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卿!”


    “你這個負心郎!”


    “招惹了人家卻又不理人家!”


    “這麽長時間了,竟然也不來找我。”


    “阿娘不讓你來,你就真的不來呀?不會偷偷來呀。”


    綾綺殿中,太平公主一邊撅著小嘴喃喃低語,一邊無聊的擲著骰子。


    雖然隻有一顆骰子,可太平公主仍舊玩得不亦樂乎,因為這是裴紹卿送給她的。


    擲著擲著,太平公主的小脾氣上來,其中有一下擲得重了些,結果隻聽嗒的一聲,一顆紅豆便從骰子裏掉出來。


    “呀?怎麽就壞了。”太平公主發出一聲痛惜的驚叫。


    當下太平公主又心疼的將骰子撿起,卻發現是那粒最大的紅豆掉出來,看樣子應該是鑲嵌得不牢,所以掉出來。


    還好,紅豆沒有碎,再嵌迴去就好。


    就在太平公主準備將紅豆嵌迴去時,卻發現骰子裏邊好像有東西。


    “咦,玲瓏骰子的裏邊怎麽是空的,好像還藏了東西?”太平公主將玲瓏骰子倒過來輕輕甩兩下,一張紙條便從裏邊掉落出來。


    紙條?太平公主怦然心動,該不會是負心郎的情詩吧?


    這負心郎倒是挺有心計的,居然想到借骰子傳遞情書。


    將紙條展開,還真的有字,而且一看就是裴紹卿寫的。


    看著紙上連蒙童都不如的潦草字跡,太平公主莞爾一笑。


    但是好在勉強能認出來寫的是什麽,卜算子?


    這不是駱賓王新創的詞牌名麽?


    “我住銀台西,卿住銀台東。”


    “日日思卿不見卿,共賞銀台月。”


    “明月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隻願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太平公主便忍不住長歎一聲,目光轉向遠處的右銀台門。


    雖然明知道裴紹卿就在右銀台門外的翰林院,跟綾綺殿僅有一箭之地、一牆之隔,但是這一箭之地一牆之隔卻成了他們無法跨越的鴻溝。


    背麵好像還有一首?


    看看這首寫的什麽?


    蝶戀花?


    這不是教坊的曲名嗎?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看完這首詞,太平公主整個人都不好了。


    負心郎的這兩首詞,簡直寫到了她的心坎裏。


    被禁足的這些天,她每天都會憑闌眺望右銀台門,


    真真是望極春愁,日日思卿不見卿。


    黯然神傷之下,人也真的憔悴不少。


    入骨相思,相思入骨!


    定不負相思意!定不負相思意!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人憔悴!


    太平公主的目光不停在玲瓏骰子和兩首詞之間來迴遊移,終於下定決心,裴紹卿啊裴紹卿,他日你若是負我,我我我非咬死你!


    當下太平公主將紙條塞迴玲瓏骰子,


    再後收起玲瓏骰子迴到繡榻上躺下。


    稍頃,服侍太平公主的宮女上樓來,發現擺在桌上的飯食連動都沒有動。


    對此宮女也沒有在意,將飯食端下去熱了又再端上來,再喊公主起來吃,太平公主卻是理都沒理。


    這時,宮女們才終於有些急了。


    當下便有一個宮女報告給了高淩鬆。


    高淩鬆不敢怠慢,趕緊報告武則天。


    “天後,不好了,公主殿下絕食了。”


    “什麽?”武則天便一把推開唐顯友,蹙眉起身道,“這丫頭在鬧什麽?”


    “天後,你還沒喝這杯罰酒呢。”唐顯友撒嬌不依道。


    “咦惹。”高淩鬆看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


    這男人一旦發起騷來,真就沒女人什麽事。


    “等孤迴來再喝。”武則天嫣然一笑道。


    對於武三思找來的這個小郎君,武則天真的是很滿意。


    大器硬朗且不用多說,關鍵還懂她的心思,很會討好她歡心。


    當下武則天乘肩輿匆匆來到綾綺殿,又徑直上到閣樓。


    隻見太平公主背對門側躺在繡榻上。


    從背臀輪廓上看,竟是消瘦了許多。


    看到這,武則天的眼淚便刷的下來。


    “太平,我的心肝寶貝兒。”武則天快步走到繡榻前坐下,流著淚說道,“才兩天不見你,怎麽就消瘦成這副模樣了?”


    “阿娘。”太平公主便轉過身,撲入武則天懷裏嚶嚶的哭。


    “不哭,寶貝兒不哭,咱不哭。”武則天說著端過一碗餑托,柔聲勸道,“乖啊,咱們吃點東西,不吃東西哪成。”


    “阿娘,可我沒胃口,吃不下。”太平公主隻是搖頭。


    武則天的柳葉眉便越發的蹙緊,這丫頭真是要絕食啊。


    不過這時候的武則天,因為已經跟李治攤牌,心境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就像蛹化蝶一樣,雖然還沒有實質性的跨出最後一步,但是心理的轉換接近完成,所以看問題的角度已經不一樣。


    比如太平公主的親事。


    這之前,武則天還想著通過聯姻來籠絡薛氏。


    但現在,武則天心裏想的已經不是籠絡薛氏,而是怎麽打壓、削弱薛氏。


    不光是河東薛氏,還有京兆韋氏、杜氏等關隴老世族,全都在打壓之列,因為這一次麵對裴行儉的投鼠忌器,讓她猛然意識到世家已經尾大不掉。


    不過這事不能急,至少三五年內還不能有實質性舉動。


    當下武則天說道:“太平,你真的不想招薛紹當駙馬?”


    “不想不想不想。”太平公主搖頭如撥浪鼓,“半點都不想。”


    “那行。”武則天灑然道,“既然你不喜歡,娘就迴了這門親事。”


    “真的?”太平公主聞言頓時驚喜的叫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還沒開始真的絕食呢,阿娘居然就讓了?


    早知道就不用等這麽多天。


    “真的。”武則天欣然點頭。


    太平公主的喜悅,很容易就感染到了武則天。


    天下的老母親大多都是這樣,女兒的喜怒哀樂就是她的喜怒哀樂。


    “阿娘,你真好。”太平公主便立刻摟著武則天在她臉上嘖的親了一口。


    “現在總有胃口吃東西了吧?”武則天掐了掐太平公主不堪一握的蠻腰,心疼的道,“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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