九條!”長孫延看看李顯,再看看論弓多,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打出一張九條。


    李顯和論弓多不禁有些猶豫,一副想推牌又舍不得的樣子,因為推倒了隻是個屁胡,隻有十貫收入,而自摸則有六十貫。


    對沒錯,現在打的是十貫底。


    裴紹卿心下暗笑,問兩人道:“你們胡不胡?”


    “誰跟你說我胡九條?”論弓多沒好氣的說道。


    李顯也搖搖頭說:“我倒是想胡牌,可惜胡不了。”


    “你們倆都不胡?那我可就抓牌了。”裴紹卿抓牌,起牌的同時大拇指肚從牌麵輕輕刮過,旋即重重往桌上一摜,微笑著說道,“東風,暗杠!”


    將麵前三張東風推倒,再將四張東風擺成整齊一列。


    論弓多、長孫延還有李顯便忍不住眼皮微跳,又開杠?


    裴紹卿這小子原本就已經開了個杠,現在已經是兩杠了,要是自摸就翻三番,杠上開花那就是四番,每家就得給他一百六十貫!


    裴紹卿微笑著從垛尾又起了一張牌。


    旋即又將牌重重摜在牌桌上,笑道:“再開杠!”


    眾人急定睛看時,隻見裴紹卿拍出的是張五萬,而他原本就已經碰了五萬,可不是又開杠?


    這下已經三杠了!


    長孫延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


    論弓多也是一臉陰沉,沒完了是吧?


    隻有李顯氣定神閑,這點錢對他來說是小意思。


    裴紹卿微笑著又從垛尾起牌,再以大拇指肚從牌麵上輕輕刮過……


    站在裴紹卿身後的狄光昭便再按捺不住,抓耳撓腮的道:“大哥,如何?這次開出的是什麽牌?是不是發財?”


    “哈哈,說對了,就是發財!”


    裴紹卿將一張發財摜在桌上,旋即又從牌麵上推倒三張。


    眾人急定睛看時,隻見裴紹卿推倒的三張赫然全是發財!


    “運氣真是不錯,又是暗杠!”裴紹卿微微一笑,又從垛尾取了一張牌。


    這時候,裴紹卿的麵前就隻剩下孤伶伶的一張牌,隻見他用右手拇指肚輕輕摩挲剛摸的那張麻將牌,似乎一下分辨不出。


    “大哥,什麽牌?”狄光昭的一張臉已經興奮成猴屁股。


    泥涅師、範文雄兩人的臉蛋也是紅樸樸的,興奮到不行,這可是大胡啊!


    這一把要是杠開,就是六番,範文雄已經在扳著手指頭計算能得多少錢。


    論弓多變得比之前更加暴躁,黑著臉問道:“裴紹卿你磨蹭什麽呢?趕緊打牌啊……”


    “真是不好意思,我杠開了。”裴紹卿微笑著將手裏的牌輕輕放下,又將麵前僅剩的那張孤伶伶的牌也推倒。


    眾人急探頭看時,


    隻見兩張牌都是一餅。


    裴紹卿將四個杠子還有兩張一餅理成一排,微笑著說道:“杠上花,四杠子,再加自摸一共是六番,每家給六百四十貫!”


    聽到這,圍觀的學生一片嘩然。


    每家六百四十貫,加起來豈不是小兩千貫?


    裴紹卿這狗東西,一把牌就贏了快兩千貫?


    這可是兩千貫啊,不是兩千文,這錢也未免太好賺了吧!


    “給錢,快給錢。”狄光昭一臉興奮的叫道,“每家六百四十貫。”


    李顯爽快的解下腰間一塊玉佩遞給裴紹卿道:“這塊玉佩先押在你這,迴頭我讓人拿了錢去守捉司贖迴便是。”


    “殿下就是爽快。”裴紹卿將玉佩遞給青玄。


    青玄笑得嬌靨如花,喜孜孜的將玉佩收起來。


    裴紹卿又對論弓多和長孫延說道:“你們倆呢?”


    沒等長孫延說話,論弓多卻忽然抓起麵前的麻將牌摔在地上,怒道:“四杠還能杠上開花,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論弓多沒錢了,剛才那袋珠寶輸光了。


    裴紹卿目光一冷,沉聲說道:“想耍賴是吧?”


    “你一定使詐了。”論弓多道,“這把牌不算,重新來過。”


    裴紹卿哂然一笑,道:“給錢,再把牌撿迴來,然後道歉,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不然你今天就別想直著走出這間館舍。”


    “你是在威脅我?”論弓多道。


    “我數到五,如果你還不照做,那就別怪我不念同窗之誼。”裴紹卿笑吟吟的看著論弓多,開始數數,“一、二、三……”


    轉眼之間,裴紹卿便數到了三。


    監舍裏的氣氛一下就緊張起來。


    論弓多的右手更已經摸向腰間,準備要拔刀。


    就在李顯準備起身說話時,站在論弓多身後的論讚刃忽然一彎腰將落在地上的幾張麻將牌撿迴到桌上。


    “對不住。”撿起麻將牌後,論讚刃又賠禮道歉,“弓多年輕氣盛,方才多有失禮,我謹代他向裴兄以及諸位同窗賠禮了。”


    “還有這六百四十貫的賭資,我們迴頭一定補上。”


    論弓多眉頭一皺還想要說話,卻被論讚刃給製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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